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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法逃避的错过 ...
第二话
为什么钟锐说不要再和我做朋友呢?为什么小争说和我在一起很累呢?为什么小艾说我总在伤害别人呢?我不知道,难道我有双重人格,另一个性格恶劣的我在凄凉的夜晚代替我出来为所欲为了?我以为我装的非常开朗、大大咧咧就可以让所有人都看淡事实,都不把那些伤痛看在眼里,可是,我错了,只有我装的那样,他们没有看在眼里,他们直接把它放在了心上......
青海艺术大学,这是我现在的就读地点,以前总记得大家老喜欢把仓央嘉措的那首《见与不见》挂在嘴边,仿佛那样就能拥有真挚、纯美的爱情。我记得的版本是仁增旺姆和仓央嘉措在青海湖先后双双跳湖自杀,这是小争给我讲的版本,他说,我们往往都在追求表面的浮华而错过了爱情盛开的最美时光是在黝黑的深夜,没有俗世的打扰,它们才能恣意的开放。它还说过,一个女人是否已经经历过恋爱,仓央嘉措都总结过:地狱与天堂,竟然同时呈现于,女人的眉宇之间。蓝岩,你不适合说谎,因为你甚至连眉头都捋不平......不管你说什么,现在,我只想说,我想你了,繆争,从来没有过的想念已经快将我淹没了。
钟锐走的那年我遇见了你,当时的你们由于同一个原因,却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两座城市,彼此在世界的尽头遥相辉映。那时候,你穿着白色的安踏运动衫,长长的浅蓝色牛仔裤,一双朴素无奇的眸子上覆盖着一架银框眼镜,就连眼镜都是那种正正方方的,就像你的标签一样,人也是正正方方的。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在钟锐悄无声息的走了之后,带来一片清凉给我,那时候,我每每想起你,就觉得,盛夏里的薄荷叶都不如你清凉,你冰彻的冷却了我躁动的心。
理所当然地,小艾如此迫切的介绍我们彼此认识,早前,小艾就跟我提过她有一个好帅、好牛掰的哥哥,现在我总算是看到真人了,第一感觉:你很好看。是那种我以前看过的《雪花女神龙》里面欧阳明日的那种,看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其实骨子里是多么的希望与别人接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钟锐是那种恰巧与他截然相反的,你看他多么的阳光、帅气,他可以一直微笑着和你谈天说地,但是,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内心,你触碰到的永远只是人鱼哭泣之后形成的眼泪,却怎么也无法亲眼目睹它们形成时惊心动魄。说实话,我是更喜欢你这种男孩子的,在我的理解里面,你被划为闷骚一类,不过,我也是。
很快,你融入了这个本来应该很熟悉的城市,你和小艾的家成了我们经常聚会的公用场所,我才知道你也会弹钢琴,而且还不止呢。那时候,我刚刚学会一首英语老师教的《Right here waiting》,你说可以给我伴奏,希望和我合作唱一下。每次这种桥段总会有一个推波助澜的人,而小艾毫不犹豫的充当了这一角色,并且在起哄这条道路上越走越黑,誓要“不破楼兰终不还”,那阵仗可不是我辈能够低档的。
在半推半就下,我们一起完成了这首经典名曲,感觉很好,有点情侣对唱的风味了,你的那种翩翩公子的气息从此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以至于后来我们遇到很多的体力活,基本上我都会不轻不淡的说一句:我来吧!虽然结果总是你自食其力甚至还包办了我和小艾的份儿。
繆争,我有说过你很假吗?因为你连喜欢我都说不出口。
在我们一起读书结伴的时候,你是我的同学;在父母吵架,我倾诉的时候,你是知心朋友;在遇到困难,无助的时候,你是龙猫,给予我最需要的呵护。我不知道怎么去定位你在我心中的存在,因为那样我就太可怜了,你本来可以是多种角色的,但却一定要给你定位,那么你在是我朋友的同时也就不能是其他了,我不是贪心,我只是想要选出最好的角色。
可是,为什么?上帝也好,佛祖也罢,它总是剥夺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美好。
2008年,那是我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的痛,如果想起来只是撕心裂肺就好了,因为,我现在几乎已经不会再有那种痛的不能呼吸的感觉了。
那个中午,小城市的学生们像往常一样的在教室午睡,可我们这些初三党就只能在教室里默默的奋笔疾书,希望把短短的两个小时写出三个小时来。每天的盲目做练习题、看书、背课文、记单词几乎是中午的所有内容,我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是五月十二号这个晌午改变了很多人,也许经历过的你会说,我再也不睡午觉,真的害怕从此都只能躺在床上啊。那么我呢?
