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佛曰 ...
-
杨暖心皱着眉头，用茫然的小眼神疑惑地瞅着他，表示自己没有听懂。
王工一像是要考验她的智商一样，故作深沉的继续打哑谜。“你以为，拉哈尔为什么要收留一个弊大于利的女人放在身边？”
这个......她的确是猜不到。可是拉哈尔收留花满天跟她过几天就死了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吗？难道说......杨暖心大胆地猜想：“你是说，拉哈尔准备让花满天替我去死？”
“呵呵，你也不笨嘛。”大尾巴狼就跟哄骗小红帽那样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瓜，揉的她极度不爽！可问题是，给她备的马车能有多大？何况他的动作那么快，她就算做好了准备也躲不开。
“能够做你的替死鬼，也算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
受过现代化教育的人，都了解“生命诚可贵”这个道理。可是在阶级制度森严的封建社会，杀人如麻的王工一只知道杨暖心是他的女人，是天上的仙！而花满天那种自恋自负以及自以为是的面丑心丑品质更丑的女人简直就是地上爬的蝼蚁，不值一提。说句不好听的，选花满天当他心上人的替死鬼他还嫌掉价咧！“所以，”他风淡云轻的交代道：“你接下里这几天只需要吃好喝好安静等死就成。”
......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请问尊贵的宫主大人，小女子几天后将死往何处？”
“我身下。”
......“滚！”
一把逮住她踢过来的小脚丫，王工一动作非常自然的敞开衣袍将她有些微凉的白嫩玉足贴在胸前取暖。一时间杨暖心羞红了脸。
不过，大型人肉暖水袋是不会有羞耻感的。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接着说道：“早在针叶林里，你不就想除掉花满天了吗？”
呃......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所以，冰把她安置在尼姑庵养伤的时候，我买通了两个比丘尼故意在她屋外闲谈。言语中明示暗示西羌的小王子有多么怜香惜玉知人善用重情重义必成大器！”
......这，也太夸张了吧？“于是她就去投靠了？”
“不错！既然她贼心不死，本座也只好将计就计送她去死了。”王工一的语调那叫一个为难，就跟花满天求着他让他利用似得。
“将计就计？这分明就是你设的连环计。”对他不敢说全部了解，可起码也是一知半解的杨暖心毫不客气的拆他的台。
他微笑，不否认。
“可是你凭什么确定拉哈尔就一定会按着你设计好的线路走呢？”
王工一高深地一笑，还是沉默。
好吧！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可但是但可是，假如花满天没去投靠西羌而是出家为尼一心向佛了呢？”
“那么本座就留她一年的性命。一年后再找个借口除掉她，也算是不让神医为难了。”
......
杨暖心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抽回了捂在他胸口的小脚丫。在他臭脸皱眉之前主动贴了过去，面对面躺在他身边。还顺手拉起他的衣袍盖在自己身上。
王工一瞬间就被治愈了。将垫在脑下的手臂抽出来给她枕，并用力把人往怀里拢了拢。
“你相信报应吗？”安抚他之后，像团软棉一样窝在他怀里的女人轻声问。
“不信！”他的答案跟黄宫吟一样。可能历经太多苦难的人都不相信天理循环因果报应的说法，否则，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为什么还活在世上？
“可是我信。”
“你怕了？”
“是。”她悠悠的说道：“我怕有一天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你遇难的消息......”
王工一大喜，对于形同诅咒他去死的话语表示了大大的心花怒放——能从这个女人的嘴里听到表白的情话真是不容易啊！“呵呵。”他掩盖住翘起来的尾巴故作轻松的笑了声，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狂妄的安慰道：“放心吧小傻瓜，能取我性命的人还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装X遭雷劈！“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好。”他无比惬意地把她拥紧，闭上眼睛静静的聆听。
“从前，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僧人......”
