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谣·终有归［古剑仙剑紫纱（胤纱）］》叶羽妍

8、当真痴儿

　　自那一夜之后，紫胤好像特别的忙，不是教授剑术，就是忙着和函素真人议事，唉！韩菱纱颓丧的趴在桌子上，这天墉城又不是青鸾峰，每每想出去走走便会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真的是很不舒服。

　　“韩姑娘。”这几日，红玉照例端着膳食进来，虽然都是可口的饭菜，但韩菱纱此刻却没什么食欲。

　　“小紫英，我是说紫胤真人，他还是很忙吗？该不会是故意躲着我吧？”

　　红玉微微一笑，“韩姑娘想到哪里去了，您与主人是至交好友，主人又怎么会躲着您呢。”

　　“是哦。”韩菱纱端起碗，有一下每一下的吃着东西，“对了，晴雪呢？今天一大早就没见她。”

　　“晴雪妹妹说是要抓一下虫子，早上起来就出去了。”

　　“这样哦。”唉，想不到这天墉城比鬼界还无趣！在鬼界虽然辛苦，但还有云天青跟她打屁聊天，再加上风雅颂那三只叽叽喳喳的鸟，而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你是小紫英的剑灵，这几百年他也不与你说话咯？”

　　“这······主人向来寡言，而且身为剑灵，也不敢妄自猜度主人心思。”

　　“呵，这样啊······”韩菱纱看着红玉，心间竟有些发酸，虽同样是一身红装，但自己哪比得上人家眉目如画、雍容端庄，这么个美人伴在，就算小紫英心如止水，也很难不动心吧。

　　★★★ ★★★ ★★★

　　“主人。”

　　“菱纱，这几日如何？”紫胤负手而立，依旧是那身白衣蓝袍，好像要与蓝天云海融为一体。

　　这样熟悉的情景，一如屠苏来天墉城解封的那一日。

　　“韩姑娘一切安好，只是这几日胃口不佳，方才还问起了主人。”

　　“哦？”微侧着脸，等待红玉接下来的话。

　　“韩姑娘在问是不是主人故意躲着她。”红玉小心的观察的紫胤神情，跟随他多年，见惯了他淡然优雅、悲天悯人，也见多了他感叹沧桑、词严厉色，却不曾见过他这般惊讶、期待、无奈以及伤神。

　　“罢了。”紫胤挥挥手，示意红玉退下。

　　“······主人，红玉心中尚有一问。”

　　“说。”

　　“当日红玉问主人，红玉不求大道，仅仅思慕一人何错之有。然而主人却说身为剑灵，本应抛却情爱，窥得天道。今日红玉斗胆一问，主人当真放下情爱？”

　　“你······”紫胤看了看红玉，而后闭了闭眼。“若以放下，又何须身在这红尘之中。”说罢，唤出剑灵古钧，御剑离去。

　　“紫胤啊紫胤，你虽已修得仙身，又何尝不是这尘世万千痴儿中的一人。”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红玉凄然一笑。

　　★★★ ★★★ ★★★

　　青鸾峰

　　韩菱纱漫步在熟悉的山巅，怔怔的看着木屋旁的墓碑，“爱妻韩菱纱之墓。”这苍劲有力的字，应是出自紫英之手。

　　只是这“爱妻”二字，恐怕是紫英为她、为天河而刻的吧。

　　当年，本以为就此不相逢。谁知道鬼界百年的服役，并未消减她对紫英的思念。

　　反而是紫英的身形，在她心中越发的清晰，那淡淡的思念，到最后竟然成了执念。

　　早知有今日，当初绝不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只是面对如今的紫英，她又该怎么办呢？如果他喜欢的是红玉，而非韩菱纱，那······她是不是该就此放手？

　　站在自己的墓碑前看了一会儿，韩菱纱笑笑，自己那男儿般的性子去了哪里？怎么如此郁郁寡欢起来。

　　脚跟一转，推开木屋的门，却发现里面的摆设仍如往昔。

　　那火炉，天河曾在那里考过山猪。

　　那桌子，更多的是在天河沉睡之后，她与紫英在那里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东西，大部分时候是紫英为她添粥布菜；也有几次夜里醒来，看见紫英仍坐在桌旁研究古籍、药理，想为她解除寒气；每日三次，在紫英为自己端来汤药的时候，桌子上总会有点心果脯；还有那次，借着酒力，抛却女子的矜持依偎在紫英怀里······

　　这张床······

　　坐在床边，脸禁不住红了起来。

　　也许是许久为御剑，此刻竟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便躺在床上休息片刻。

　　★★★ ★★★ ★★★

　　夜幕低垂，床榻上的女子嘤嘤低泣，泪珠儿不断地从眼角流下。

　　“菱纱、菱纱？”紫胤一边用衣袖帮她擦去泪水，一边轻轻摇着她。

　　“唔······紫英？紫英！”韩菱纱揉揉眼睛，看着穿着白衫的紫胤，而身上盖着的，不正是他的袍子？

　　“做梦了？”看着仍然泪眼朦胧的菱纱，忍住想要抱她的冲动，只能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她。

　　“······嗯。”韩菱纱点点头。

　　梦见紫英用宝剑在墓碑上刻上那几个字

　　梦见一滴一滴的眼泪滴在那冰冷的石碑上

　　梦见他独自舞剑，不眠不休

　　梦见不喝酒的他一壶一壶的将酒往嘴里灌

　　梦见昔日的英挺不在，醉卧长街

　　梦见他少年白头，立下空坟

　　梦见他再次前往不周山，寻找让天河苏醒的方法

　　梦见他紧紧握着剑穗，犹豫数次，终未将剑穗一并埋入土中

　　梦见已经百年之后，梦璃归来，唤醒天河，紫英的背影，依旧孤寂

　　这些场景，不知是真是假，在梦中却真实的叫她心疼！

　　“紫英，何时来的？”吸吸鼻子，努力整理心情，却摆不出韩菱纱式的笑容。

　　“没多久，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熟睡。在天墉城找不到你，料想是来了这里。”这里是属于菱纱与天河的地方，虽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寻到这里来了。

　　单看这袍上的温度，便已知紫英必定来了许久。小紫英总是这样，默默的付出，默默的等待，一如那次前往封神陵，不知因由，却依旧陪同。明明是她为天河盗宝，他也不曾多说一句。

　　而她每一次寒气发作，睁开眼看到的，总是他！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痴傻，怎能不叫她心疼！此刻的心情与梦中重叠，泪雾就这样再次袭上双眼。

　　于是，再也不管他心中是否已有别人，不管他刻意的疏离，不管他僵硬的身体，心中一横，猛地扑进他怀中，抱住紫胤劲瘦的腰身。

　　“你不要我吗？慕容紫英不要韩菱纱了吗？”

　　怔怔的看着怀中的菱纱，犹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手臂，回抱住她，请抚着披散下来的长发，“菱纱不哭，再等三个月，妖界临近，我们便可以动身去幻冥界了。”

　　抬起头看着令她陌生又熟悉的男子，心中好似有一把利刃，在她心间狠狠的剜了一刀。
　　而她，却什么也说不出。

　　这一晚，他们并未回到天墉城。

　　菱纱依然睡在木屋中，紫英则睡在树屋中，各自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