我们没有进行过地震、火灾等自然灾害的逃生训练,所以很正常的大家在整地地面摇晃的时候,更多的是在桌子下躲着,尽管全身瑟瑟发抖。我看着窗台上的玻璃杯都晃到地上了,噼里啪啦的细细碎裂声传入耳膜,轰鸣着,我有点怕,因为妹妹还在幼儿园呢,那么小的孩子会不会怎样呢?
有了一点短暂的停歇的时候,班主任跑进教室来了,带着我们大家迅速的下楼到空旷操场集合。出来的才发现,原来,同一层的教室早已经空了,大家原来早就跑出去了啊,只有我们这么笨么?地上、走廊、楼梯间到处是灰尘、碎玻璃片和还在翻动着书页的课本。从四楼到一楼平时一分钟不到的路程,我觉得好像变长了,楼道看不到尽头,整个人都是在晃荡,到一楼的时候,大家都被吓住了,居然整个楼梯都塌了,我们丝毫不怀疑如果动作再大点,这幢教学楼就从此香消玉殒。还好大家在老师的千叮呤、万嘱咐之下没有吓到听不懂人话,看不清现状的地步,总算都安稳的到达了地面。
只有500多平方的小操场黑压压的一片,突然懂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场景是怎样的压抑。有不少人在哭,不分男女,也有人在讨论,说着这场地震怎么的刺激云云。我就像听不见这些声音一样,手一直被小艾死死的拽住,这时我才想起她来。
“我们去找你哥吧,他们班应该比我们早下来的。”其实这是废话,我们明明都看到我们一路跑下来所有班级都空了,所以小艾一路没有很焦急的喊闹也在情理当中。
“嗯,他们班在那边,走吧。”
后来,听到地震后蓝雨叫的那声老姐时,我恍惚明白了小艾为什么会自责一辈子,因为她当时是恨着最爱她、珍惜她的哥哥的。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误会繆争,在那样需要两兄妹相互扶持的时候。
我们来到小争班级所在的区域,周围都搜寻了一遍,没看到人,这时候我心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我猜小艾也猜到了。紧忙找到同学问有没有看到繆争,大家都还在慌乱的情绪里,问着也都说没注意,我看的出来小艾很着急,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别惹我”的状态,我不知道怎么劝慰她,直到我问到他们班级的学习委员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一本《小王子》,这本书是小艾最喜欢的。她告诉我们繆争去教室拿东西了,她出来的时候碰到他就替他暂时保管了。“喏,拿给你,你交给你哥吧。”
“怎么办?”小艾问我,我是想说进去叫小争的,但是又害怕有余震,而且我去小艾肯定也会去。
“没事儿,别怕,老师不是在里面吗?我们等等吧。”
“嗯,好吧。”
后来的一段时间又有两次余震,那幢教学楼也在后面的余震里终于承受不住坍塌了。校方也通知学生家长陆陆续续的来接学生了,我家离这里不远,所以没多久老爸就来了。但是还没有看到繆争出来。
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小艾已经等不及的要冲进去了,大声哭喊着:“哥!老哥!......臭繆争,快滚出来!......”但是因为老师坚决不让小艾进去,老爸也已经签好名册过来催我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跟老爸说我要留在这里。我只能安抚着小艾,并且跟老爸商量在学校再呆一会儿,等一下自己回去,老爸不放心,就在我们讨价还价的时候,听到教学楼方向传来一阵躁动。小艾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我也跟着追过去,那是年级主任背着一个满头是灰,脚还在滴血的男生,心,止不住的狂跳。
“哥!”我还没有见到是谁,就已经听到小艾传来的哭声,我记得那是小艾哭的最让我心痛的一次,以后我再也没听到过那样的让我也心痛的声音,哭声里似乎有蔷薇刺一样,听到的人心上都扎了好多的窟窿。这时,老爸过来拉我,“走吧,见到人了吧,可能有点小受伤什么的,你看头又没出事,应该没有大问题,我还要去接你妹妹,你不担心你妹了?”是的,我还有个妹妹,我怎么能忘了呢!好像看繆争的样子应该是刮伤吧,我过去和小艾说了一声:“小艾,我还要去看看我妹妹,你行吗?”
