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风》葡荷

12、浮玉翻外篇

　　我，浮玉。
　　我本以为除了围棋再没有什么可以引起我的兴趣。
　　因为讨厌那些只是为了来看帅哥，嘁嘁喳喳，不务正业的人，我给棋艺社定下一个严苛的规矩，只有赢过社内的任何一个人，才可以加入。因为这条规定，我的耳根清静了不少。
　　那年招新活动，没有人向我邀战。在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甚至衣冠不整的女孩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浮玉？”
　　“嗯。”
　　“我要挑战你。”
　　女孩身上算是名牌，只是商标都已经剪掉，我心生鄙夷。却对女孩来挑战我有一丝莫名的欣喜
　　“浮玉哥，可以让我先下么？”
　　坐在棋盘前的女孩，我一眼便知道她不会下围棋，至少是会那么一点点罢了。自然让她先落棋，却依然对她那句怯怯的“浮玉哥”很是受用。
　　女孩在中心下了一子。心中更是鄙夷，便随意下了一子。
　　她连下四子，连成了一条斜斜的线。
　　“我赢了。”
　　“不可能。”
　　“这是五子棋。”
　　不禁想要吐血三升，想要拽着她问你找一个围棋高手下五子棋合适么？！看着她狡黠又灿然的笑，心中却升腾起一丝欢喜。
　　她，非常有趣。
　　我带着她走出教室。一堆脑袋伸探着。满耳都是安慰她的声音，“妹妹啊，别灰心，明年跟哥哥下你就能过了。”
　　我指了指她，“皓盈，我的助理。”
　　片刻的安静之后，便是听不下来的欢呼声，“低气压开窍了？”“终于有个女的了。”“老大输这小丫头这么惨？没到一分钟就出来了。”……
　　我这里都是一帮什么人！
　　除了学生会，这丫头所有的社团都通过了，只是都不愿意透露这女孩是怎么通过的，后来大家都统一了口径，这人家皓盈愿意进社团唯一要求的——不透露是如何过关的。想必也和我这儿差不多，惨不忍睹。
　　古灵精怪，倒是块宝，可惜那穆震禹不识。嗬，我替她委屈个什么劲儿。
　　她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她以全校三分之二的票数力压尤雅的姐姐尤妤，成为了新的校花。她确实有一种耐人琢磨的美，不一样的美。
　　那孩子确实很神奇，看起来傻乎乎的，任谁见到了都想欺负一下，却又不忍心。
　　那孩子记得所有人的生日，礼物送的十分妥帖，一一看下就知道她是用心来挑的，连包装袋的颜色也都是那人喜欢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期待起已过了十七遍的生日，十月二十七日。
　　2007年10月19号，星期五。
　　下个星期就是我的生日。我焦躁、不安。
　　这一天中午放学走的晚了一些，这才我在校门口看见了萧瑟、完全没有了往日活力的何皓盈，她没有往日被人围绕热闹的模样，那样孤单寂冷的样子，看得让人心疼，她怎么能没有笑！
　　我从后面揽着她的肩，“怎么了？”
　　“啊，浮玉学长，是你啊。”她抬头见我，脸上写满了笑容。
　　只有她心情不好，不想让我靠近，才会喊我浮玉学长。这个小习惯，恐怕她自己都没有注意。
　　我不得不把她放正，对视，“我在问你怎么了，我看到了。”
　　“今天，是重阳节。”
　　我明白她的低落与这节日有必然的联系，这讨厌的重阳节。
　　“我们去爬山吧，哥带你逃课。”
　　她说，自己听错了，浮玉学长这种乖宝宝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我带她去找校医开假条。学校规定，只有校医开诊断证明才能请病假。
　　山顶上，她大喊着释放情绪。她喊的那么大声，那么久，有一种心疼的情绪升腾在我心中。
　　她哑着嗓子跟我说，“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少不少我这一人恐怕他们丝毫不会在意，也罢，他们幸福美满也就够了。”
　　“他们？”
　　“我的爸爸妈咪，和妹妹。”
　　他们是和她闹别扭了？还是分开了，不要她了？
　　“我每年都可以陪你过重阳节。”
　　“浮玉哥永远对人谦和照顾，真好。”
　　那日，她跑到我们班，把礼物递给正在沉思的我。说，团委那边还有事。
