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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长宁清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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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帐暖,一地逶迤。
地上散乱着的衣服和红帐里交错的身影构成了一幅暧昧的画面。
“无花……”白净的手臂从层层锦被中伸出来,勾住他的脖子,声音低沉婉转,勾动着他刚刚平复的情绪,嘴唇轻轻落在她的胳膊上,声音也变得暗哑起来,“还不好好睡觉,想要干吗?”
“那只……凤凰……”
“放心,我自然不会要你族人的性命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微澜闭上眼睛沉沉睡去。隔着被子,拥着她,两人的呼吸交相相错。一声满足叹气,刚要闭眼,却看见门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夜色如水,夜无花已经回复平日里邪气冰冷,静静前方,身后是黑衣暗卫。
“这件事情,无需多说,我已经答应了她,让那凤凰走吧。”
“主人请三思,那凤凰不但找到了宫殿,更找到了……”
“你说什么?”
“主人。”面对骤然回过头来眼底冰冷的男人,那暗卫的冷汗顺着额头滴了下来,可还是咬牙说道,“主人为了护法大人已经做了很多错事,请,主人三思。”
过了很久,一直到那暗卫以为夜无花就会这样沉默一夜的时候,才听见他的声音,“将他的翅膀砍下了,舌头拔掉,送出魔界。”
长宁山
月光洒在房间内,漏出皎洁的光环,也照在床上人的脸上。
他睡的并不踏实,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闯入他的梦境。
梦里,他躺在床上,裸着的上身布满了伤痕,有的地方隐隐翻出了粉红色的血肉,看起来十分可怖。一个女人就坐在他的床边,手里拿着药膏,轻柔的抹在他的身上。药膏微凉,和皮肤接触,却多了几份清爽的感觉,像极了清风拂面。那女人的动作轻柔,却干净利落,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和他说话,“你说你叫苍雩?”
“是。”
他的声音低低,似乎因为受伤显得中气不足。
那女人并没有在意,用手里的白布在他身上打了一个结,才轻声交代一边的侍女,“苍雩公子伤口有些问题,这几天不要让他碰水。”
一边的侍女点头称是,女人满意点点头,看向苍雩,“你伤势不轻,需要静养。若是病中烦闷,倒是可以看看风景,巫山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说罢,那女人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被身后的轻声呼唤停住了脚步,“姑娘……”
转过身来,嘴角含着微笑,像是三月盛开的桃花。阳光透过窗檐,稀疏得落在她的脸上,映出美丽的光圈,让床上的男人一时看得发愣。
时间过得很快,也像很慢,那男人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朦胧,轻轻柔柔,像是垂落在一边的幔纱,“救命之恩,终生不敢遗忘。却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吗?”听了他的话,她似乎是笑了笑,说道,“我乃是炎帝之女,巫山神女瑶姬,闺名长乐。年纪大了你这小应龙整整三万岁呢。你若是愿意叫我一声姑姑便好了。”
“哦……那多谢长乐姑姑之恩……”
长乐听到这里,眼睛里闪出温和的笑意,苍雩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很漂亮,里面光华流转,丰采卓越。
月水华是在这时醒过来来的。
头顶上是白色的帐子,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这里……是……巫山?不,是长宁山。
坐起身来,他看着面前的镜子愣愣出神,喃喃自语,“长乐……长乐姑姑……”
刚刚的梦境,他并不陌生。从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做过这个梦。那时候,他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房间里一室温暖的阳光,美丽的女人和英俊的男人轻柔细腻的图画,虽然听不见声音,却能感觉到其中流出的温暖的味道。
每当梦醒时,他却记不住那些人的面孔,却能记得那女人美丽的眼睛,闪烁着快乐和温暖的光芒。
那眼睛在不久前却和一个人的眼睛重合起来,一点一滴,充满了他的梦境。
那是,夏未央。
那个在长宁山下跪在尘埃里的孩子,在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似乎就看见了那个萦绕多年的梦境。一样的眼睛,虽然里面露出的光不是那样欢乐,可是她还是能从她如九天落星的眼睛里看出了那人依稀的模样,温暖可人,几乎能将人灼热的温度。