“没事,我现在和老师一起把哥送去医院,你去接你妹妹吧,我们再联系。”
“嗯,那我走了,有事一定跟我说哈!”
“嗯,拜”
“拜”
后来回到家里又和老爸一起去幼儿园接蓝筱,她当时已经吓傻了,整个人一直在哭,我们到的时候喉咙都已经说不出话了,但还是从她的表情看的到她哭泣的绝望。长大之后无意之中聊起那年地震,筱妹仔才告诉我,当时好多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来了,但是我们迟迟没去,她害怕我们不能去接她了。再之后,就是陆陆续续的准备食物,囤积大量的水果、水、面包、方便面之类的,所有的超市都被哄抢一空,却还是有人没买到的,然后就是买了很多的商贩高价二手出售,街道上到处都是喧闹的讨价声,呼喊声。我们之后又跟着老爸的朋友到乡下去住,因为租的小区的房子楼顶全塌了,而我们好巧不巧的就租的顶楼。
乡下这时候已经是放眼望去的帐篷了,五颜六色的,有点在雨天从山上看城镇的感觉,只是更多了一份嘈杂和不安。我们在老爸朋友的田地里也搭起了帐篷,因为家里在卖帐篷,哦,我忘了说,三年前,妹妹的到来让老爸老妈有了“应该把生意做大一点了,否则养不活两个娃”的觉悟,因此我们家开了间小商铺。
面对着随处可见的破碎的家具和惨死的牲畜,果然,地震不只是在城镇里,哪里都难逃其祸。我又开始想是不是钟锐的家也发生了地震呢?
我们开始得过且过着,有时伴着晚上突然爆炸的加油站入眠,有时又会在第二天一早听到有人喊“涨洪水啦”,这个爸妈就会收拾好细软带着我们往山上跑,不过没跑多久,就又会听到说,刚刚的消息是有人在谣传,为了人们逃走后方便进行偷窃,不对,应该是光明正大的进屋里接收别人拿不走的东西。还有时候,我们会在夜里被冷醒、饿醒,然后睁着眼睛到天亮。
食物慢慢的变少,地下水不能喝,害怕有尸水混入;死掉的牲畜不能吃,害怕有细菌;大家很躁动,周围的抢劫和偷窃事件越来越多,爸爸望着整天下雨过后仍阴深深的天空,转过头对妈妈说:“我还是回去一趟,至少给孩子们拿几件衣服,顺便带床被子出来。”妈妈点头默认了。没办法,地震后的天气很奇怪,异常的冷,天天下雨,从隔壁田里张爷爷那听说都江堰附近和北川、汶川周围已经形成多个堰塞湖了,大家又开始惶惶不肯终日。
老爸回来还带了收音机,没办法,谁叫他们一开始只顾着我们姐妹,没及时给外婆和爷爷奶奶打电话呢,后来准备打的时候已经接不通了。现在听到说重庆只是余震,没有人员伤亡,明显地他们俩都松了口气。
后来,大家靠挖地里番薯和屯的方便面、水果过了一周多的时候,救济终于到了,尽管开始只是一点点,听说来的道路被塌方的石块堵了,桥被泥石流和堰塞湖冲断了,所以能运进来这些真的很不容易。当地震稳定一些了,我决定回一趟家里拿点书看,毕竟,灾情过后我相信还是会中考的吧。在这短短的不到一公里的路途里,我遇到了三起车祸,还在一个十字路口看到一个老人倒下,我吓的呆在那里不动,一直望着他以及他身上满是灰尘、泥土的衣服,直到有人通知了警察,那些人来了后,把老人抬进了车厢,我猜他应该是死了,就像很多压在房子底下再也不能呼吸的人一样,永远也不能再呼吸了。
我突然想起了缪争,我走之前也没确定他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们爸妈有没有及时赶回来接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外婆有没有事,那个在院子里种很多蔬菜的老婆婆。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我们最后说再见,而且是再也不见,后来开学的时候小艾没有来,繆争也没有来,我打他们家的电话,开始没有人接,直到后面再打的时候已经变成空号。