皓月当空，一如他们第一次离别的那夜。只不过那时候他们还在彼此算计，互相猜忌。恐怕王工一做梦都没有料到过，有一天他会跟一个西羌的哒籁甜蜜又满足的相拥而眠。原来，人生只需要心平气和的听故事，就可以美满如斯。
杨暖心徐徐道来：“那位得道高僧在游历四方的途中遇到了很多不公之事。回到庙宇之后他问佛祖：‘世间罪孽遍布，而报应来之太晚。弟子既有超度恶人之能，何不如助其早日轮回为善？’佛祖回答他：‘帮助罪恶的灵魂洗清罪孽乃是佛家应做的善事。可是天下苍生皆平等，没有谁可以擅自终结他人的性命。倘若你执意如此，就算你本意乃善，也逃不过天理报应。’事后，那位僧人一想：若是能以自己的性命超度大奸大恶之人挽救普罗苍生的话，也不枉在佛祖脚下侍奉一场。于是，他下山接连除掉了山贼、贪官数十人之后，回到庙宇一心等待天谴降临。谁知，他竟然健康平安的渡过了几十年岁月，而身边的人却一个个离奇圆寂。直到晚年他才明白，天理没有报应在他身上，而是在他心里。让他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离别之苦。而他之前惩治的贪官之后还有贪官，山贼之后又新起了其他头领。到头来，除了害死他至亲的同门之外，他什么都没有改变。”
......
这一次，王工一是发自内心的彻底沉默，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试探性的问道：“你怕天谴报应在你身上？”
“我不怕死！”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坦然答道：“我是怕我死后，你会懊悔的生不如死！”
......
前世，她的父亲——她至今都不知道究竟是她养父还是她亲身父亲的那个男人，在失手打死她母亲之后，叱咤黑白两道的堂堂七尺男儿竟终日以泪洗面，时不时又会微笑着对着空气说情话，偶尔还会带着她开车出去找妈妈。最严重的一次，他的父亲把上了膛的手枪硬是塞进她手里，抓着她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嘶吼着叫她开枪！开枪啊！......终于，在不断重复浮现的环境中，她最后的亲人患上了严重的精神障碍性疾病，发了疯！那种痛苦她亲眼见识过，所以她不要他像她的父亲那样，被无以复加的悔恨折磨到死！
......
压抑着内心的翻涌，王工一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平淡的说了两个字：“睡吧！”
怎么可能睡得着？可是她知道，他需要想一想。
事实上，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浅显易懂根本不需要想。现在的他只是......有点想哭！
很小很小的时候，除了母亲，没有人教过他应该怎样做人或者说应该做一个怎样的人——宰春秋而立之年得子就知道惯。他的师傅一心培养他成大器所教的都是武艺兵法天文地理音律书画。黄宫吟不用说，他自己还需要别人教他呢。再加上后来他又走上了一条非生即死的血腥之路更是将天理仁慈抛之一边。所以说，王工一之所以会变成臭名昭彰的恶魔与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密不可分。而今天，怀中娇小柔弱的女人用一个胡诌的佛家故事让他明白——他不是一个人！这世上还有一个叫杨暖心的女人爱着他，担心他，需要他！无偿赠与他暖到心坎里的柔情！甚至愿意与他一同承担他造的孽！
眼泪渐渐地湿润了他浓密的睫毛。他眨了眨，强硬的将不属于男人的东西逼了回去。却不想，甜中带苦的滋味顺着泪腺蜿蜒遣眷流进了心里。
欲望来的是那样猛烈！就在同样的月光下，就在简陋的马车里，步步为营十几年的杀人魔王只想让那些该死的复仇、格局、阴谋、诡计统统都给他滚一边去！现在的他只想要怀中的这个女人！立刻！马上！
“好了，现在轮到你来跟我讲讲我是怎么死去的故事了。”杨暖心一咕噜从他怀里钻出来，吊儿郎当的一肘撑在棉被上，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架势开始商议“正经事”。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佛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