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甜心之清歌浅唱》锦浅辰

8、第8章 犒劳

　　说实话，在这个时间段这个地点看见他确实有些意外。
　　璃茉对此却只是稍稍眯了眯眼，有意无意之间也流露出几乎不可见的淡淡笑意“你竟也在这里”
　　“自然是等候你的归来”璃茉看着他像平常那样敛了眉眼，而且唇角的笑意似乎比较起往常要更深了几分“璃茉的办事速度倒是很快呢”
　　“那又如何”璃茉偏了偏头，让自己茶色的长发遮掩住他的部分视线“一切不还是在你的预计之内”
　　凪彦闻言却只浅笑，并不接话。目光似乎是随意的轻轻一瞥，又笑道“既然已经来了，不若随意看看”
　　璃茉不言，算是默认。
　　凪彦便移步，似是毫无目的般的迎着这脉脉斜晖而去，紫蓝色的过腰长发就这么和那浅色的衣摆一起随风而漾。不远处表面泛着金光的河流静静的流淌，却是因为角度的原因刺的璃茉眼睛有些干涩的疼，稍稍眯了眯眼，看见周围景物似乎都镀了层耀眼的光华，而他的身影却淡去，似乎是要渐渐藏身于天的尽头，依旧是衣袂翩翩，风华不减，却意外的给璃茉一种他欲乘风归去的错觉。
　　“……凪彦！”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声唤道，却又后知后觉的微微怔住，这居然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但是明明已经知道了他的背景了不是吗，为什么，不是以他的姓氏藤咲相称？
　　凪彦似乎闻言而止步，轻轻偏了偏头，一如既往的笑得温柔“璃茉，再不跟上就要迟了”
　　璃茉只是抿了抿唇，并不言语，默默的加快了脚步。

