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无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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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皇后说身体抱恙，太后关切地问道：“今年冬天特外寒冷，皇后要多保重身体。要不要哀家招御医前来为你诊治？”不管怎么说，皇后都是她孙儿的母亲，是帮黄家开枝散叶的女人。太后对待她的态度比对皇帝还要和蔼几分。
“谢母后挂念。儿臣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头晕困乏，想先去歇了。”皇后的声音在一条线上，两段话不带一声抑扬顿挫，让人听不出情绪。
“既如此，你便先回吧！记得让下人给你熬碗姜汤，喝了再睡。”
“是，儿臣记得了，儿臣告退！”说完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看都没看皇帝一眼。
众人起身相送。黄宫吟欠了欠身。杨暖心躬身让路。太子送出宫门。海公公......始终背对众人！
待太子回来后，太后示意海公公开始。
“咚咚咚咚咚”柔韧的鹿皮小鼓发出弹性十足的鼓点。
太后先开始。她将梅花递给皇帝，皇帝给太子，太子给二皇子，二皇子给杨暖心——顺便摸了下小手。杨暖心接过梅花递给右边第一排第一位的一品诰命夫人。那位夫人借着欣赏磨蹭了下，待她女儿接过时，鼓声正好停了。
谁都看得出来诰命夫人是故意为了女儿耽误时间，于是都附和着蹿腾那位郡主出来展示。郡主也不客气，说了些才疏学浅不善吟诗作对的客气话，请求以歌代替。太后应允后，站到红毯上哼哼哈哈含羞带臊地唱了一曲。反正杨暖心是没听懂。
等郡主唱完，李二坨不知又从哪蹦了出来。十米开外，一股浓香劈头盖脸，呛的杨暖心又想打喷嚏。
受了伤身上没点药味反而扑香粉？
李轻蓝行至皇帝面前，屈膝行了个礼。杨暖心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终于有人把皇帝放在眼里啦！
因为二皇子妃的到来，几位大头不得已又调换了位置。皇帝和太子居太后两旁侧坐，二皇子跟二皇子妃在侧侧坐。
太后耐着性子等他们坐好，示意海公公继续。
鼓声再次响起，时快时慢的敲了好久，最终停在了贵臻夫人的女儿张锦岚的手上。将门无犬女！年仅十一岁的张锦岚利索的跳出来，大方抱拳。“禀皇上，锦岚从小不爱琴棋歌舞，今日就为皇上表演套棍法可好？”
“岚儿，”贵臻夫人轻斥。“圣上面前岂可舞刀弄枪？”
张锦岚眨眨眼，反驳道：“岚儿没有舞刀弄枪，岚儿耍的是棒法。”
众人一片笑声。皇帝也乐呵呵的说道：“好！不愧是镇南王的外孙。来人，拿棍来。”
杨暖心一愣，棍？烧火棒成不？
黄宫吟接道：“启禀父皇，皇宫之内只有御林军才可携带兵器，况且璠阳宫内只有宫女伺候，并无兵器可以呈上。”
“这......”皇帝举棋不定。
李轻蓝得得瑟瑟地对着杨暖心装葱。“你看看你今晚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连支棍棒都拿不出来，这长宫人的职位你还能不能胜任了？”
话，不是好话。可是杨暖心总觉得这话不是在打击她而是在贬低李二坨自己！不过要说李二坨闹笑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偶尔闹个迂回的，可能是巧合吧？
黄宫吟见暖心没有委屈之色，也就没斥责李轻蓝。
贵臻夫人见场面有些尴尬，连忙弯下腰柔声哄着女儿。“乖岚儿，你前阵子不是刚跟爹爹学了套拳法吗？今日就表演这个给皇上欣赏好不好？”
张锦岚倒也不执拗，爽快答道：“好！请皇上评鉴。”说着便耍了起来。小小年纪拳脚倒也虎虎生风。
一切继续。
期间有夫人让女儿代劳的，也有替女儿代劳的，还有干脆喝酒的，更多的是争着献艺的。几轮下来，梅花终于传到了杨暖心手上。还没人来得及开口，李轻蓝就抢先替她做了主张。“既然是轮到了你，长宫人就下去唱段戏文吧。”
众人黑了脸！
在古代，唱戏乃是九流戏子为糊口营生而不得已卖艺为之，从古到今没听说过有哪个手持凤鸣玉的人唱过戏的。更重要的是：照二皇子妃的说法，方才那些献艺之人岂非都成了戏子之流？
这个李二坨，得罪人都是横扫千军的规模！
