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婀郡主》秦漓

9、第九章

　　进城后，随从和侍女们先行回府。她与梁琅王并列在前，殷燚和双泠跟其后。四年后，重游故地的感觉，仿佛因多了一个郡主的身份，变得轻松踏实。
　　“听说皇叔家业不少，可否送琦曈一处青楼玩玩？”看见双泠和殷燚有些不好意思，她又换个话题，“琦曈知道皇叔日夜繁忙，不指望皇叔能陪琦曈游玩，只要皇叔给银子就行，看见银两如同看见皇叔一样。”
　　“郡主，不要忘了此行目的。”梁琅王扬起嘴角，眼神却看着不远处王府处。她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王府门口站有两人，其中一女子身穿玫红长裙，格外显眼。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想死你了。”那女子迫不及待的跑到跟前，挽着梁琅王。
　　“那我晚上可要好好补偿补偿你。”梁琅王温柔的说。这声“大哥”叫的让人听着不寻常，在加上这两人行为，可见关系非同一般。光天化日下，言语这般裸露，真是.....
　　秋琦曈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女子才从喜悦中醒来，与她对视，问：“大哥，这是你带回来的新夫人吗？她美得真特别。”
　　她要怎么表明自己的身份才好呢？这时，对面一直在身后的凌叔走上前，行礼道：“老奴见过瑶婀郡主。”
　　秋琦曈微笑，“凌叔，叫我琦曈就好。”看来梁琅王已经事先通知了凌叔，才免去不少尴尬。
　　随即她又以晚辈之礼，向刚才的女子问好，“琦曈见过皇婶。”
　　岂料那女子不高兴了，“郡主叫我赛儿就行了，我不是大哥的夫人。”说完，不拘礼数来到殷燚前面，捏起他的脸蛋，“殷燚是你，好久不见啊。”

　　推开王府大门，“恭迎郡主，恭迎王爷。”上百人穿戴整齐行礼到。秋琦曈在人群中搜索到熟悉的身影，看了又看，忍不住小声问梁琅王：“怎么不见皇叔的其他几位夫人？”
　　梁琅王笑了笑，“郡主，本王的夫人都在此。”
　　秋琦曈立刻明白，她所认识的夫人而又不在这里出现的，定是出了王府或是被赶去了西厢。再看那个熟悉的人，好一个丽芙，四年之久，稳坐夫人之位。
　　“你们各自忙去吧。”
　　少了刚才庄严的迎客仪式，众人都怯怯的抬抬眼，想目睹郡主芳容。丽芙本欲走近梁琅王，见其身边的赛儿与他亲密细语，脸上立现愁云。瞥了一眼，正巧对上秋琦曈的眼神，被吓得倒退小步，惊慌离开。
　　秋琦曈盯着她的身影，冷意浮出，笑得更深。这些，都落入梁琅王的眼里。
　　“来人，去把兰苑收拾一下，殷燚少爷以后就住那了。”凌叔吩咐着。
　　“我要住锦湖楼。”殷燚反对道。
　　梁琅王正欲反对，赛儿拦住他，道：“大哥，你就随他吧，也只有锦湖楼能让他睡得安稳。”

　　殷燚急切的朝着锦湖楼的方向走去，秋琦曈跟在后面，望着他的身影，这个少年对锦湖楼好像很熟悉似的。院门上的长锁不再，院内没有一片过完冬后残留的痕迹。四年前的榕树，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厅内的每一处摆设不变，包括画壁。
　　殷燚上前，指腹抚摸着那些线条，眼里有种说不出的眷念。“以前这墙上有挂我娘的画像，物是人非，不知那些画像都哪儿去了？”
　　原来，画上的人是殷燚的母亲，也就是凌叔曾对她说过的梁琅王妃。她在王府的时候，就不曾见到过挂着的画像，殷燚是有多久没有回来过？她避开梁琅王妃的话题，怕他伤心，好奇的问：“那你和梁琅王就是......”
　　“我不是。”殷燚打断她，自嘲的说：“我娘是带着我一起嫁过来的，我爹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抛弃了我们母子。我只知道，如果不是远嫁梁琅，我娘也就不会死。”
　　原来，殷燚对梁琅王的怨源自这里。她悄悄的走了出来，这个时候殷燚一定不想被人打扰。