我在15岁这年终于失去了我所有的好朋友,接二连三的,都是以我不知道的方式离开,都没有让我见证他们离开的背影。
我最近总在做一个梦,梦里我和一个老是穿白色T恤的男孩子走在一起,不知道去哪里,也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有他扶着的一辆自行车。我们沿着一条只有3米宽的桥道一直走,那条桥大概是我见过的桥中最长的了,看不见前面有什么,更看不见终点。我一直在桥边上的石墩上走,窄窄地,只有一只脚的宽度,这让我不得不走出婀娜多姿的魅惑姿态来。几次我都看见自己要摔下滚滚的激流之中,但那个青年总会在我要掉落之前拉住我,接着就一直拉着我,一直走下去......好像梦中就是我们一直手拉手走着,看不见目的地,看不见男孩的模样,但我却感觉到自己的安心。
其实,对于我还会再见到繆争和小艾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他们除非出国,否则是不会不会来的,因为中国的考试制度不允许。后来我明白,自己当初的深信不疑是多么的可笑,他们只要想,不回来是完全可以办到的,我低估了金钱的使用能力。还是猜错的一点是,回来的只有繆争,那个温文儒雅的少年。
繆争是在高三的下学期才回来的,似乎一切都昭示着他只是为了完成某项任务才回来,他一切都变了,包括那双坐在轮椅上的无法直立的腿。那是个和往常一样早早就明日高悬的清晨,在教室里看见他缓缓的从门外自转着轮椅进来,我原本的期待、激动、兴奋瞬间被冷却,在这个风沙走石都打不倒的城市里我坚持着过了这么多年,但却在这一瞬,我完全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坚持着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我没有听繆争的自我介绍,再也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过,我前所未有的专心听着课,做着笔记,每一个字我都用十二分的细心去描写、刻画。这期间繆争没有过来找过我,课间我们也没有交流,我依旧和那些以为是我朋友的朋友开玩笑,分享每一天的饭前甜点。
我猜的出那双腿的原因,当年看见的一双垂在老师腰侧的腿,那布满灰尘和鲜血的画面现在活生生的回放在我脑海里。我应该陪他去医院的,我怎么能扔下还受伤又没有父母在身边的他们就走了呢!蓝岩,你是有多铁石心肠。
繆争来找我可以是意料之中,也可以是意料之外的。
放学后,打扫清洁,关教室门,走人。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我在门口的走廊里抬头看见繆争就坐在楼道的入口处,眼睛望着阳台外面的,不知道看见什么了,神情专注,落日的余晖洒在他偏头的半边脸上,发上,都成了金光灿灿的稻子一样,在一点点微风里,懒洋洋的让人想睡。他很快的就转过头来,看着我,那一刻,我们都没说话,空气里只有冬日的冷冽气息和操场上传来的挥汗如雨的打球的撞击声。
“蓝岩,我回来了。”
多么简单的招呼啊,就像是他去给等在电视机前面不舍得移目的我和小艾买饮料一样,“我回来了”,我们就又欢呼着簇拥上去抢他多买的零食,随后再大家一起傻笑。
我看着繆争,良久,拽紧手中的钥匙,徐徐地又将钥匙放进衣兜里面,然后向他靠近,拖着长长的、笨重的影子,却走的异常轻松,就这样向他靠近,直到走到他的身后,手放上他的轮椅,“哦”。
我们近三年不见了,没有缘由的离开,不带任何解释的归来,着就是繆争,他就算什么也不说,你也总能轻易地相信他,那一切都是无可奈何。