山清水秀没有告诉过杨暖心——宫女一旦在御前唱过戏文，以后就算是封了妃子，也会留下终身抹不去的污点。
黄宫吟忍无可忍。“天子面前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他纯粹只是喝斥，可听在某人耳朵里，不过是多推一把罢了。
李轻蓝委屈，揪着手帕扁扁嘴没敢造次。但是眼神一直挑衅的看着杨暖心。
唱就唱！本姑娘全当开演唱会了。杨暖心站出来说道：“回二皇子妃的话，奴婢不会戏文，倒是有首自己做的小调。今日斗胆御前献丑，还望太后莫要嫌弃。”
打从进门就没出过声、都快被众人忽视的太子突然说道：“也可，长宫人自己做主便是。”说完，阴翳的五官硬是挤出一个笑容。
杨暖心看不出那笑容里的含义，不敢贸然开口，只能用眼神询问二皇子。
黄宫吟依旧和风细雨，安抚道：“太子殿下说的是。皇祖母，孙儿也未曾听过长宫人的歌声，等下若是稍有参差，还望皇祖母莫要见怪才是。”
太后不在意得摆摆手。“今日是家宴并非朝堂，尽兴便是。”
“奴婢谢太后体恤。”杨暖心谢完恩，从海公公手里接过鹿皮小鼓，向着漆黑的正厅走去。
众人的眼球都跟随她移动，就跟保龄球比赛选手扔球后看台上的观众似的，整齐划一。
抱着鹿皮小鼓，杨暖心在正厅里随意席地而坐。里黑外明，众人皆看不见她的身影。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
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杨暖心不精乐器，所以她放慢了整首歌的节奏，用哀怨的音调演绎了一首相思无力的故事。圆润的骨节一下下慢慢地敲着鼓点，同时也一点点叩开众人的心门。
轮回枯等，有几度年轮？斑驳城门，是谁在等？缘分落地生根时，纠缠的枯藤可是我们？前世过门后，我愿随你抛却红尘浪迹一生。
封建社会的女人们，空有满腔痴念奈何也只能安分守己，就算再不甘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将小妾一个一个的娶进门。在望眼欲穿中感叹年华老去，岁月不饶人！
后院响起悄悄的啜泣声，跟着又有几人不再遮掩，锦帕沾染滴滴无能为力。连太后都不禁湿-了眼眶。
当杨暖心从正厅再次走近的时候，黄宫吟眸中溢满浓浓深情，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感动和骄傲。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心——无论风云如何变幻，今生定不负此人！
唯独皇帝笑的跟弥勒佛似的。“璠阳宫真乃卧虎藏龙之地啊！小小一个宫女竟有如此文采。也难怪宫儿要整日藏掖着了。”
众人皆神色骤变——谁敢说这话里没有话？
黄宫吟不慌不忙，拱手答道：“儿臣不敢！父皇一生略能人异士无数，儿臣以为小小一个宫女还不足以班门弄斧。况且今日长宫人御前献丑也实出儿臣意外，不如就让儿臣罚她去奴役所为太监洗脚来以儆效尤。父皇以为如何？”
没有人发出声音。
而弥勒佛小眼眯成一条缝，满面笑意地捋着他的山羊须。女眷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卖的是什么膏药。
这时一直在宫外等候的李公公突然走了进来，俯身在皇帝耳边嘀咕了几句，皇帝哈哈大笑，问道：“可是上月新进的舞美人舞翩翩？”李公公又叽里咕噜。皇帝淫-笑着站起身。“好吧！既如此朕总不好辜负了美人的美意。摆驾回宫。”说完向太后躬身行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后面无表情。“小海子，继续。”
由于皇帝在杨暖心唱完歌后闹的这一出，众人都觉得有些背山起楼，而其中不少人则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回去禀报今日所见。在勉强玩了几个回合后，太后善解人意的主动提出回宫就寝，众人也纷纷表示夜色已深还要赶路云云。于是，璠阳宫承办的第一场宴会便已不欢而散告终。那些原本打算扶植黄宫吟的党派得知今晚皇帝对二皇子的态度阴阳不明后，纷纷销毁了已经拟好的折子，一如既往的上朝混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无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