《第六鸢尾季—血月祭》镜疏

4、第 4 章

　　飒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尽管如此，他还是彻夜未眠，影的事让他头痛极了，不知怎么办好。
　　他翻了个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了手机，现在是早上五点十七分。
　　实在是躺不住了，飒决定去洗个澡，让脑子清醒一下。
　　从衣柜胡乱找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开了门，却发现外面的灯亮着。
　　奇怪，昨晚明明关上了。
　　路过影的房间，他特意看了看，门关着。
　　顺着透明的旋转楼梯从三楼下到一楼，其实自己不愿意住这么高的，可是影喜欢，她说站得高看得远，无奈陪她搬了上来。
　　是影开的灯。
　　影睡着了，单薄的卷缩在沙发上，水晶灯的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分外明亮。
　　飒走过去把放在小沙发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这时却发现她的怀里抱着什么。
　　一个相框。
　　飒轻轻的从她怀里取出，雪白的相框上有着凹凸不平的黑色线条，优雅而美丽的样子。
　　相框里的照片是影和帆在海边拍的，他们背对着背，露出绝美的微笑。
　　他们的身上有着灼眼的太阳光，明亮的白衣变成了柔和的金色，温暖而温馨，似乎时间也因为他们这完美的结合而打动，停止在了这一刹那，是啊，年轻的光景就是这么美好！
　　可是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两个向着相对的方向前进着，最终再也无法相见。
　　飒把镜框放回了原处，把水晶灯关上。
　　就在关完灯他要回头上楼的时刻，听到了影的呢喃：“哥，你看，阳光好明媚哦！”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影，影的脸上流漏出一种病态，但是微笑还是那么动人。
　　“哦，是吗？”飒看到影笑了，心里也高兴起来，可当他眼睛瞟向窗外时，一阵冷气侵袭上他的身体，什么阳光明媚今个明明是阴天！
　　飒有种不好的预感“影，你没事吧，今天是阴天，外面还飘着小雨！”他的瞳孔瞬间散大，直直的瞪着影。
　　“哥，你怎么有事没事就说‘你没事吧’真是的，切”影不高兴了，撅着小嘴。脸上竟是那般失望，娇柔的面庞变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伤。
　　飒不忍影难过，走过去为她重新盖了盖说：“影，没关系哦，阳光总在风雨后，很快就会有晴天的，HAPPY。\"飒不停的做着鬼脸，竟逗得影笑了。
　　突然，影指着什么，兴奋的说：“哥，你瞧是光哎。”影竟是指着那大大的衣镜，上面反射的光是那般灼眼。
　　飒满脸黑线
　　就在此时，影不知从哪摸出了手机，把它抛向了衣镜。那手机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准确无误的打在上面。
　　“哗……”一声巨响，衣镜化成了千万块碎片，散落在地上，光影点点。
　　“影，你为什么……”飒满脸的惊讶。
　　“光与影本身就是对立的吧，两种东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影眼底流漏出一丝不屑，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碎片，身上竟有一种王者之气。
　　她就只是为了毁灭而寻找，仅觉得亲自用手更加有趣！！
　　飒突然愣住了，这样的影竟让他觉得那般陌生，在一起生活了七八年，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了解她。
　　影是他收留的孩子
　　大概是七年或是八年前的晚上，飒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夏季，天很热，天上的星星很多，照的夜空很亮，那时他刚刚混上夜帮老大不久，他们接了个单，很顺利地完成计划，大家都去帮里的酒吧庆功。
　　觥筹交错之间，飒竟喝得有些醉，脸上泛起了点点红晕，爱慕他的女生很多，在这时都跑过来，想博他个爱。
　　“滚！”飒全推了出去，招呼了一个小弟往外走，小弟扶着他，可他走路还是来回晃。
　　还是有几个不识趣的女生跑过来，争先恐后的拉住飒。
　　“飒，等会嘛。”女声充满了妩媚与诱惑，是言心，平常与飒最近的女孩。飒伸出左手抓住那言心的下巴，使她扬起头看向自己“你想留在我身边吗？”飒的声音充满磁性，那言心一时竟失了神，愣愣的看向飒，瞳中倒映出一张英气的脸。
　　“恩……恩”过了几秒，那言心才回过神了，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回答却那么不确定。
　　“真的？”飒轻轻挑了挑眉毛，充满挑逗的意味。
　　“恩。”言心的回答终于利落起来，这次连眼神里也充满自信。
　　“那么，很荣幸，”飒说的这里突然停住了，静静看向高兴的就要叫起来的言心，缓缓说“你不配。”
　　言心瞳孔失焦，向后倒去，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围了上去。飒连看都没看就走了。
　　等出了门，马上就要进车里了，突然听到阵阵抽啼声，飒一转身，竟差点连带小弟一同摔倒。
　　他扶着墙，一步步的朝哭声的来源走去。
　　白炽灯发着泛黄的光亮，打在飒的身上，脚下的路上，漆黑的水泥地也变成了灰色。光的确很亮，可是却有种温暖的感觉，从外界入侵到心里。
　　靠近后，那是一个小女孩，十来岁的年纪，扎了一条清秀的马尾，身上穿着一条白裙，裙子下摆不知怎么撕的破碎，上面有着很多泥点与污垢。
　　流浪儿，这是飒第一反应想到的单词。
　　女孩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向他们这个方向看去，飒不禁吸了一口气，天啊，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虽然脸上被抹得有些脏，可依旧掩不住原有的清丽。细细地柳叶眉如同初生的新月，下面有着如泉水般清澈的杏眼，眼睛大大的，是绿色的，很明亮的颜色，睫毛又黑又长，在灯光下闪啊闪啊，鼻子很小巧，可是嘴唇好小好红，像刚刚吸食过鲜血，是典型的樱桃唇吧。
　　她身上似乎有种特别的力量，让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被吸引。
　　飒一步一步向她走去，此时大脑似乎清醒了许多。
　　女孩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是哪里人，哥哥送你回家。”飒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竟是那般善良。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女孩呜咽着，泪流满面。
　　“以前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都忘记了，怎么也想不起来。”女孩抱着头，失声痛哭。
　　“好吧，你跟哥哥来，哥哥带你回家，好吗，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们是一家人。”
　　飒把女孩从地上拉起，护在怀里，上了车。
　　回到飒的花园别墅，把那女孩安顿好，飒找来几个亲信商量这事。
　　“老大，这孩子我们会尽快帮他找回父母的，你放心。”
　　“找什么找，我要这孩子留在我这，以后她就是我的妹妹，你们谁也别多嘴。”
　　“可是，她父母找来怎么办……”
　　“谁敢从夜帮手里抢人！”
　　“是”
　　“你们调用关系，把这孩子的身份转到我这，跟警局买通，说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跟我，让他们办妥。”
　　“是，可是，这孩子的记忆……”
　　“她已经失忆了，以后你们就告诉她我是她亲哥，之前不小心让她走失，这里就是她家。”
　　“可是，老大，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谁能想到，在看似强大的叶飒心中竟也有一块软肋，他收留她不是因为她那绝美的容颜，而是因为相似的遭遇。
　　他也曾有过流浪的经历，后来遇到养父，他帮养父做了很多事，让养父一步步攀上云霄，他也终究成为夜帮之主，可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流浪的滋味，受尽白眼，饥饿，贫困，挨打……
　　“那孩子叫曦影，叶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