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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宿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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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期妖神司曳挑拨祸乱六界,纷争四起,幸得迟临上神将其封印于卷轴虚灵界中,交予灵族看守,同时缔下各族不得互犯的契约。六界由此相安无事近千年。
千年后灵族守护卷轴之人携带卷轴叛出灵族逃入人间,灵族派遣灵女玉台下界追查此人,最终弄得两败俱伤,玉台无法联系灵族,只得隐在人界守护卷轴等待灵族人来寻她。
奈何那场争夺战中卷轴受到波及,封印被撕开一条缝隙,玉台虽然极力补救,但司曳的灵识仍趁机逃了一丝出来,灵识实体化后与她抢夺卷轴,就算是司曳一丝灵识,力量也非比寻常,而她本就重伤如今必死无疑,事态紧急下她以自身全部生灵之力设下敷灵咒封印卷轴,使其随她轮回伴生。
最终玉台殒命,卷轴随之轮回。
数百年时间一晃而过。
一
寒风微略,惹得屋外的红梅却是争相开放,艳丽的颜色绽放到令人刻骨铭心的地步。红的妖艳,红的刺目。“拂霜,三日后你便要去赤练地宫接受圣女历练了,那边危险重重,如果……如果你不愿,你现在便可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让你度过这次。”安无倾目露无奈地看着目前的白衣女子。
拂霜一身素白青衣,面带白纱,只露出一双明眸,只是眼神平淡的望向窗外枯枝残景以及那星点红梅,淡淡道:“历代教主、祭司和圣女继位时都得去赤练地宫,何以今时我就可以逃过此劫。”拂霜清冷的目光转向安无倾,“拂霜既是教主亲封的圣女,教主是应当很是认同拂霜的能力。”
拂霜眼中的疏离刺痛了他的心,何以今日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如此远?安无倾轻叹一声:“拂霜,你还是这么固执,你还没有原谅我么,这三月来你我都不曾好好说话了。”他走近一步,伸手想去揭开她的面纱。
拂霜后退一步避开,眼神淡漠看着他:“拂霜累了,若教主没有其他事,拂霜便先下去休息了。”说罢便已转身要离去。
安无倾的手还停留在半空,眼中的痛楚与不甘一闪而逝,蓦然喝道:“难道你还念着那个人?他都已经走了!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拂霜闻言倏然止步,肩膀轻颤。
若不是你他怎么会离开!
良久,她背对着他,语气依旧冷淡,“教主说话请自重……”话还没说完却被安无倾一把拉到面前,扯掉面纱。面纱下是一副清丽婉约的面容,只是一双姣好的唇已被咬的血迹斑斑,可她却是感觉不到疼痛般倔强的看着安无倾,有怨有恨。
那眼底泛起的涟漪却灼伤了安无倾。本想呵斥她几句,本想把一腔情意说与她听,本想……本想……到最后都化在一声叹息中。
安无倾伸手拭去她嘴角的血迹,轻轻蒙起她的眼睛,语气柔和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要哭,你若不愿去地宫你可告诉我,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你若不愿与我面对面说话,你也可以告诉我,不要伤了自己。”
我会心疼。
安无倾满目爱怜疼惜看着面前这个爱而不能得的女子,心中一片凄凉。
敛去眼底的泪,拂霜淡漠道:“若是我不愿的事你当真能依我?”
“当真。”
“我不愿做圣女,不愿看到你,不愿待在沉月教,你,可愿放我自由?”
安无倾放下蒙住她双眼的手,拂霜一双美目定定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目中连丝期盼都没有,仿佛早已知道答案。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却又相隔如此之远。安无倾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半响再睁开时眼中的爱怜、无奈、痛楚都沉入眼底,他平静道:“不愿。”语气坚硬毫无转圜的余地,“除了让你走,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拂霜突地笑了,“教主既然不愿,那拂霜也没有其他要求了。”
面对她的冷笑与固执,安无倾终于忍无可忍,“你就是想离开这里去找胥唯吗?”这女人心心念念的要离开他,心心念念的要去找那个人,到如今她还想着他!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竟要顷刻落泪,心中隐隐泛起了酸楚,那翻江倒海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淹没。当真是入骨的痛。她不自觉的伸手揪住胸前的衣衫,声音颤抖,语气却坚定道:“是,我要去找他。”两滴泪从眼角滑落,有些东西想留也留不住,有些人却是想挽回也是挽回不了的。
“你当真连骗我一次都不愿。”看她落泪满腔的妒意与不甘无声隐去,安无倾为她拭去泪水无奈又沉重的叹了口气转身不再看她,低低道:“今天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安无倾依旧背对着门,站的笔直,眼底一片寂然。
早知她会如此固执,幸好……幸好提前……
大门被他遮住光线,只余窗口投进些许亮光照在屋内,桌边的檀木椅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安无倾,一头出奇长的头发几乎曳地,身着黑袍与黑暗融为一体。那人微微偏头露出半张线条柔和又极年轻的脸,嘴角略勾,笑得意味不明。只听他缓缓道:“安教主怎不担心圣女的安危?当真让她一个人前去?”他的声音如他那露出的半张脸一样柔和,听起来很是舒服。只听他顿一顿又道:“莫非安教主已经做了什么准备?”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又隐在黑暗中的人安无倾一直冷着脸沉默不语。
黑袍人对他的沉默与无动于衷也丝毫不介意,把玩着指尖的茶杯,半晌,低笑一声道:“安教主果真用情之切。”
安无倾嘴角微动似要开口说些什么,眼前的椅子上却已没了人影。只剩桌上一只茶杯在轻微晃动,其余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安无倾晃了晃神,倒退了几步退到门口掩上大门,皱着眉捂住嘴轻轻咳了一下,几丝血从他指缝间蔓延下来。踉跄的走到檀木椅边坐下。喃喃道:“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些什么,拂霜啊拂霜对不起……但我从没后悔过。”
屋外,飘飘扬扬的撒下了雪。
就让这天地间最纯洁的雪来暂时遮盖那些污秽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