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儿媚》冬二月

5、搜身

　　“怎么了？好吓人的声音。”
　　“呼，吓了我一跳。”

　　各小姑娘们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不时左右看看，见没什么才定下跳得飞快的小心肝儿。

　　见来的小姑娘们都低头窃窃私语，耿大姑娘一咬下唇，不满地道：“李妈妈，还不快去看看是什么事。”

　　李妈妈早在听到哭声时，就想出去了，听到大姑娘发话，忙应声急急离开，不一会儿回来，对耿大姑娘道：“大姑娘，是文姑娘在刘姨娘那边出了事儿，现在正哭着呢？”

　　“可知是什么事儿？”又是她？一听说是文柔柔，耿大姑娘便恼得想立刻过去教训，但看到周围那些一一看过来的大眼睛，便打消了这个主意。耿大姑娘得了母亲的叮嘱，不能让文柔柔出来见客。

　　李妈妈面色不改，俯近耿大姑娘压低声音，“刘姨娘不是有对蝴蝶的发簪吗？听刘姨娘那边的人说大概是被文姑娘拿的，文姑娘不承认。这不，刚说要搜身就哭了。这不，还哭着呢。”这刘姨娘也太不省事了，专挑今儿这日子来给夫人添堵。多大的事儿，不能等改日再说。

　　“快，让人去告诉母亲一声。”

　　可惜在作客的小姑娘们却起了好奇心。她们只隐约听了前面的，没听到后面的。小姑娘们年纪和耿府三位小姑娘相当，都是好动的时候。平日里被母亲拘在屋里，这会儿出来作客，听说有热闹好看。便都闹着要去。人的好奇心一起，哪是你劝得来的。耿大姑娘劝了一阵，见劝阻不过，只得由着她们了。

　　今儿虽没有大宴宾客，但除了亲戚之外往日里走得近的也来庆祝了。下人来报时，兴安伯夫人正在娴静居招呼客人。

　　正在院中陪众府小爷们游玩的耿冠宇耳朵动了动，寻了借口匆匆离开。

　　紫萝阁
　　目瞪口呆地看着嚎啕大哭的文柔柔，那声音响亮得让刘姨娘和一众媳妇子丫鬟都傻眼了。怎么都没想到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哭起来是这么的惊天动地。

　　耿冠宇人小动静却快，竟比所有人都快地寻着声音到刘姨娘门外，小小的眉头不悦地皱着，一头就冲了进去，当看清正在哭的是谁时愣了下，想到若非她自己也不会被父亲禁在房中一个多月出不来，直到今儿妹妹的百日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耿冠宇冲文柔柔一扬小拳头，“哭什么哭？再哭我揍你了。”每次三妹妹哭，只要自己拳头亮出来，都会立刻收声。

　　文柔柔小嘴一扁，果然如他所愿的收了声，垂头低声抽泣，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愈加可怜兮兮。咳，喉咙有点痛，还有大腿处的雪肤一定淤青了。这损失不少啊！

　　耿冠宇满意的收起小拳头，心里对自己扳回一城有些小得意。同时询问的看向刘姨娘，耿冠宇自小在兴安伯夫人身边长大，对生母没有什么感情。

　　“就是小事，没什么？”紧紧盯着许多没见的儿子，刘姨娘眼眶微红。

　　“什么小事？姨娘您就是太善良了。大爷，是姨娘那对金嵌玉蝴蝶发簪不见了，姨娘都急红了眼。”向来直来直往的丫鬟烟菁忍不住囔道。

　　“这可她有什么关系？”耿冠宇嫌恶的看着文柔柔，只要想到她是嫡母找给自己的小媳妇，心里就一阵别扭。还是个外室生的，自己堂堂兴安伯认的大爷怎么可以娶个这样出生的女子为娶？生在这样的世家，耿冠宇比文柔柔还小时就知道了什么叫门当户对。

　　“这屋里就只有文姑娘在。”发簪不是她偷的，还能是别人。更何况听说她当着大姑娘她们的面儿都敢做的事儿，背后手脚还不知怎么不干不净呢。到底是没什么教养的，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大爷这个尊贵的人。

　　“爹说过凡事都讲证据。”虽然他是讨厌她不假，但也不想被人说兴安伯府欺负人。

　　哟，好天真的兴安伯府大爷。不过这样正直的人在兴安伯府能够安然大长，全因兴安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吧？文柔柔偷看了眼耿冠宇，小小的眉头皱着挺可爱的。

　　“要证据还不简单，搜了她身不就知道了。”耿大姑娘清脆的声音插进来，身后跟着一溜小姑娘们。文柔柔抬起有红红的眼睛望去，耿二姑娘和耿三姑娘等小姑娘们也正看过来。

　　“回大姑娘，奴婢们正要这么做，她不让还哭了。”想到那哭声，烟箐眼皮抽了下。别说，还真阻止了她们。府中包括三位姑娘和众多的丫鬟，也不见有人哭得这么惊天动地的。

　　“大姐姐，娘亲说过女孩儿不能无故让人搜身，不然该嫁不出去了。姨娘的发簪没在柔柔身上，你们不能搜柔柔。”文柔柔声如蚊喃地解释。

　　“你这种人信得过吗？之前还不是一样拿了姑娘们的饰品。这没人看着，说没偷谁信。”烟菁气怒地道。

　　“没有偷，那时柔柔问过大姐姐她们的，娘亲说过不问自取才为偷。柔柔不会做个偷东西的坏孩子。”

