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有云》关耳王策

8、追其

　　清晨幽幽转醒的我。看见趴在我身边昏睡的擎。心底的记忆某一部分被打开了。原来这才是我。我是云。死去的那个是枫。擎用全部生命去爱的那个是我的同胞弟弟冷枫。不是我水令云。

　　贺家和水令家是世交。虽然不来往的是擎的爸爸。然而却没有阻止擎的妈妈经常来玩。
　　我和擎从出生起就认识了。我经常去贺家本家去住。所以那里有我的房间。我从小就爱白色的蔷薇。所以在贺家有我亲手栽种的那片白蔷薇园。我喜欢那里。很久以前很久以前。少年时代的擎喜欢我弹得一手钢琴。他总是夸我。我经常在白蔷薇里弹琴给他听。因为是水令家唯一的继承人。水令拿我如宝。我从来没有上过学校。在那座小岛上。奶奶为我请来。世界权威的教育家。智商高达两百的我。总是令他们骄傲。然而这却阻断了我和同龄人的交流。
　　我的世界全部是擎。等我注意到时。我发现我身边最近的人除了奶奶就是擎了。也许感情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我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贺家的那片白蔷薇。因为有擎陪着我。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孤单。我的童年少年时期。全部是关于他的记忆。没有爸爸妈妈的概念。没有兄弟姐妹的概念。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这一切都在擎步入大学时结束的。
　　擎告诉我的一部分是谎话。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敢确定他认为我始终是枫。那时我在他家里见到了和我长相一莫一样的枫。
　　和甚少出门若不经风的我不同。枫虽然瘦。但是眼睛里总是充满了光彩。看到他就像看见耀眼的阳光。生活中突然出现个弟弟我是如此高兴。
　　从他那里我知道原来我还有个爸爸。他讲了关于爸爸那么多的事情。然后说着说着竟哭了出来。
　　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直道那天夜里在客厅时。我看见了擎的眼光。顿时我才了然了他们的关系。
　　顿时我也明白我对擎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时的云任性。单纯。凡是他想要还没有得不到的。
　　所以那时的我。很傻。为了能那时刚刚接手家族事业的擎。暗中动用了水令家族的势力。
　　在那次全球的金融风暴里。贺家是少数盈利的大企业之一。然而换来的是。擎的怒骂
　　‘都是一个父亲生的。你怎么就这么狠。’那是我动用自己名下的那笔资产疯狂的购买。和擎强生意的财团。逼得一家十几口跳楼的的惨剧。那一场商战擎一夜成名。为了庆祝擎的成功。温柔的枫把自己给了他。这一切都是如此在我眼前一幕幕上演着。

　　可是我在那一晚却死了。

　　从此我遗忘了钢琴。恨透了白色的蔷薇。我学会了伪装。我会照顾着温柔的枫。在擎不在本家的时候。擎招呼我去照顾枫。枫有时会和我学简单的钢琴指法。几次我发现回来的擎就站在门后。慢慢的观察枫。而我。他会示意的笑笑。然后唇语告诉我不要告诉枫。擎已经很久不会和我主动说话了。只有哪一次。在给枫辅导功课的时候。枫缓缓倒进我的怀里。我没有动不想惊醒他。不知道擎什么时候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抱起枫。起身要回房时。留下句让我苦笑不得的话。
　　‘云。你成熟了’。
　　从书房的落地大窗透进的月光打在擎怀里那张精致的脸上。枫真的很可爱。
　　‘是吗’我淡淡的回了句。擎走出书房。‘不用关门了。如果你有第三只手的话’
　　我慢慢坐回原来的位置。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枫的。但是我知道曾经我是多么期望自己变成枫。
　　父亲说过。云总是高高的漂在天上。变换万千。永远触摸不到。
　　风能自由自在却没有自己的形体。你能感觉到它却看不见他。

　　擎听见了声音醒了过来。从容的把我揽在怀里。
　　‘枫我决不会再放你走了。’
　　我苦笑。擎看来我们都错过了什么。我是云不是枫。你一心一意呵护的枫已经死了。这七年来和你在一起的是云。不是枫。但是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擎会认为我是枫。我实在是记不起来我是怎么变成了枫的。为何我的记忆中也残存着枫的记忆。擎的怀里是温暖的。然而。同样的这里的这个人本不该是我。心脏一阵抽痛。

　　该哭该笑。上帝和我开了一个怎么样的玩笑。大家以为活着的是枫。可怜的云。擎都不跟我提起你。

　　雏茵的家族因为贺家的资金注入正如日中天。对于雏茵为什么会突然跑回家不在见贺天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从这次事件中可以肯定的是雏茵和擎真的分居了。然而某家报社也因此关门大吉。大概也是因为想要挖什么内幕的原因。