　　这个有些古老的小城离她自己所居住的村落有着一段不算近的路程，虽然把那个地方称做村庄，但是其实只是一个极小的城，小到以至于都没有完整的贸易系统，包括赶集灯节庙会等活动在内，那里人家所有的交易几乎都要到相邻的这个城来。
　　现在已经黄昏，本来是准备再寻一辆马车伴着暮色往回赶的，但是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他，璃茉微微蹙了眉，若是再耽搁，怕是会找不到马车，而这里和自己住处所在的青城之间是一段平时鲜有人烟的绵延古道，若是连夜步行，起码也要两个时辰。聪慧如他，不可能连这些也想不到，只是，他现在的打算究竟是什么？
　　暮色渐深，残阳渐落，这里的屋落依水而建，粉墙黛瓦的深宅大院，雕梁画栋的临水小阁，比比皆是，在这脉脉斜晖中，就在不规则排列的青石板上投下了淡淡的斜影。屋落也并不似北方的那般整齐有序，蜿蜒曲折的小路时而隐于那些有着青瓦灰墙的人家，那光洁如洗的石板上深深浅浅的坑洼，墙角阴暗处纵横的青苔，都是岁月流经的痕迹。
　　桨声四起的流水旁是一拱拱如月的石桥，此时的行人已经渐渐稀少，却依稀有身着蓝印花布衫的人悠然自得的在桥头屋前操着一口江南独有的吴侬软语拉着家常，虽然只是远远的显露出柔美的身影，却是与这小桥流水巧妙的融为一体，弄堂深处不时传来意韵悠长的江南小调，竟可以如此自然的渲染出这个寻常春季的特有诗意。
　　她虽是来过数次，却从未仔细欣赏过，不知他是否是别有用意。璃茉跟在他的身后，几次想要开口，但看着他虽然并不回眸，不管自己脚步是缓是急，却始终与自己保持着将近半米的距离，一时之间，竟也有些无可奈何。
　　罢了，便也随他去吧。
　　像是故意颠覆世人对江南的印象一般，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见想象之中的温婉女子，残阳橙黄色的光韵像是深夜在自己屋内伏案时的点点烛光，立在高低不平的青石板上无需仔细的侧耳聆听，就可以感觉到路的那端似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却始终不见接近，终究是渐行渐远，最终隐匿在古城的深处。
　　颇为意外的看见了一户寻常人家前低矮的屋檐下，端庄的站立着一个似乎年近古稀的银发老者，衣风简朴却落落大方，半身隐藏于斜阳之中，在这样柔和的背景之下，笑的安详到宛若一尊以慈悲为怀的佛，似存在，似不存在，淡看着门前人来人往天边云卷云舒，大有悟出佛家真谛的一种超然离俗。
　　所谓大家，多半不过大隐隐于世间。
　　虽然已经经过了他的身旁，璃茉却依旧稍稍偏过了头去，使得目光始终锁在了那一寸空间上，感慨于其的透彻与了然，如此认真，甚至没有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凪彦已经停止了脚步，几乎在快要撞进他的怀中时下意识的抬头，毫无防备的就这么直直的对上了他略带笑意的狭长凤眼。
　　他早已经止步了，侧着身将她的所有细小举止尽收眼底，惯有的勾了勾唇角，淡笑“到了”
　　“要接的姑娘接到了？”王夫人端庄的站在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前，向他们轻轻点了点头“快进来吧，饭菜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璃茉见状不免有些诧异，却见凪彦依旧淡定如初，便不过问，随后进入。
　　这个客栈虽然规模不小，但是却意外的很安静，所有的客人都很自觉的维护这样的氛围，无论衣着简朴还是奢贵都默默的遵循着这一无形的规则。
　　璃茉对此淡淡一瞥,紧随凪彦,看他似乎已经习惯如此,轻轻抿了抿唇,随后入座。
　　桌上的菜肴绝对堪称丰盛，不愧是当地最负盛名的店家，这次绝对算的上是倾其所有，将他们最得意的菜肴一一奉上，凪彦却只坐着，就这么看着她，唇畔依旧是牵上了几分淡淡的笑意，目光恬淡到像是一阵忽来即逝的清风，瞬间内竟让她有些恍惚，明明一向自以为心思缜密，为什么，此刻她却看不透他的目光。
　　“姑娘，秀色可餐是不假，却会使得妾身白忙活”王夫人虽然如此自称，却依旧显得不卑不肯吭，看向璃茉时优雅不减，深沉的目光中却少有的盈上了些许不满意，依旧笑的恰倒好处，显得温婉贤淑，却在隐隐中带着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疏离感。
　　她看见他依旧是眉眼弯弯，唇角却一挑，几乎是轻笑出声来，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微微蹙了眉，颇有些不自然的偏了偏头，提了筷品尝起来。
　　璃茉细细咀嚼了后咽下，神色上却并未有多么回味的样子，这倒使得王夫人不禁皱了皱眉，她对自己家菜肴有绝对的信心，按理来说，就算是那些特意赶来的名门望族也多少会有些感慨，并且这次她可是命人精心准备了的，居然不合这姑娘的口味。
　　璃茉稍稍犹豫了一下，搁下竹筷，同时几乎是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凪彦。
　　明明只是短暂的对视，他竟可以对此了然于心，细长的凤眼似乎眯了眯，笑的意味深长“有劳王夫人了，这里的菜肴确属上乘，品一口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吾辈有幸，在有生之年得以品尝。可惜璃茉刚结束马车长途，加之身体虚弱，没有什么胃口，望夫人见谅，改日必登门道谢”
　　这一番话既夸赞了菜肴又肯定了王夫人的心意，加上理由也确实得当，闻言，王夫人的面色总算缓和了许多。
　　凪彦起身，向着璃茉的方向淡淡一扫视，移步离开。
　　璃茉跟着他走出，看他有条不紊的召来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干练的上车后十分自然的向她伸出了右手。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人家的灯火已经摇曳在了初春的凉风中，墨色太重，她已经看不见他隐藏在这夜色中的面容，只是将自己小巧的手缓缓放进他的掌心中。
　　一反初见时的冰凉，如今他的手心带着一种温凉的触感，在夜色的掩饰下，她那琥珀般的眼眸无意的一暗，就算马车已经开始行进她也依旧记得刚刚的触感，这，大概就是璃落始终记得那个男子的原因吧……如此的，令人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