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人》返魂

8、八、谁想静静离去

　　八、谁想静静离去

　　自从那一晚被由美子撞见后，那一个人仿佛也是没了顾忌，三天两头往他们家跑。不二大多时候还是避而不见，但愈是这样，那人便愈不肯死心。
　　由美子不知道弟弟心里是怎样想的，明明在意，却又推开。
　　明明是那么那么地喜欢。那种喜欢，就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可她猜不透，横在这两人中间的究竟是什么，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无奈能把两个互相爱慕的人分开。

　　后来几天不二呆在家里的时间也变少了。
　　摸清楚那人造访的规律后，每次在那人到来的时候不二都会很“恰好”地不在，并且还有意无意地错开了和由美子的作息时间，就连这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姐姐，最近都甚少有机会和他照面。
　　由美子知道这个弟弟的性格一向如此，可是她曾一度以为自己能够理解他，但是到现在，她才明白她完全不能。

　　又过了几天，由美子回家再次见到了那个斜倚在他们家门前的银发男子。
　　听见脚步声，男子似有些惊喜地抬了抬头，看见来者是她，便又恢复冷淡的模样。
　　“周助不在。”由美子上前开门，“要进来坐一坐么。”
　　迹部看了由美子一眼，点点头说好。便跟着由美子进了屋。
　　由美子挑了挑眉，原本她只是客套话，却不知那人真的愿意进屋。但转念又想了他这样执着追求的，渴望的事物，便了然于心。
　　“周助的屋子在左边第二间，房门没锁，他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自认为还是一个够开放的姐姐，由美子决定给他一个方便。她明明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获得幸福，而不是看着他们像现在这样，被看不见的河划在两岸，徒增伤悲。

　　希望周助不会责怪自己。由美子在厨房泡好茶，端着托盘向房间走去。
　　不二房内的窗子没有关，阳光和着风，洒进屋内。背对着门口的那人，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一张纸，定定站着，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
　　“迹部君？”由美子尝试性地叫了叫那人的名字。
　　半晌，他才回头，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张薄薄的纸，咬牙道，声音是颤抖的，像是极为隐忍，“你为什么不告诉本大爷……啊？为什么不说……”
　　悲伤还是惊慌亦或是震惊失望，多少情绪在他的眼中滑过，连由美子也无法辨别。
　　“说……什么？”
　　由美子也被他的样子吓到，急忙忙走过去看。

　　纸上是一堆看不懂的英文，各种各样的专业用语，像是医院的诊断书，只是最后结论里的年限，让由美子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啪。”手中的托盘掉落在地上，茶杯茶壶碎了一地，茶水飞溅。
　　“这……说的是……”
　　“不二由美子，如果周助只剩下十年的寿命，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迹部几乎是吼出声，“这张诊断书是五年前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骗我。本大爷就活该被你们当作猴子一样耍吗？！”
　　由美子盯着他手中的那张纸，无法相信她所见到的所听到的一切。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五雷轰顶。

　　她一直在他身边，但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十年。
　　她不知道他只剩下了十年。
　　如果今天迹部没有发现，那么他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直到他生命的尽头再微笑地跟她说，“由美姐，我走了，不要想我。”吗？
　　如果今天迹部没有发现，他是不是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然后悄悄地消失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就像他们从未认识，从未遇见一样。

　　由美子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的恐惧，宛如被人抛进了一个黑暗的境地，无论怎样行走，都看不见出路。

　　不二周助，你竟是这样算计好的，如此残忍，如此决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