　　接连几天的高烧。一步步恢复着那些痛苦的过往。每次听到他亲切地喊我枫的时候。
　　我几乎都不知道是否该回应他。但是我遗漏的部分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我的户籍已经恢复成水令的姓氏。接下来的日子是慢慢熟悉怎么让这些钱变成更多的钱。水令家说白了就是个。给大企业乃至某个穷国家贷款的超级高息银行。我作为曾经是云的部分从心里感到恐惧。
　　云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怜悯和同情。我的记忆里有那末一份名单。记载的全是关于世界各地一些受贿。欠款。盈利的状况。我渐渐将脑中的那些信息整理出来。
　　却发现水令家的脉络几乎遍布世界的各个角落。而那些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擎而作的。

　　‘爸爸 。爸爸’小峻向书房这边跑来。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很快了。就这几天把。咳咳`‘看来发烧还是没有好啊
　　我抱起那个软软的小家伙。问他想不想见见妈妈。小峻冷了一张脸。小小孩子从脸上透露出了超逾年龄的成熟。
　　因为在那份名单上赫然记有小峻亲生母亲的所嫁男人的名字。
　　并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我有什么资格去评价那个我完全不了解得女人。
　　不过小峻想要一个完整的人生就必须要面对他的过去。就像我一样。但是现在的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是总还有一天我要把我是云的事告诉所有的人。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是没有勇气去告诉擎。他的枫已经死了七年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枫的。虽然我极其想知道这当中的缘由。从记忆基本恢复那天。想起那些让我又想哭又想笑的过往。可是有一点不曾改变过那就是我真的爱他。无论我是谁。只有那种心情无法改变。

　　现在的擎天天留在我身边。好像又回到了他结婚前的日子了。然而七年间习惯温柔的枫的那种思维方式。有点让我莫名的担心雏茵。即使消息已近封锁了。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样一个孱弱的女孩在面对人们背后的指指点点。嘲笑。闲谈。她能承受的了吗。
　　从擎那里我也看得出他的担心。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抛开事业和家庭陪在我身边。

　　‘擎 ’饭后我们散步到那片海滩。‘那天我真的很傻。最近我想了很多’
　　‘不要道歉。’
　　我倒是笑了出来‘没白在一起七年啊。’
　　擎也笑了。仍旧是大孩子一般的笑容。有多久没有见到了。
　　郁闷了很久的心情突然因为那一笑放松不少。心情一好。习惯性的身手问他要烟。
　　这次擎很爽快地将一只烟递了过来。我席地而坐。任那海风吹过来。擎还是站着。眼睛瞟向了远方。
　　‘擎，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我的双胞胎哥哥’
　　‘你说的是云吗’擎低沉的声音在海风中蔓延开来。
　　‘你从那场事故中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当初见到云的时候很开心。你根我说过很喜欢他。然而因为心理医生的忠告。怕你想起来后会承受不了。所以要我们所有的人都不要对你提起过世的云。’
　　‘你有没有想过死去的云很可怜’我木然的问着擎。
　　‘云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会忘记他。’擎自己也点起一根烟蹲坐在我身后。我们彼此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枫。我们两个都欠云太多太多。今生已经无法偿还了。老实说。我永远忘不了云看着我那种绝望的眼神。他成长的很快。云真的是个天才。很快他就学会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知道云很苦‘擎的声音开始颤抖。
　　‘年轻的我以为有物质就拥有一切。云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见同样是双胞胎的你却挣扎在贫困的生活线上。看见云可以单纯的对着任何人笑时。而你却早早的打理家里一切时。那时我是埋怨云的。我曾经傻傻的发誓凡是云有的我全部都要给你。至少你们要一样。
　　‘
　　我苦笑。如果我没有想起这一切现在的我该是多么开心啊。
　　‘我想我错了。云的绝望是如此强烈。离开家人还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擎。假如云还活着呢’
　　‘尽我最大的力量补偿云’
　　‘能补偿什么呢’我的声音已经低得自己也听不见了。
　　‘擎回雏茵那里去。别让自己后悔。‘
　　‘你果然还是生气了。‘擎竟然笑了开来。这一点你和云竟然如此像。
　　擎没有走。而是悄悄拦住我的肩。夕阳拉长了我们的影子。直道影子消失在黑夜之中。
　　即使就这样坐在这里。我却觉得我们从未有过的遥远。远到他根本不认识我。
　　等我们回到别墅中时。光和陌生的男人坐在客厅等我们。
　　光照就是推推他那副银丝边的眼镜。‘你们才回来。刚才从雏氏刚传来的消息。雏茵小姐自杀现在在急救。’擎先是一愣。然后回过头来看向我。雏茵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决不会在和擎在一起了。那种背负了孽债的感情。不是我要的起的。我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现在的我最好是在这里呆着那里也不要去。等候消息。
　　‘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光说。
　　直升机缓缓飞离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消失在海平面之中。没入黑暗之夜。

　　两个小时之后我就得到了消息。雏茵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电话里。擎的声音低沉的可怕。我知道一定还是发生了什么。只是擎没有和我说而已。他在电话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不能离开水令家。我一问原因。他就闭而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