　　包装是泾渭分明的黑白色。我回到家，小心的拆开，静躺着的是一副象棋。这孩子莫不是傻了？我会的是围棋啊。
　　她送给穆震禹乐谱，送给流畅网球拍，送给王晓峰MP4……唯独送我的最不搭调，我却暗自窃喜了很久很久。
　　换届的时候，苏明坚持反对皓盈的任职，所有社团的任职。苏明作为一个高三毕业的学姐，一个前学生会主席，这样下死命令欺负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弄的社团骨干不豫，只是尊敬苏明，又大多受到她的指点提携，不与她争执。可大家对皓盈的好奇心更重，在心里掂量着分量。沉稳的穆震禹竟跟苏明几乎撕破了脸。
　　这些事儿，皓盈她自然是不会知晓的。
　　刘畅与我都明确表示体艺社与棋艺社要要这个单纯的姑娘留下任职，王晓峰随后也代表广播站请皓盈做部长，其他社团也纷纷邀请皓盈任职，除了学生会。
　　几个月后，我后悔了。
　　皓盈在周一早会上被沈乔乔打的摊在一角，从声音到画面，让人心惊肉跳，她在疯狂的沈乔乔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真好，是我第一个跑到她的身边，拽走了沈乔乔，看到她在刘畅怀里脆弱的样子，又看着季之风把她抱有时的样子。
　　我有些嫉妒了，季之风第一个让她说出自己家的位置，唯一被允许去看受伤的她。
　　我去见她，在她家门口见到尤雅。尤雅说皓盈不让她进去，请求我带着去关心安慰皓盈。
　　如果，皓盈真的把尤雅堵在门外，我很高兴。
　　又是重阳节，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我怕她又是那般孤单的神情。
　　这一次，我在山顶上向她告白，我想真正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爱惜她，没想到她拒绝了，她平时是那么喜欢在我旁边的啊。
　　她说难受，我整个人都慌了。山上找不到信号，不过，幸好她没有事。
　　皓盈回到学校的时候，瘦了整整一圈，看得人心疼，我想要照顾她。
　　她说，“浮玉，我们下盘象棋吧。你赢了我便答应你，我赢了我们就忘了这些事。”
　　我说，“好。”
　　她的棋艺超乎我的想象，我怎么能轻视她呢。只有一步她便可以赢我，她却把棋盘掀翻，“浮玉哥是永远最优秀无敌的。”
　　和她下的那盘棋我一路丢盔弃甲。原来，她一直在隐藏锋芒，她又隐瞒了多少？
　　“皓盈，你得到你想的了。”
　　“谢谢浮玉哥让着我。”
　　我无法面对她，只好躲着，这一躲便躲到了毕业。
　　大一的暑假。
　　我在一个晚宴上看到她时她正被几个人围着欺负，她喝多了。我只好把她带了出去。
　　她发酒疯，“季之风，你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扔下我一个人。”
　　她拽着我的领带，“你要好好对尤雅姐，不能让她伤心，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可以喜欢我呢？我哪里好了，连我爱的人都不能装的有一点点喜欢我。这样特别没骨气，对吧，浮玉哥……”
　　我给尤雅拨了电话，说分手。
　　尤雅在一群小姐们的簇拥下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何皓盈有那一点比我好？”
　　“是，你高贵优雅，她平凡低下，可我就是不喜欢你了又怎样！你使的那些手段别以为谁都不知道。”
　　我们争吵的时候尤雅的父亲和一些人出来。其中一个问我，“盈盈怎么了？”
　　“我的女朋友喝多了，正想送她回家。”
　　尤父说，“原来是何总的准女婿。”
　　尤雅想说什么，只是被尤父拉着。
　　我看着她悠悠的醒来，迷迷糊糊的问我，“浮玉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那晚的事，皓盈无奈和我交往。但我们那里像是在交往，只是在人前做戏罢了。
　　我知道了她多爱季之风，知道了她的家世，知道了她的不凡，知道了她的寂寞孤独。
　　我选择放她自由，给她快乐。
　　有些回忆，有那一个人，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