似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站在她面前,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窗外的月亮几乎要隐入黑暗中。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信步而出。
夏未央的房间距离他的房间并不远,只消片刻便能走到。
门口,卧着化身成了兽型的钟期。或许是最近天气变得炎热起来,未央又偏偏不愿意开窗睡觉,使得披着一身厚厚皮毛的钟期无法忍受房间的里热浪,却又因为凌彩裳的事情一步也不愿离开未央,只能睡在房间外面。
想到这里,月水华嘴角也牵出笑意,轻轻推门,进入室内。
原先冰冷的房间因为未央的到来变得充满了人气。房间里有着清幽的味道,不是像是在其他仙子惯用的熏香,倒是因为她将屋外的梨花折下来放入房间内而带来的清香味,混着草木气息,像极了她活泼可人的风格。
白色的床纱中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等月水华真的离近了,不禁莞尔。
未央趴在床上,睡的正香,被子被她团成一团,压在身下。这些日子或许是因为在长宁山调养的好,脸上先出了健康的红晕,此刻她半张脸都压在枕头上,嘴角还带了些可疑的痕迹,却看着更加可爱。
“央儿。”声音平稳,用手推了推床上的小徒弟,想要叫她起床,“已经快辰时了,起来吧。”
床上的人似乎对于这样的打扰十分不满,小手将月水华的大手推开,嘟囔道,“钟期……好师兄……让我再睡一下。”说完,转过身将身上的被子都覆盖在已经的身上,裹成了一个团,才满意的睡过去。
到底是谁?一直在骚扰她的好眠!
早上的阳光晴澈温和,暖暖的覆盖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沉浸在梦里。可是总有人讲她刚刚盖好的被子拉下来,一声声叫她“央儿。”似乎要将她硬生生从那样的温暖里拉出来。
终于不胜其烦的未央猛然坐起来,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让她不能好眠!“钟期师兄!我就睡……”
话语被死死卡在了喉咙里,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白衣广袖,清晨的阳光让他显得更加遗世独立,淡漠的面容如皎月光洁,此刻,正漠然看着自己。
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她的大脑击中,让她一下变得清醒起来!那刚刚一直和她拉锯一样叫她起床的人,是……师父!想到自己刚刚挣扎着和那手斗争,一次一次被拉下来的被子,一次次的被自己盖好的被子,还有刚刚她近乎烦躁的叫声……小脸终于垮下来,像是犯错一样,低下头,喃喃叫道,“师父……”
“为师几日不在,你竟然也学会了偷懒!天已经大亮,竟然还赖在床上。快起来,为师在剑坪等你!”
说罢,白色的长衣随着她的目光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丝清香。
灵霞峰剑坪
经过早上的事情,夏未央始终不敢再和月水华说话。而月水华依旧是一副晓月清风的模样。将手里的离光收起来,示意未央将剑举起来。
“出剑要用力,收剑要迅速。来,再试一次。”
夏未央不敢多说,纵身起跳,将剑狠狠刺出,站稳脚跟,方才转脸看向月水华。
却见月水华摇摇头,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手臂抬起来,“厚积薄发,并非使用蛮力。”说罢,站在她身后,白净的手隔着她的手握住灵叙剑,将灵气灌入其中,用力向前出剑。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闪过一样,头脑里一阵晕眩。似乎有时曾相识的景色涌入脑海。
那是一个绯色衣服的女人又出现他头脑中,似乎也是握住他的手,和他说,“厚积薄发,并非使用蛮力。”
那纤细的手握住他的手,使得剑光漫天,一时间天地变色,唯有她倩影留存,在他耳边轻轻低语,“苍雩,你的伤刚好,就这样吧。”
“师父!师父!”
“尊者!”
迷离的眼睛渐渐回归正常,看见自己已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他的小徒弟正一脸担忧得看着他,那和梦中女子如此相似的眼睛中闪烁着关心和忧虑让他的心也软了起来。接过一边钟期递过来的水,轻轻抿了一口,才淡声问道,“刚才,为师怎么了?”
“师父!”
未央像是受了惊吓,紧紧拉住他的手,“刚刚师父带着徒儿刺出那一剑后,就突然放手。徒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见师父捂住额头,像是有些晕眩!这才和钟期师兄一起扶着师父坐下,哪儿知道师父一直看着我,却又像看不见我……”
小徒弟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在耳边缠绕,可他却愣愣看着面前的女孩,竟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