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行纪》四面天使

12、第十二章 情人节的玫瑰

　　要做到冷酷很容易，摆出一张棺材脸，不说话，有需要的时候则少说话。只要长得不是太喜感，一般都会有不错的效果。
　　棕发美女并不介意林夕的冷淡，从口袋里取出从私人会所取得的闪存盘，愉快地说：“你刚才说，要拿回这件不属于我的东西？”
　　林夕飞快地思考对方话里的用意，同时，他也察觉到棕发美女在揣摩他的心理。
　　十秒之后，棕发美女手掌一翻，将闪存盘握了起来，正色道：“真是让我意外，原来你跟那帮人是一伙的。”
　　“什么？”林夕装傻。
　　“起初我以为你只是正好盯上了这件价值不菲的战利品而已，现在才知道是我看错你了。两年不见，你的变化可真不小。曾经你最不喜欢跟别人合作，因为你说没有人值得你信任，包括我。然而，如今你却加入到了一帮游枭之中，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棕发美女说到“大开眼界”这个词时故意提高音量，带着几分讥讽的味道。
　　林夕心想，棕发美女所说的游枭指的就是何芮的小组，而何芮在私人会所拦截她时喊出的“红蜘蛛”应该就是棕发美女的代号。两大美女彼此相识，但并非朋友，更像是在两条道上争锋较量的对手。
　　为了让红蜘蛛相信自己，林夕只好憋出一个邪邪的笑容，“我有我的目的，就像往常一样。”
　　红蜘蛛一愣，仿佛从林夕的神色中找到了曾经的影子。
　　“所以我必须把你截取的东西要回来，我需要借助它赢得他们的信任。”林夕又说。
　　红蜘蛛脸上重新浮现笑容，“可是这只闪存盘里的商业机密价值不菲呢，我有不少客户都愿为它开出大额支票。”
　　“多少钱，我们可以交易。”林夕咬牙。虽然他没钱，但先听听红蜘蛛的条件也有没什么不妥。
　　“交易……”红蜘蛛面露疑色。盯着手里的闪存盘，她的表情沉了下去，“这不像你的风格。”
　　“有吗？”林夕搪塞道。
　　“你不懂什么叫交易，还记得你说过的么，这世上能够让你花钱去买的都是你根本就不在意的东西。”
　　红蜘蛛的话像榔头一般锤在林夕的心窝，他的心脏剧烈一震，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模糊。
　　模糊的视线中快速闪过许多林夕从未见过的画面，他头疼欲裂，一些不属于他的支离破碎的记忆正从脑海深处喷发出来。
　　这些破碎的画面总是与红蜘蛛有关，他们一起从保险柜里取出价值不菲的宝石项链，一起通过安保严密的档案馆盗取重要的文件。在这些画面里，红蜘蛛时而穿着性感的长裙出没于上流社会的舞会，时而又戴着罩住整个头部的黑色线帽在安全门前破解电子锁密码。
　　当这些记忆串联起来，林夕恍然间明白了，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和红蜘蛛都是猎人——猎人是他们赋予自己的美称，实际上他们就是猎取贵重物品和机密文件的贼！
　　破碎的画面突然消失，一串更连贯更清晰的记忆在林夕眼前浮现。
　　那是两年前的情人节的傍晚，街上飘着玫瑰花的香气，年轻的情侣们来来往往，每一家甜品店或牛排店都顾客爆满。
　　林夕和红蜘蛛在街上不期而遇，两人闲聊之中，红蜘蛛玩笑说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情人节这天收到过玫瑰花。
　　“今天不同。”林夕脱口而出。
　　两分钟后，林夕走出一家快递公司大门，手里拿着一个小纸箱、一卷胶带和一张快递单。他从花坛里挖了些泥土填满纸箱，然后用尽所有的胶带将纸箱缠得严严实实。最后，他将快递单贴上纸箱，在收件人一栏填下了街对面的花店的名字。
　　林夕带着这份沉重的包裹走进花店，在花店女主人签收之后又故意将它放置在小店角落的柜台上。在情人节这天收到包裹让女主人乐不可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对周围的一切都放松了警惕，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包裹之上。
　　在女主人拆卸包裹的时候，林夕看中了店里最漂亮的一束玫瑰，于是顺手牵羊，娴熟的手法让他的举动丝毫也没引起女主人的注意。
　　收到这束用蓝丝绒扎起来的玫瑰时，红蜘蛛笑弯了腰，他没想到林夕会用这种方式获得情人节的礼物。
　　看了看还挂在花束上的标价签，红蜘蛛笑着说：“就三百多块钱而已，你有必要弄得这么复杂吗？”
　　林夕则乐滋滋地说：“因为我是猎人，这世上能让我花钱去买的都是我根本就不在意的东西。”
　　“只有猎取，才有意义。”红蜘蛛接了下去，说完之后，她的俏脸突然红了，也不知道是玫瑰映红了这张脸，还是晚霞。
　　……
　　“喂，你没事吧？”
　　红蜘蛛的声音将林夕从记忆里唤醒过来，他摇摇头，说：“没，没事。没吃早饭，有点饿了。”
　　红蜘蛛凝视着林夕，眼前这个身材匀称的男人的确是记忆中那个孤傲的猎人，但无论是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像他了。她不禁猜想，他们彼此之间没有联系的这两年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最终，红蜘蛛没有找到答案。她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手掌一摆，将闪存盘抛向林夕。
　　林夕接住闪存盘，一脸的疑惑。
　　“送你了。”红蜘蛛苦笑道，“别道谢，也别感激，最近正好我不缺钱，所以大方一次让你保持自己的风格。两年前你送过我一份礼物，今天就当是回礼吧，我们扯平了。”
　　虽然红蜘蛛这样说，林夕却依然禁不住动容。
　　战利品交接之后，红蜘蛛潇洒地向库房外走去，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背对着林夕挥挥手，她轻松地说：“那么，就此别过吧，保重。”
　　呃，就这么走了，不想多聊聊么——这是林夕心里的话，说出来的却是一句酷酷的“嗯，保重”。
　　心里发花痴却言不由衷，这是闷骚型宅男的共同特征。
　　等到哈雷摩托的马达声响起，林夕才想起红蜘蛛的匕首还在他手上。他自以为找到了和红蜘蛛多说几句话的机会，赶忙冲出去喊道：“你的武器！”
　　“送你了，留个纪念！”
　　哈雷摩托转眼间就出了仓储基地，林夕耸耸肩膀，小心地将匕首合上。正要将这件特殊的纪念品收起来，他却突然发现刀柄末端雕刻着一个很小的符号——三条竖线穿过一个圆环。
　　林夕对这个符号并不陌生，他曾无意间在方博士的文件夹里看到过这个图案，这是极光医学实验室的标志！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林夕如遭雷击，全身定住，好一会儿都无法动弹。
　　等到林夕醒悟过来再驾车追出去时，红蜘蛛早已不知所踪。望着空荡荡的公路，林夕心中充满了疑问。
　　这把匕首从何而来？红蜘蛛和极光实验室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