我们谈论任何关于腿是怎样变成现在这样的话题,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彼此重伤,那种相互之间几年的久违就像是出差的丈夫相信守家的妻子一样,我们大概也是彼此信任着,所以,这样的重逢显得理所当然。
后来慢慢地知道缪艾去了澳洲,那样一个爱玩的人,我差点不相信他去了澳洲,而且是加入了红十字国际协会,作为成员去的,她现在已经开始学习医疗了,在那边偶尔会有一个电话打过来,尽管从来没有打给我过,我把这当成是她不知道我家新号码,而且国际长途很贵。
但是从小争口中我还是知道了很多的关于她的消息,似乎变文静了呢。我总忍不住的这样细声调侃,看见她的照片,越发出落的高挑、纤细,只是皮肤晒黑了一点,脸上还有一两颗毅力顽强的青春痘,总体而言,她现在过的很好,很自由,也很满足,她在做着她爱做的事,向我彰显着她的幸福。
学校里总也少不了流言蜚语和对于青春期的谣言,我和繆争走的很近,上下课我们一起,放学一起吃饭,晚自习后他送我到宿舍门口,就连座位因为我去申请也和繆争换在了一起。大家开始是以为我们是老同学,帮助他方便,但是事实上繆争已经练的非常好了,他甚至是在帮助我做很多事情,帮我复习,帮我在食堂占位,在体育课后给我准备好水......
我接受的习以为常,因为这些以前他就帮我做过,可是在别人眼里那是青春期的躁动不安,我们是不正常的关系。然后很正常的,每个班级都会有过那么一两个打小报告,争取老师表扬的班干在的,所以我被请去了办公室,不要怀疑,是的,只有我。大概老师是怜惜繆争的身体原因以及他毕竟是我们班第一名嘛,怎么着,这态度也不应该一样,循循教导也如以往我考试下降时一样,对待老师,你只需要做到三点:低头、点头、沉默。
还好这件事情没有让爸妈知道,不然估计我得跪墙角了,我们家很奇葩,老爸老妈都不打我们,只是做错了事,就会罚跪,而且由于家里的格局,客厅门打开后和墙角形成了一个大概1.5平方的三角真空地带,我就跪在那里,还被门阻隔着,老爸说:“这样好,眼不见,心不烦。”我这是有多招你嫌弃啊,我还是你亲生的吗?
从办公室出来,繆争没有急切的问我怎么了,只是我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大概就能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之后,我们还是一样该怎样就怎样,但是我的成绩上升了,也能在班级里面排上前五了,老师也开始对我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又有同学去“告密”的时候,反而斥责了那个班干一顿:“他们只是互相帮助,人家繆争同学腿不方便,蓝岩同学帮助他是值得表扬的,而且蓝岩同学的学习成绩还提高了,这种同学之间的互助行为应该提倡的,你不要再去关注这些了,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不行吗?你看,你这次的模拟考才多少分......”
反正结果就是我跟繆争越来越光明正大了,废话,我们本来也光明正大的。
时间是光鲜的外衣,我们一旦穿上就脱不下来了。
很快的就过去半个多学期了,在五月的一天,繆争从外面带来两瓶酒进来。我忘了说,繆争是外宿的,因为身体原因,校方特批的,那个家里有一个钟点工,每天做好卫生之后就自行离去。所以他和我一起在学校吃饭,只是回家去住,放月假也是住在那里,没有回过他外婆家里。地震之后,我去过他外婆家里,发现原先的菜园子都要枯了,而且家里也上了锁,很是冷清,似乎人不在很久了,我就猜测是被他爸妈接走了,所以也没问过。现在他要和我喝两杯以提前鼓舞士气,进击高考?
