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干了这碗汤》汪锦

18、第十七章

　　顷刻间，好像一切都停止了，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听朔苍神君的意思，好像是误会了我和魔君之间可能有了……一个孩子。所以他这个意思是要将我们“母子”赶尽杀绝。

　　可是我和魔君根本就没有什么，更何况孩子！

　　我清了清嗓子，忍着那糟心的情绪客气地说道：“朔苍神君一定是误会了，子虚乌有的事……”

　　还不等我说完，朔苍神君就打断了我的话：“你不必为了保全他，大费周章地编造谎言。”

　　朔苍神君惨笑一声，叹道：“忘笙，你且忍一下，待我将魔种取出，定带你回家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这句话听着甚是别扭。

　　我颦眉，反问他：“依你这话的意思，就算是我怀了魔君的孩子，你凭什么杀他？更何况我孟忘笙为什么要你来护我周全？”

　　朔苍仰头望了望窗外的月亮，叹了口气，说：“忘笙，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铲除魔族是为了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难道为了这天下苍生就一定要除去魔君不可么，这是他们之间的战争，可为什么偏偏要牵扯到我这个旁人？

　　我严肃下来，“我再说一次，我与魔君二人清清白白，你和他的恩怨我不清楚，但是劳烦神君不要再毁我清誉了。朔苍神君心系苍生，”我顿了顿，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不屑的表情，“到底是心系苍生，还是心系功利？”

　　朔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他盯着我看了半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我将我刚才的推断全盘托出：“我与魔君这次出行，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苍生的事，朔苍神君依旧是纠缠不放，不知朔苍神君真的捉住魔君，是不是会前程无忧、平步青云？”

　　朔苍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突然间叹道：“忘笙，你和以前真的是大不一样。若是你以前的性子，我会想尽办法让你记起我，可是现在，我是越来越不敢让你知道。”

　　我有一段残缺不全的记忆，这是我早就料到的事情。通过最近经历的事情来看，我很有可能是缺失了当孟婆之前的记忆。

　　“你说的是我的前世吧。”我表现的波澜不惊，这一点让朔苍很惊讶。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前世么？”朔苍看着我的眼睛，仿佛要从我眼睛里看出什么似的。

　　“一开始我是想知道，可是后来我发现，就算知道前世的恩怨，除了徒生烦恼以外毫无益处。”我抬眼看见桌子上改残存着毕方记忆燃烧后留下的灰烬，索性吹抹干净，“无论前世发生过什么，对于现世来说，都是不做数的。不然，这世间为什么会有孟婆汤呢。”

　　朔苍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不做数？”

　　我不假思索回答到：“当然。”

　　朔苍原温和的模样突然变得暴戾，一把抓过我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我会让它算数的！”

　　说罢将我从窗子里拽了出去，手腕被拽地生疼，眼瞧着已经被他拽到的十丈余高的地方，我心里打起鼓来：虽然不会被摔死，可这高度摔一下也会疼啊！

　　突然一支箭向我的手腕这个地方射来，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朔苍的手，想躲开这一箭。这箭不偏不倚地射在了朔苍的肩膀上。

　　我向地面看去，暮色中只看到一个黑影向树林中隐去。

　　那人是谁？会不会是魔君来解救我于朔苍之手的，很快我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应该不是魔君，他不是暗中放冷箭之人。

　　若不是来救我的，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杀朔苍神君的？这箭法又快又狠，很明显是打算射向我的手腕，如果不是我挣扎着，那箭就不会误射到朔苍肩膀上。很明显那人是不想伤害到朔苍的。

　　若是杀我的，和在山林里打伤我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可是他为什么要射向我手腕而不是我的致命之处呢。

　　因为肩膀上受了一箭的缘故，再加上我使劲地挣脱，我向地面上坠落下去。

　　可朔苍还是没打算放过我，他从空中直冲而下准备抓住我。

　　很快我就跌坐在地上，看着朔苍稳稳地站在地上。他很着急地走过来，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双手抓着我的肩膀让我从地上起来，将我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语气有些焦急：“你的驾云之术呢，也忘记了？”

　　我哪里还顾得上的什么驾云不驾云的，只想赶紧从朔苍这里逃离，我一把推开他，我无意中看到朔苍肩膀上那白色的衣料已经被染成黑色，估计是那箭上有毒，可是我当下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转身就向客栈里跑去，边跑边喊：“你赶紧回去治治你的肩膀吧，我先走一步！”。

　　可没两步就被朔苍揪了回来，他的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一丝受伤的样子，语气不善：“跟我回家去。”

　　真是哭笑不得，我凭什么要和他回天界？这样被三番五次地纠缠，再好的脾气也会被磨光。

　　我：“你这有夫之妇怎么就不放过我呢！我是你小妾还是什么啊你非要这样抓着我不放跟你回家？要我跟你回家可以！你去给我休了你正房再来找我！”

　　可能是我的声音过于大，周围院落里响起了犬吠声。偶尔有灯亮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特别希望魔君听到我的声音赶紧赶过来。可是又很矛盾地不一样魔君来看到朔苍纠缠我的模样。

　　这是一种怎样矛盾的心理，好像魔君一来我就会很安全似的，可是又想给魔君留下一个清白的印象。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魔君为什么到现在还听不见这边的动静？

　　朔苍神君站在月光下，显得很是落寞。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传闻魔君霄玄早已与一位女子立下山盟海誓，你何苦……”

　　朔苍后面的话我没有听进去，只听得一句霄玄早已与人立下山盟海誓。我在魔界的日子，从来不曾听说过他已有佳人，在人间相处的日子，也看不出丝毫他心系她人的蛛丝马迹，突然得到这一讯息，我心里不由得一紧，就像是梦醒时分突然被淋了一盆冷水。

　　“那位女子何人？”我莫名地很想知道那女子的讯息。

　　朔苍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我，半晌，说道：“不知，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后来听说那女子不知去向，从此魔君再不娶亲。”

　　朔苍顿了顿，话锋一转：“忘笙，他心里装的不是你，你莫要再执着于他了。取出魔种，你跟我回去……”

　　我心里一恼，怒气冲冲：“魔君再怎么喜欢别的女子也比你这个有夫之妇强！他喜欢那女子，不会再去招惹别人，更不会在有妻之后还和别的女子纠缠不休！”

　　“我和雪茗……”朔苍闪烁其词道：“我和她不是，我们是为了……”

　　我盯着朔苍的眼睛，问道：“雪茗喜欢你么？”

　　朔苍后退一步，双手背后，叹了一口气：“喜欢。”

　　我步步紧逼：“你俩可有成亲？”

　　朔苍不再看着我，转过身去，语气淡漠：“只是天帝指婚。”

　　听到这里我止不住冷笑一声，“既然这样，劝朔苍神君还是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不会为人妾室的，没名没分的事，朔苍神君不要脸面，我还要。”

　　朔苍转过身，走向我：“忘笙，你再等我三年，我一定来明媒正娶你。”

　　心里突然像针扎一样，脑海中混沌而过一些片段：
　　“等我三日，便来娶你。”
　　“我只是报恩。”
　　“何如凭君一句允诺，哪怕是骗，也能得我的倾心相思。”
　　“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记忆的碎片戛然而止，前世我与朔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我的前世是否与魔君有过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