　　西厢院内，每两两或三四人一起拌嘴说笑，做做女红。树下有四人尤为张扬，拿起桌上各自的珠宝首饰，一样接一样的穿戴上，然后询问可否好看，之后炫耀起都是哪家公子送的哪位官人赏的。
　　见此场景，双泠撇撇嘴，道：“想不到，王爷竟这般荒淫。”
　　秋琦曈叹了口气，“她们都是用来款待男客的。”说完，立马换上无邪的笑容，朝树下那四女子走去。
　　“不知几位夫人在聊些什么，如此开心。”
　　“关你什么事。”其中一女子不悦的说到。她们好像很不高兴被人打扰，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看。
　　“秋琦曈。”一个女子惊呼起来，接着和其他人一样，眼色变为不屑。“哟，这不是王爷的小弃妇吗？怎么回来了？继续给我们当洗衣奴吗？那可好，又有好玩的了。”
　　“这回我们可要变本加厉的玩，小贱婢你可要小心咯。”
　　双泠正欲开口，被秋琦曈拦住，又听见一个人说：“你们没看见吗？她也进了这西厢，真是多年不见，又是一变。”接着，高呼：“姐妹们，以后咱们这儿又多了一位抢饭碗的。”
　　院里的其他人都朝着秋琦曈一望，之后接着自己做着自己的事。刚才说话的女子见她们此等反应，冷哼一下。
　　秋琦曈笑了，“想不到这堂堂梁琅王府里竟养了几个疯婆子。双泠她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秋琦曈！”几个人暴跳如雷的喊着。
　　“大胆。”双泠站出，给了其中一人一记耳光，道：“我们瑶婀郡主的名讳岂是你们叫的？”
　　“秋琦曈，你哄谁呢？”
　　“哈，骗不过你们。”秋琦曈见她们的气焰更加嚣张了，又接着说，“这次王爷亲自去京城把我接回，可想而知，我在王爷心中什么分量，而你们现在都沦为家妓，孰轻孰重，心知肚明。忘了告诉大家，我的心眼而是小的很，来日方长，我们有时间好好叙旧。”
　　听到这话，有人的脸色变了，却仍强撑着高傲的姿态，“王爷不会让玩弄心术的人留在王府的。哼，你就等着被赶出去吧。”
　　“是吗？”秋琦曈笑着问：“双泠，你觉得会吗？”
　　不等双泠回答，门口闯进一小厮，给秋琦曈行礼，“郡主，王爷请您晚上兰苑用膳。”
　　秋琦曈转身欲走，听见身后众人战战兢兢行礼，“奴家见过郡主。”

　　兰苑的陈设似乎没有改变，唯一不同的是换了女主人了。望着自己曾住过的地方，难免不会浮想起那以后他与别的女子在此共同生活的场景。不过很快便把心绪拉回，不属于自己的，无需放太多心思。
　　赛儿从后厅走出来，面颊潮红的不自在神态惹得秋琦曈死盯着不放，之后取笑着，说：“几日不见皇叔，今日归来，如此娇羞定会让皇叔惊喜十分。”
　　“哪有。”赛儿不好意思的说着。
　　秋琦曈笑的越发厉害了，惹得赛儿满屋子的追打她。梁琅王进屋，被撞得一个踉跄，“这般胡闹？”
　　赛儿抬头，高兴的直呼：“大哥，你回来了，琦曈刚才欺负我。”拉着梁琅王走到桌前，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一人，马上变得温柔，小声的说：“萧大哥回来了。”
　　秋琦曈随着赛儿瞧去，梁琅王身后那人书生模样，年纪略小，水绿衣袍显得极其精神，听见赛儿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人注意到了秋琦曈的眼神，拱手行礼道：“想必这位姑娘就是远道而来的瑶婀郡主了，草民萧红印见过郡主。”
　　“既是皇叔的朋友，不必多礼。那琦曈就和赛儿一样，唤你一声萧大哥可好？”
　　萧红印看向梁琅王，听其说着：“开始用膳吧。”
　　赛儿一如反常，安静的吃着东西，时不时瞟向萧红印。尽管动作极微，还是让秋琦曈扑捉到，她看明白了，赛儿这妮子喜欢萧红印。一个红粉佳人，一个玉树书生，倒是般配，只是梁琅王知道吗？他痛恨背叛，知道了又会怎样？秋琦曈又看了看梁琅王。“郡主似乎有事要跟本王说。”
　　被发现了。于是，她赖着头皮装委屈状，说道：“皇叔，你西厢院的人一见到琦曈就口出恶言，不仅如此，还质疑琦曈的身份，这分明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没等梁琅王说话，一旁的赛儿说着：“那群女人我见了也讨厌。对了，琦曈你是怎么进了西厢院的？一定是你迷路走错地方了是不是？下次我带你熟悉一下王府，可别再进那不干净的地方。”
　　不做解释，秋琦曈点头，“好。”
　　梁琅王看着她们两个，目光最后落到秋琦曈身上，问：“郡主想如何处置她们？”
　　秋琦曈得意的笑了，“每人稍微惩戒下就行了。”

