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曹九岁

28、贰拾捌.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崇利明自诩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人，虽然大清这些年来风云变换，周旋在朝廷、青帮、革命党和洋人之间，有猝不及防的时候，但他从来没有慌过。但这一切就轻易的被一句话打破了。
　　“卿少出事儿了！”府上的人匆匆来报，崇利明瞬间慌了神。
　　自从来到四川之后花九卿身体状况就一直很不稳定，蜀地湿瘴，崇利明自己尚且有些不适应，花九卿就更是水土不服。本想花九卿是南方人，应不至于有太大不妥，却不想突然肺病发作，高烧卧病在床。
　　崇利明顾不上许多，匆匆解决了手里的事情，把接下来的行程都压下，快马赶了回去。此时已有二三名医者被请到了花九卿房内，其中一名最年长的大夫正在为花九卿诊脉。崇利明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花九卿伸出床帏的那只纤细苍白的手。
　　半晌，大夫停止诊脉，叹了一口气，抬头正好对上崇利明焦灼的眼神。
　　“先天不足，后天又……唉。”大夫严肃地说，“二位看着都是贵人，想来药材是不缺的，可是恕老朽直言，如果不放下心中的忧虑，仅靠药石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那大夫您的意思是……”崇利明试探着问：“可以痊愈？”
　　“痊愈是不可能的了。”大夫摆摆手，“这位贵人，郁结于心，思虑过甚，况且先天不足，长期患有肺病，即使是宫里的太医来了也无法使其痊愈。不过，若是公子能从此放下心事，一心养病，再寻一位名医为之调养，身子虽然弱于常人，但活到正常人的寿数还是可以的。”
　　花九卿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了崇利明一眼，没有说话。他大概已经猜出崇利明在打什么主意了。不过，虽然他没有救国民于水火之中的宏愿，至少目前青帮的事，以及和南方革命党的合作，都不是说停就能停，说转手就能转手的。况且，他也从未指望过能活过常人寿数。
　　崇利明当然也知道花九卿在想什么，对方八成就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看他肺病那么严重还抽烟就知道了，这人根本就不打算活多长。可是之前自己管不着，现在是自己的人了，难不成还要自己看着他接着糟蹋自己？
　　“你……”花九卿刚开口，就被崇利明打断了。
　　“别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冬天之前把手里的事情交出去，至于交给你的人负责也要，想要我接手也罢，都随你。”
　　“花某自己的身体，贝勒爷不觉得这个决定做的太越俎代庖了吗？”花九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崇利明。
　　崇利明知道，这样的表情代表花九卿有些生气了，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可能妥协。于是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气氛变得有些冷峻。
　　半晌，崇利明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能够活多久，但我不想一个人走过后半生。”
　　花九卿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崇利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两人虽然已经互通心意，但除了两人从未做过什么共度一生的约定。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加上世道艰辛，山河破碎，未来何去何从谁也不敢说。
　　崇利明看他犹豫，知道对方被自己的话说动了半分，于是接着说：“无论是身份的问题也好、立场的差异也罢，我本想着慢慢来。可今天我真的被吓到了，我崇利明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然后我就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也希望你配合大夫治疗。”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是你崇贝勒爷。”花九卿有些难为情，别过了头。
　　“呵呵……”崇利明轻轻地笑了，看出了花九卿的情绪，也没有戳破，只是走到床边一把抱住了床上的人，将脸放在对方的颈窝磨蹭，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我感觉快要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