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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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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小莫啊,记得要向神明大人祈祷哦,这样你就能活得十分平安幸福。
为什么。
小莫啊,记得要用七分熟的感觉去煮肉蛆哦,这样才会肉透油滋。
为什么。
小莫啊,小莫啊,莫啊,救救妈妈和爸爸啊。
雨夜,雨丝密布,弹心的旋律颤动。2257年的一个雨夜,十分难得。
早已被污浊的空气中,弥漫着涩涩的酸味。混杂着铁芯味儿,血的味道?我不清楚。但我猜是工地那头过度排放二氧化硫造成的后果,又不如说是早已腐败在烂汤烂肉里的政府人员———在地道,在水坑,在厕所蓄意谋财的气味,恶心。失败的,腐朽的,残破的液体都往贫民区灌,灌出了污染,流感,形形色色的病毒。
或许这就是为何架空实验室建立在贫民区上的原因,为的是更好采取病毒样本,让高等区的群众的健康得到保障。朦胧的憎恨应该就扎根于相同的雨夜。我当时8岁。
我们家在贫民区的边界,在那里可以清楚听见半夜传来的骂喊,训斥声。吐痰声可以在空气中停留很久。废物回收站就在我们家的屋顶,房屋有时会震动这种事十分平常。我们并不会对此有所埋怨,因为相隔一个架空实验室的高等住宅区时常会扔下一些我们的生活必需品。至少一些厚脸皮的人接受了来自高层的垃圾,比如说我们家。爸爸喜欢用剩余的零件重塑21世纪的电器产品。
每天垃圾回收站的一次振动,都预示着要看到床上蠕动的白蛆了,爸爸并不讨厌这些小家伙,也许是当成晚餐吧,我不确定。
但通常是早餐。爸爸喜欢这样一碗一碗的吃光炸蛆。妈妈觉得反胃并不想参与每次食蛆的餐宴,就算饿到脸色发白也不愿瞅一眼,所以我只能把蛆煮熟,剁成小块的杂碎混在浑水中,让她勉强喝下去。
我们一家很喜欢吃肉。记得那天也是雨夜吧,爸爸用布包着什么东西回来了,房子那时正在漏水,我和妈妈用盆子接着滴水,用木桩挡着寒风。爸爸在那时打开了那块布。粘着灰色尘埃的液体的里面裹着一块切割多次的肉,从没尝过除昆虫肉以外的我对此十分新奇,何况它闻起来充满着生命的新鲜感。
当时我记得很清楚,爸爸问:“要吃吗。”用一副很奇怪的表情盯着我们,有可能只盯着我。
我一般会先看妈妈的反应,被她否认的东西基本不是正常的东西。但这次妈妈却显得格外兴奋,去厨房拿来了刀具和碟碗。妈妈的举动第一次让我觉得诡异和病态。
“要吃吗,小莫。”“我不用了,晚餐吃的太饱塞不下了。”
因为我隐约看见了液体中浑浊了的球状体,它后面拖着的血丝漫进了灰色的尘埃。
我顺手拿着水桶进了房,但回房后,水桶并没有起到接水的作用,我往里面立即吐出了白色刺鼻的物体,门外大力的咀嚼声使空气中的铁芯味显得更明显,红色的。一次又一次的作恶让晚餐的炸蛆一次又一次的呕吐。那个雨夜我失眠了。
记得发生这件事的前一天,爸爸妈妈在结婚纪念日饮下了蓝色的液体。放在没电冰箱里很久的祖传饮品。
大约很久以后,上层的白衣卫士带走了爸爸妈妈。我没做什么,很麻木的看着他们被拖走,
被装备,被束缚。他们叫着,嚎着,喊着。
我脑子很乱,8岁的脑子溢满了尖叫和丧哭。我当时好像是怕了,伸手曾抓住过妈妈。但她剔的十分锐利的红甲刺痛了我的手腕,我被狠狠拽出了房门。白衣卫士拿着发蓝光的装备刺了下我的脖颈,麻麻的疼痛感便袭满了全身,刺激了瞬间空白的大脑,我睡了很久很久。
醒来后是夜晚,下着雨。2257年。残破的日历没有翻页。
感受着雨滴从脸上滑落的触觉,眼睛里下着雨。
攥起拳头,想起每夜向神明大人的祈祷只为求爸爸妈妈的平安时。
明白了的一件事只有:神明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