　　次日，梁琅王命令府内所有人，前来给瑶婀郡主请安。见了那西厢院四人脸上的掌印，秋琦曈说不出的痛快。就是少了一个人。双泠看出她的疑问，低头说着：“刚丽芙夫人的奴婢前来说她近日感染风寒，无法前来请安，请郡主见谅。”说着，脸色阴沉下来，“双泠昨还见她精神好着呢，又是刺绣又是作曲。”
　　秋琦曈狡黠的笑了。西厢院那四人受罚的事已传开，丽芙她是不敢来吧。说到底，是做贼心虚。她换了一副温婉的模样，对双泠说道：“去准备些糕点，待会儿我们亲自去瞧瞧。”
　　秋琦曈坐在正厅，盯着丽芙手指缠绕丝绢的动作，说：“夫人为何不安？是本郡主让你不自在了吗？”
　　丽芙故作轻松，“怎么会呢？”
　　“不会就好，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会吓到自己呢。丽芙姐姐，近几天过得可好？本以为姐姐服侍王爷几年，就算没有子嗣也会被封为侧妃，可惜我带来的贺礼了。更没想到，王爷多纳了几位夫人身边又有赛儿那样的性情每人日夜相伴，真可谓美哉妙哉。”话说到这儿，丽芙的脸色沉了下去。秋琦曈赶紧接着说：“不过，姐姐还是很厉害，居然能把其他夫人都挤下去。姐姐从小被调教好，我当初怎么没想到来向姐姐学几招呢？姐姐，不如现在教我一些，日后再嫁也用得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丽芙绿着脸说：“如果要报复我，那么痛快点。”
　　秋琦曈反问：“姐姐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何来报复一说呢。莫非，姐姐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假装反思一下，又说：“不会是那次中毒事件吧。哎呀，没事，姐姐不下毒我也会下的，我只是好气有人跟我同仇敌忾而我不知道。看姐姐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你。不会是你串通我当时的婢女害我穿紫衣，又告发我屋里有毒粉的吧。还是你也让人抽过我几鞭子？罢了罢了，姐姐你自个说说吧，我一个劲儿的猜多伤神呀。”
　　看着丽芙眼里的怨恨一点点的浮上，秋琦曈补充道：“姐姐最好能在一炷香之内全盘说出，不然时间一到，姐姐就要去见过世的王妃了。”
　　此时的丽芙知道她郡主的权利多大，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着：“是，都是我做的。至于鞭打你，我才没有那四个女人那么笨，她们是被凌叔逮个正着才会被驱赶。我只后悔，福顺那个没用的东西当初为什么没有看着你死掉再回来。”
　　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秋琦曈没有太大波澜，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怎么做？以至于取我性命。”
　　丽芙凄凉的笑了，没有回答，望着屋外，似乎等着那一炷香后的死亡。秋琦曈不了解丽芙对梁琅王的爱有多深，但知道她是真心的爱着。她不会放过丽芙，爱情虽然自私，也不该以伤害他人性命为条件来得到，而她又为什么该成为她们用来维护爱情的牺牲品！
　　秋琦曈打开一个小花瓶递到丽芙的鼻前，见丽芙厌恶的拂开，她说：“你已经没事了。夫人莫要担心害怕，同你讲话的是瑶婀郡主，一个从不曾与你相识的郡主是不会加害于你。时辰不早了，双泠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