我说在学校喝会很容易被发现的,然后我们约好他装腿不舒服,我带他去平时例检的医院,逃过老师的耳目,去他的家里喝,不然两瓶酒那能够过瘾啊。可能由于平时的表现还不错,再加上确实他的例检时间要到了,老师也就同意了,也没追查为什么例检提前了几天。
我们是打的回去的,那个家里很温馨、干净,还飘着一点菊花的清香。小争很喜欢喝茶,夏天就尤为喜爱菊花、山楂、金银草之类的植物泡的茶,有时候会泡好了给我带一杯来,我嫌他每天带两个杯子来回麻烦,就建议他带一个大点的杯子就好,我就着他的杯子喝,反正我又喝不了多少,而且我又不碰到杯口。开始他还是不情愿,后来我干脆就不喝了,他才顺了我。本来繆争是有送我一些茶的,可是我嫌弃打开水不方便,也懒,不愿意花时间去泡,结果送来的茶都要霉了,也没动一下,他是看不下去才开始给我带茶水的。
坐在这个围绕着诸多清香的家里,我很放松,随便就躺在了地板上,方正地板每天都打扫,现在又不冷,总而言之,一个字:“爽”。
不过我还是有点疑惑为什么他突然要喝酒呢?不会是真的想要庆祝即将到来的高考和解放的日子吧。还有个原因我没说,因为今天是五月十二号,那个他失去双腿的日子。他神情有点萎靡,整个人给我一种他很不好的气息,我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过去把他从轮椅上扶下来,和我并排躺在地板上,不过我给他的腿上裹了一条毛巾。我拉着他的手,任由他去惆怅、感伤,我不太会安慰人,而且我觉得已经挺过来的他怎么可能还熬不过这一个短暂的夜晚呢?
终于,繆争说话了,他浅浅的呼吸的一口:“还好有你。”
短短的四个字,我的心一下子跳的好快,这是多么大赞颂啊,我值得你这样的托付吗?小争。我不知道我的脸有没有红,反正我是开始有点胡言乱语了,这还没喝酒呢,就开始醉了?
“哎呀,我们可是共同患过难的好朋友。”
“嗯,谢谢你。”
“......其实,我也庆幸,还好有你。”说完我就开了一罐啤酒开始狂喝。
真的,繆争,还好有你,在我以为再也没资格拥有朋友的时候,你拯救了我,让我觉得还是被人爱着,被人惦记着,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我们就这样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以前的往事,和一些他和我彼此没有亲眼见证的时光中的故事。我们迫不及待的交换着彼此的过往,希望能够了解对方的每一天是怎样度过的,兴奋也带有一丝丝的失落和遗憾。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溜走,小争后来又拿了一些零食过来,顺便还说要煮碗面,他知道我有胃病,那是常年饮食时间不规律再加上从来不吃早饭造成的。我怎么舍得让他给我煮,于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顺便再打上俩荷包蛋,一人一碗。小争看着面笑了,笑容里有种意味不明的惨淡。
“吃吧,只要不是炒的,煮的我都还拿的出手的。”
“嗯,谢谢。”
我们俩就着鸡蛋面又喝了几瓶酒,我开始有些晕了,转头看小争,才发现他脸红红的,似乎是醉了。我莫名其妙的就开始笑,望着他的侧脸笑,笑的很难听,声音是从喉咙里鼓出来的一样,带着点嘶哑,混着浑浊的酒气。然后,小争转过头来也对着我笑,我们就这样互相望着,笑。
有一首歌叫一眼万年,我那个时候却没有看到我们的以后。
笑过后,我又突如其来的哭了,我想我是真的醉了,我使劲地哭,仿佛要把15岁那年没能流出来的眼泪彻底告知他,我是多么的想念他,想念我们一起度过的青葱岁月。
我伏在繆争的腿上,也顾不得他的腿会不会被我压麻,眼泪、鼻涕沾满他腿上的毛巾,我甚至还在庆幸还好给他盖了条毛巾,这样就不用洗裤子了。我感受到他的手在轻拍我的背,呵呵的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但是眼泪却像受到鼓励一般愈加一发不可收拾,我哭喊着:“你们当初为什么不说一句就走?电话也打不通,外婆家里也关了门,我一直等你们......我以为你们开学就会回来......我以为你没事的......我看着你的腿在流血,但是我要去接蓝筱......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呜呜呜呜......”
我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念着“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要我了”,繆争也一直轻抚着我的背,一句话没说,他懂的,我现在只是想要发泄,而不是安慰。最后好像真的醉了,模模糊糊的听见繆争说什么“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
醒来是早上,吓了一大跳,我居然躺在了繆争的床上,这不是重点,怎么办?老师要杀人了,肯定,我课都没去上,完了完了。就在这样想着的同时,门开了,繆争从外面提了一个饭盒进来,嗯......是青椒炒肉!