　　兴安伯府姑娘们在众小姑娘的目光中羞恼地瞪在文柔柔一眼。她是问了没错，但她们可没答应。

　　烟箐看到三位姑娘的脸色，知文柔柔说得没错，声音顿时噎在喉咙口发不出来。

　　兴安伯夫人来到正好听到这句话，见屋里全是小姑娘们，想把事情掩下已不可能。只得走进来疼爱的摸了下文柔柔的发顶，“柔柔说得真好。乖，快别哭了。”接着看向低垂着头抹眼泪的刘姨娘，眼底闪过不满，“你这屋里人不少，进进出出的，也不知是谁，怎么就认定了是柔柔这孩子。”

　　“太太，是妾的错，妾不该……”

　　“怎么回事？我在外院都听到这里的消息了。”兴安伯随后也踏了进来。不悦地看着满屋的人，今儿府上来了客人，就不能安生点吗？

　　文柔柔抬头望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兴安伯。像这样的人家生出来的子女只会一代比一代好看，兴安伯就长得俊眉朗目。

　　“老爷。”兴安伯夫人温柔地看着丈夫，轻声把大概事情说了。兴安伯夫人满脸自责，“都是妾身没管好后院，让老爷费心了。”

　　“夫人，这怎么关你的事？”兴安伯温声对宠爱有加的妻子道。随即将不悦的目光转向了刘姨娘，不满地道：“不过是一对发簪，没了就没了，怎么还闹得这么大？”

　　“是妾的错，只是那发簪是当初老爷所送，妾……”刘姨娘媚眼含情地看着兴安伯，红红的眼微带诱-惑。

　　闻言，兴安伯目光竟也一柔，不舍得再责怪刘姨娘。

　　文柔柔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兴安伯夫人，见她面色竟自然得仿佛没看到。古人心胸真宽广，无视丈夫与人调情。啊呸，假得可以。文柔柔不相信有女人心甘情愿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若是她早扁死丫的狗男女。

　　这时，从外面匆匆进来一个丫鬟，见屋里都是人，悄悄走到刘姨娘身后站着，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文柔柔身上，飞快地对刘姨娘耳语。

　　刘姨娘脸色变了下，立刻垂下头掩饰惊变的脸。

　　没人好责怪，这注意力自然落到了文柔柔身上。对上玉雪般的人儿，兴安伯不由得压下怒意，柔下声音，“你真的没拿？”兴安伯不喜欢儿子娶这么个没背景的妻子，只是当时宇哥儿病危，众医束手无策之下不得不出此下策。没想到儿子真的好起来，只是这个女孩的事还是得找个办法解决。

　　文柔柔用力摇头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清者自清，不过有人似乎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刘姨娘抬头，柔媚的双目直看着兴安伯，也不说话。兴安伯安抚地拍了拍刘姨娘圆润的肩膀，脸色一沉：“雪儿，还不把姑娘们带回房去招呼着，任由她们在这里站着哪是我们兴安伯府的待客之道。你不小了，也该学着点儿。”

　　“是，父亲。”耿大姑娘不敢违抗，狠狠瞪了文柔柔一眼，心里可惜不能留下。那些小姑娘们见连兴安伯沉着脸，也不敢再强行要留下。

　　“来人，搜身。”
　　“老爷。”兴安伯夫人轻呼出声，温婉的脸上有些不忍。

　　“夫人，此风不可长，我们兴安伯府绝不能出这等事。若她真是清白的，我自会还她公道，若真是她……”正好趁此机会把她赶走，他日有人知道此事，也说不得兴安伯府半点不是。

　　“这……老爷怎么说怎么办吧？姐姐问起，就当是我对不起她了。”兴安伯夫人满脸的不忍无奈。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放心，你姐姐问起，我自会担着。”兴安伯心疼地轻拥着夫人，边对一旁兴安伯夫人带来的媳妇子道：“还不动手。”

　　“不要，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独独搜我身？她们也有可能拿了啊！也许还藏起来了呢？”文柔柔指着刘姨娘和烟菁等一众丫鬟媳妇子满脸委屈地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个儿快乐她会良心不安。

　　兴安伯府夫人低头望了文柔柔一眼，红润的薄唇微不可见的轻扬，为难地道：“老爷，柔柔虽是童言童语，但也说得在理，若是单单是她搜了身。今儿府中人多，这事怕是瞒不住，传了出去我们妇道人家还好，老爷常在外……”兴安伯夫人话点到即止。杏眼望着还没走出视线范围，有些甚至是一步一回头的各府小千金们。

　　刘姨娘脸色大变，在兴安伯眼中什么也比不上他的名声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