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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女罂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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瑷辉九年,我,樱素儿,八岁,父母俱亡。
父为北越人,姓樱,被称为胡人、蛮夷。母为大越国人,是十年前有名的舞姬,花名曾为彩莲,后跟了爹爹,便改名叫了红衣。
在那帮人来之前,母亲曾交给我一根精致的银簪子。告诉我:素儿,若娘和爹爹明天天黑之前还没有回来,你就到南方的大越国去,找一个名叫万花阁的地方,将这根簪子交给一个叫白牡丹的人。她会照顾你的,知道么?
那天晚上,爹爹和娘亲果真没有回来。第二天清晨,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但我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惊奇的是,我没有哭,而是收拾了家当,孤身一人前往南方的大越国。
瑷辉十一年,我,樱素儿,十岁。
踏上这片繁华土地,我知道,大越国到了。
而此时,我身上只有两套衣服,一吊钱以及一根精致,价值二十两银子的银簪子。
我花了两个铜板托一个小孩帮我找到了万花阁。因为我手中的钱实在不足以支撑我自己寻找万花阁了。
我来到万花阁门前的时候,正是白天。门前冷冷清清。
我刚推门进去,就被人拦住了。我告诉他:我找白牡丹。并将银簪子露出来给他看。
他打量了我一番,之后就去寻人,片刻,一个女人就跟着他出来了。
这个女人看上去已经不再年轻。但装束很是精致。
她哭了。将我抱起来,细心地问候。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银簪子塞给她。之后就看着她泣不成声。
瑷辉十五年,我,樱素儿,十四岁。已在万花阁中住了四年。
这四年,我学习了很多,琴棋书画琵琶舞,萧笛二胡古筝曲。但我还是比较擅长琵琶。
瑷辉十七年,我,罂粟儿,十六岁,正式成为万花阁中的一名乐师。但和舞姬并无什么不同。
白牡丹给我取花名的时候,我只是淡淡的凝视着窗外,之后,吐出:我叫罂粟儿。
这是我来到万花阁的第二句话,第一句则是:我找白牡丹。
白牡丹好像很开心,搂着我又哭又笑。还说:咱这万花阁有各种各样的美花美人,却单单没有罂粟这种致命的花。
也许,我这朵花真的致命吧,不然怎么没有人可以陪我到终老。
七个月之后,我接了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客人。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他是一个名门公子,长相清秀。年纪却也不大,对我也算怜惜。但尽管这样,我也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惹得他更是塞给我不少好东西。更是成了我的常客,不许我再接别人。
但这样的日子没有延续多久,瑷辉十八年春,他就死了。据说是一天晚上,睡过去就再没醒来。
第二个月,我就另接了客人。
这次是个官人,家中有正妻小妾。长相也过得去。出手却没有那么大方。一晚下来只给了五两银子。弄得我生活质量都缩水了。不过幸好有之前存下的一些,还勉强能保持以前的水平。
不过这样吝啬的客人下次却不愿再接了。
这之后,我又接了一个客人,是这次来京谋职的书生。
身上并没有什么银钱,但我瞧着着实可怜,也就陪了两晚,引得他对我死心塌地,直说以后功成名就要娶我回家。
我笑了笑,也没当一会儿事。
在这之后,也确实听到了他做了大官,却娶了高门小姐,而我,也在没见过他。不过他却在成婚之前托人给我捎来两千两银票。
我很开心,觉得他还算是个出手大方的。
同年冬,我跟了一个会武功的人,他每次出手都是百两银子,更是会寻一些稀罕玩意给我,每件也都是价值连城。
他说他喜欢我,想娶我。我笑着问他在不在乎我是个风尘女子。他说不在乎。
我笑了笑,没敢想,却有了点期待。
可惜,第二天就得到了他死于仇杀。
瑷辉十九年,我,罂粟儿。年十八。
他们都称我的曲儿是‘一曲琵琶引相思’。
也开始有很多名门望族在宴请时开始找我去献唱。每次去也总是会被留着住下。但是报酬也是很丰厚的。
瑷辉二十年,我年十九。
只接固定的几个客人。偶尔也会上台唱唱曲。
瑷辉二十一年,我,罂粟儿,年二十。
也是在这一年,白牡丹死了。万花阁交到了我的手中,我从一名乐师,变成了掌事儿的。
我不再接客了,因为腻了。
手中也有了些积蓄,不多,仅仅二十万两。
我开始资助一些上大越国谋职的书生和江湖中人。
瑷辉二十三年,我也二十二了。
万花阁是越来越有名,各地英雄豪俊都纷纷来此,想看一看这里的女子。
我也收养了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开始培养。一个叫粉桃,一个叫青梅。打算做万花阁的下一任掌事儿的。
瑷辉二十七年,我二十六岁。
渐渐地开始放手万花阁的事情,让仅有十一二岁的粉桃和青梅两人管理。
自己只靠着这些年的积蓄,但依旧过得很好。
这些年来总有些书生和江湖人说要回来报答我。但娶我的话却再也没说过了。
瑷辉二十九年,我二十八。
搬出了万花阁,在一个小巷子内安了家。
只是名声不太好,出门一次也总是被人指指点点。但到底这些年了,也不在乎什么了。
以前在万花阁就喜欢颜色艳丽的衣服,这会儿搬了出来,一个人冷冷清清,更是不喜那些素淡的色彩。
大红的衣服就像是正经家的女子出嫁时穿的一样。
在大越国打听一下,大街上走的那名红衣女子是谁?
哦,你说的就是以前万花阁著名的乐师罂粟姑娘吧!
虽然一个人孤单了些,但到底还会自娱自乐。
平日里做些女红,累了就歇着,反正也不赶时间。
瑷辉三十年,我二十九岁。
这日,手里头的针线都用完了。我想着快入秋了,也该做些秋衣。便打算到东头的裁缝铺裁上几尺布,回家好做衣裳。
出门瞧着,天色有些阴暗,怕是一会儿要下一场了。
打着红色的纸伞,走在风雨桥上,突然听到有人唤我。
回头一望,是十几年前万花阁遇到的一个书生,曾资助过他。
那书生一身青衫被雨淋湿,唯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我。
我问‘你可是唤我’。
他喘息着问:“姑娘瞧着眼熟,似是我的一位故人。不知姑娘芳名?”
我迷茫了双眼,微微挑起嘴角,笑着回道:“小女罂粟”。
说完,便转身离去。因为我知道,没有一人可以陪我到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