我赶紧的从床上爬起来,但是起身太急,头晕,又躺下去了,繆争急忙过来,“没事儿了吧?”
“嗯,正常的,起的急了点。”
“那行,你赶紧的起吧,我给你带了午饭。”
“都中午了?你去学校了?”
“不去成吗?帮你请了假了,说的是回来路上走楼梯摔了。”
“太假了吧?”
......
繆争没再说话,但是我起身的时候知道了为什么他会笑,因为,明显的我的腿上青的紫的那一大坨是什么东东啊?难道我昨天喝醉了还出去了,真的下楼摔了?
“别看了,是撞上桌腿了。真拿你没办法,酒品差成那样,又哭又闹的,还乱跑,破相了吧?”
“还好不是脸上,那得叫真破相。”我冲着他嘻嘻的笑了两下。
随后的日子就是盲目的准备考试、看书、背书、做试题,仿佛回到了当年一起备战中考的那段日子。我悄悄问繆争,希望考哪里,他淡笑着答道,咱还是一起?
六月八号下午六点,所有的考试完成,我回学校和室友一起把所有的书打包卖掉了,我不会选择复读,不管结果怎样。
卖完书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是好不容易考完了,应该放松一下,我决定去找繆争,问问他考的怎么样。给家里打了电话之后,说好今天晚上和同学一起聚会不回家,老爸说了两句还是同意了。
没有事先给繆争打电话,等到了他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居然没有人,敲了很久的门没人应。我给他打电话,因为可能出去吃饭了。过了良久,电话有人接了,“你在哪?我在你家门口呢。”
“我在外面买点东西,你等我一会儿。”
等繆争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半个多钟头,我没有问他去哪儿了,如果他想说,那么在电话里就已经告诉我了,而不是简单的说买东西,一种最简单却不能反驳的敷衍。
进到里面,看见客厅里已经空空如也,颇有一丝人去楼空的错觉,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即将面临又一次的别离。
“你考的怎么样?家里还有网吧?我们上网估分吧,我有点着急了,趁现在还有印象,就早作准备,到时候好选学校。”
“哦,网还有半个月到期,你进来吧。”
我还是什么也没问,大家就这样安静的坐在电脑前面对着试题答案估分。
“你打算报哪里呀?”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我不想要再次变成一个人,尽管有可能是我的一厢情愿。
“嗯......你呢?你要报哪里?”
“我老妈就让我报重庆或者四川,说以后找工作可以有个照应。但是我想要去青海,你不是说那里很美吗?我也想报北京,比较繁华。”
“哦,我不确定,我要看爸妈的意思,但我也挺想报青海的,确实很想去那里。”
“那我们都留一个志愿填青海吧,说不定录取的就是那里呢,到时候又可以一起读书了,多好。”
“嗯。”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敷衍我,但我努力去相信我们未来会再相遇。第二天去送你上机,才知道你头天晚上是去订机票了,我不想去猜这是不是我们又一次最后的相遇。你给我留了个盒子,是一个用白纸包裹单小纸箱,不重。说是要等到开学的时候再打开,也许我们那时候就在同一个学校了。我笑你怎么搞这么文艺,有点装逼,你注视着我,淡淡地说一句:“蓝岩,认识你真好。”我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只是盯着你看,你却笑了。
亲眼看着你走,我只把你送到楼下,都不舍得再远一点,害怕自己会越送越远,直到跟着你到不能再前进的地方。
你这次的离去会不会是真的离去呢?我们真的就以后都毫无瓜葛了吗?会不会像钟锐一样,从此石沉大海,在不同城市我们做着同样的事,却彼此不自知。
我在心里深深的种下一颗菊花子,待到我们重逢,再将它泡茶,我们一起品,好吗?
自己经历过5.12,那真的是一段不想再去回忆的过往,想要写进蓝岩的故事里,让这段经历永远留在我编织的故事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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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法逃避的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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