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风》葡荷

31、母亲

　　“喂，你找人调查我还有‘诬陷’我的事情咱还没翻篇儿，你竟然还敢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怀抱双臂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只是一心想把眼前这个人“扫地出门”。
　　周若尘握着我的右手，“所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咱们之间可没有隔夜仇。”
　　我并不喜欢他拉着我的手，不喜欢他的任何触碰，更不喜欢他这样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抽出了自己的手。
　　周若尘不高兴起来，“你没事吧！连碰一下都不可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一件被拿来交易的附属品而已。”
　　乒——乓——
　　周若尘的话音还未落，内室里传出东西接二连三接触地面后的巨响。
　　我知道自己的过分，周若尘对我很好，特别好，无微不至，温文尔雅，一向好脾气。而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也不曾与他好好的说过话。我像是在和谁生气似的，但把气撒在不相干却离我最近的人身上。
　　我稍微调整了自己的语气，“这下没事也变成有事了。周若尘，你走吧，记得带上门。”
　　我寻声而去，只见母亲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拍着手叫好。我踏着碎片走到母亲身旁，拉着她的手。
　　“宋姨，你是怎么照顾的。”
　　“她自己把东西掀翻的，我拦不住。”宋姨平静的解释道。
　　“请叫她夫人，请你有最基本的尊重。你不用心照顾我也就算了，但是请你好好照顾我的母亲。”见她不尊重我疯傻的母亲十分不悦。
　　“小姐，我对您一向十分用心的。”宋姨倒是委屈起来。
　　“是啊，十分用心。”我搂着妈妈，企图找一点可以依靠的力量，“话说到此，我也不妨挑明了说，你不用心拿什么去告诉她王淑娴来挑我的错呢？你的忠心天地可鉴，不过，你好像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老板。”
　　宋姨听到这里十分惊愕。
　　“虽然如此，我还是要谢谢你。你走吧。”我只是哄着妈妈，不去看她。
　　宋姨没有任何废话，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
　　当这个房子里只剩下我们母女二人。
　　妈妈的脸虽然看起来还年轻，可却已经有几根藏也藏不住的白发。
　　看着眼前这个无忧无虑的人，“妈，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么？”
　　“有糖吃吗？”
　　“有，你想吃什么糖我都给你买，不管它有多贵，只要你一句话，我买给妈吃。”想起妈妈跟我一样，喜欢吃糖。小时候，妈妈告诉我，在一个人觉得辛苦的时候就吃一颗糖，这样就会觉得生活整个就变甜了，你就会幸福起来，人呐，需要自己让自己快乐。那母亲现在是有多苦？！
　　“不哭，该不好看了。”
　　妈妈伸手给我擦着眼泪，虽然她的手指戳的我很痛，虽然她的手特别黏腻。
　　我不想软弱，尤其不想在妈妈的面前软弱，可我还是止不住泪水，在她的面前我就是这般弱小，需要被疼爱，想要去撒娇，然而现在的她却需要我去照顾，她不懂我的脆弱，不懂我的撒娇。
　　当她刚来到这所房子的时候，我并不与她过分亲近，直到今天我才站出来保护她。并不是我不爱她，有一个词叫做——近乡情怯，因为我真的真的真的害怕，害怕又那天一个不注意，她就又离开我的身边，久久不能相见。那十一年，三次，一小时二十七分钟的见面我再也无法承受。
　　我害怕，害怕这个不知道哭泣的中年女人，再次不见。
　　她到这儿的月余，我是既欢喜又忧心。我们终于团聚了！她再离开我了该怎么办？
　　深深记得，我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回到住所已十分晚了，倒在床上却还在想着事情。妈妈悄悄潜进我的房间，我闭眼装睡，想知道这个我熟悉的陌生人想做些什么。她亲吻了我的脸颊，轻轻的哼起了熟悉的摇篮曲，她哼着哼着声音就颤颤巍巍起来，妈妈哭了，还没待我睁开眼安慰，一切声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像是一个梦。
　　当时清醒的她，怕她的哭泣扰了我的梦。我知道，那时的她是清醒的。我最后还是没有追出去，安静的看着天花板，如果我追出去她是清醒的，妈妈一定会哭的更厉害，她会伤心，如果她又恢复了疯傻的状态，我又该怎样面对之后的日子里也是淡淡的，没有特别的关心照顾，我怕投入了太多感情，终是要尝尽离别之苦，不如不投入太多感情。
　　想起司机小王私下里告诉我的，我的妈妈并不一直是疯癫的状态，我的生日，我被带走的日子，她都会有片刻清醒，每年的这两天她都会安静地可怕，佣人都不敢靠近她，第二天睡醒又是一副疯癫的模样。再来就是那次我被沈乔乔打到昏迷，她听闻后立刻就清醒了，吵着嚷着要见到我，一直哭着。
　　把眼前这个无忧无虑的人带到没有危险物品的地方，我便开始着手收拾那一片狼藉。毫无头绪，不知从何下手，我想起了Andy，他可以帮我的，遂去房间寻手机。听得外面一阵悉蔌，害怕妈妈有事，慌忙跑下楼。
　　周若尘正在收拾那一片乱象，见到我，赶忙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这里都是碎片，你怎么把鞋子都跑丢了。”他拉起我的手就往楼上走。
　　听他这话，我才发现左脚的拖鞋已经不见了。
　　“你干什么？”我缓过神，定在哪里不动。
　　“公主丢失了鞋子，不用王子陪着一起去寻找吗？还是公主想要王子抱着去寻找呢？”周若尘扭头笑吟吟的说着。
　　“就一拖鞋，又不是什么宝贝的水晶鞋，你看好我妈就行了。”我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周若尘拿走了我的手机，“那你不许给季之风打电话。”
　　“我没打算给他打电话。”
　　“真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