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燎》酱婶子

8、（七）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七）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微雨轻柔夜薄凉，半寸青霜半寸殇。

　　甫一入夜，白宣楼一楼大堂气氛异常，九案八仙桌，红杨彩漆木，端的是大气凛然。最入里坐着两位老者，银发不乱，褐衣宽带，两杆青蟒浮雕杖立在桌边。看情形，像是对年老夫妻。

　　靠近门边掌柜的柜案旁一桌，便是今日白天雅座里出现的三位。翠羽绿衫的女子，白衣如霜的青年，还有体态丰腴的少妇。

　　“呵呵，复哥哥快瞧，你那梦中之人下来了。”那绿衫女子眼眉翻转睨着斜方的楼梯，其余两人均闻声看去。

　　朱红落英人面闻，奈何翩翩佳公子。

　　自楼上悠悠步下阶梯，脚下不疾不徐，一柄紫刹宝剑横握手中，那手，如那人的脸一般，苍白。却又天然一副风情，黑衣黑靴，苍劲也惑人。

　　是个黑衣公子。

　　黑衣公子落座门前位置，堪堪将门外烟雨夜色落入满眼。正襟危坐，横剑桌前，似是待有故人来。

　　连同那本莫不经心的叟妪夫妇，众人目光皆跟随着黑衣男子，穿过大堂，落座。

　　酒保打量着这三拨人马，均是十天前进驻白宣楼的客人，这一住便是十天，偏偏没有要走的意思。生意人便是喜欢如此客人，也不希望遇到不许别人住店的客人，这一次，倒是直接遇到三波如厮住客。

　　掌柜的始终不语，吩咐了酒保给每桌上酒便再不言语。心想，若不是都在等人，那就真是遇上了怪人，怪事。

　　十天，这三拨人马如出一辙，白日里径自在各房内避着人，傍晚时分便逐个出来大堂，品酒闲坐。说闲坐也不假，这三波人打头天来均不许旁人入住，险些打将起来，掌柜的圆场数回，几位方隐去怒气。如此十天内，除了这古怪的六个人，白宣楼再无其他客人。

　　“哼……”黑衣男子轻嗤一声，执杯，饮酒。

　　“看看，被人嫌弃了不是，这么标致的男娃偏偏不好男风，复哥哥你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绿衫女子径自的口没遮拦，故作压低声音，偏又恰好让大堂内诸人皆听得真切。

　　“胡媚！闭上你的嘴，白宣楼的好酒都堵不上它，要不姑奶奶给你喂些毒药可好？”待那白衣青年隐忍之际，身旁少妇冷眼暼向说话女子，右手臂摊向前，收紧的回纹锦缎窄袖间，竟是一只青亮小蛇！轻吐信子，黑亮双眼，泛着些许寒意。

　　那被唤作胡媚的女子不惧反笑，“好姐姐别动怒，胡媚便是玩笑几句，何必作真呢。”言罢便自斟自饮，不再出声。

　　店内霎时一片安宁。

　　这夜，隐隐间，似乎又不太安宁。

　　楼外烟雨几重，泉鸣夜色朦胧。

　　恍惚间，一鸿泉鸣声传至所有人耳中，由远及近，愈发清晰。大堂内三路人马皆神情一凛，无声间，泉鸣声声入耳，却似直抵心头。

　　来了。

　　掌柜的听着马车声及近，极谨慎地眺过每个客人，见今晚竟无人阻拦，惴惴迎出门去。良久，不见来人。连掌柜的也不见归来，众人面不改色却个安心事。酒保向外张望着，将手中抹布搭上肩头，步出门外。

　　白宣楼外，掌柜的定在楼阶之上，此情景让酒保不甚疑惑。且看眼前，登时连酒保也定在原地。

　　烟雨薄雾，堂内的灯盏映过的光亮，正打在如水凉夜下一张异世妖颜之上。

　　冰冷的眼，刺骨逼人的一点朱砂，绛红一抹，偏不巧是哪位谪入人间的妖孽！

　　申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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