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雨》风花太多

1、第 1 章

　　春天刚刚来临时，噢燕子呀
　　是否你已经再度找到你的家
　　出门的路要当心，噢燕子呀
　　忽晴忽雨，忽暗忽明，忽然夕阳已西下

　　孤孤单单放单飞，的燕子呀
　　所有的人都在等，等待你回家
　　出出入入的风声，噢冰冷呀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过了温暖的家。

　　燕子，我真对不起你，我至今，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可能，连燕子这个名字都是你编给我听的吧。毕竟当初，你只是告诉我，他爱叫你燕子。
　　我是不太有出息，只会守着我爸留下来的馄饨摊子。所以你离开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挺谢谢你，你曾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来问我累不累。我不累，真的！特精神。我每下一碗馄饨，就想着你头一次见我就夸我手艺好。一想这个我浑身都是劲。
　　你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吧？那天都晚上十二点多了，我都准备收摊了。寒冬腊月的，加夜班的都不愿在我这吃了。你就穿了件毛衣就出现了，其实我现在一想还生气呢，就算你为了他，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你头发也没好好梳，吸着鼻涕缩在我的馄饨摊前，像初一那几天天桥上卖的小鸡仔。“一碗馄饨，多放点香菜啊。”我心一软，就给你多放了几个馄饨。我想着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在外面又冷又饿肯定是家里出事了，心又一软就又多放了把虾米。结果给你端上来的时候碗都冒尖了，我还挺尴尬，一个劲搓手，谁知你还真是饿，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开始吃。不一会，居然连汤都不剩。你啊你，何苦真的来苦肉计呢？我是个不太懂得拒绝别人的人，即使你不说你是孤儿，不说你三天没吃过饭，我也不会拒绝一个无家可归的姑娘让她流落街头一整晚的。
　　你用不吃饭、穿的单薄这样曲折的方式接近我多不值，我到现在还是会心疼的。
　　你哭啼啼的说你没钱，，说你饿，说你冷，说愿意给我当小工不要工钱管饭就行。其实我这么小个摊子，哪里还用的上小工，只是良心上觉得不能拒绝，于是我带你回了家，和我妹妹我妈一起，住在那个又小又旧的院子里。
　　你还真是心灵手巧，切的荠菜比妹妹切的都碎，包的馄饨比我妈包的都精巧。有你的那段时间，馄饨摊的生意比什么时候都好。久了，妈和妹妹都特别喜欢你，尤其妹妹老乱叫，前前后后不停叫你嫂子，我脸红的不行，你却笑眯眯的答应着，我就更窘迫的不行。妈也不是没说过，你无依无靠，进了我们家也算是有了归宿，可我总觉得，即使你说你是孤儿，我也依然配不上你。男人的直觉有时不比女人差，你瞧，现在不是就证实了我配不上你么？
　　自此一别，恐怕我再难听到你那样亲切的叫我名字。“大路，再来一碗！”“大路，找钱！”“大路，没馅啦！”“大路，回去时别忘了去老鞋匠那去取妹妹的鞋子。”那么家常，那么脆生生，那么甜丝丝，比嚼甘蔗都甜。燕子，我，还是有点想你。
　　虽然你和那个人回去了，可我还是会安慰安慰自己，你也有一瞬间是喜欢我的。不然，那次城管来掀我的摊子，你不会那么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挡在馄饨摊前，不会在那个雨地里对我说那番话。你忘了？应该没吧？我还记得清清的呢。
　　那天是立春，咱俩商量着去护城河春游的人一定很多，所以咱们就把馄饨摊摆在那。果然那天生意特别好，晚上十点多，带出去的材料都快卖完了。谁知这么晚了，城管居然来了，说咱们在这摆摊有碍市容，说着便要踹摊子。平时那么温顺的你那天像小豹子一样冲到馄饨摊前挡在那里，“我看谁今天敢从我这过去毁这个摊子！”那么高傲又有威严的声音从你嘴中吐出。我惊的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守住馄饨摊。许是忌惮你的气场，城管真的就走了。等他们离开，你又恢复了俏皮天真的样子。对我吐吐舌头，“好啦，坏人被我赶跑了，我们也回家吧。”
　　一道月辉，两重背影。“谢谢你，燕子。”我推着三轮车，低声向你道谢。而你微笑着颔首，并不言语。
　　我怎就这般大意，忘记春日多雨要预备着雨伞，彼时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淅淅沥沥的小雨趁着夜色大驾光临。我才叫雨淋了几滴，突然雨又停了，我一抬眼，竟然是你抬袖为我遮的雨。那日你穿了件黑色的蝙蝠衫，袖子宽大，正好为我挡雨。而你则因被雨打湿，乌油油的黑发紧贴着你湿漉漉的脸蛋。，显得莹然有光。“我是燕子啊，让雨打在我的羽翅上好了。”你笑着同我解释。“那怎么行，我怎么能让一个女孩为我淋雨。”我回过神，忙脱下外套搭在你身上。“那一起搭着吧。”你将外套的一半也搭着我头上。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女孩特有的馨香若有若无的在我鼻子下面飘着，我局促不安的看了你一眼，谁知你正调皮的笑望着我。“大路，我喜欢你呀。”你还是笑着，好比你方才说的是“大路，你鼻子上沾了面粉呀。”我都没发觉我浑身都颤抖着。你突然敛了笑意伸手勾住我的脖子啵了一下。“轰”的一下我的大脑瘫痪了，我的世界崩溃了，我开始语无伦次，“燕、燕子，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要我的命我都、都给你，我、我……”“回家吧。”你笑着打断我。后来我才知道，你的笑是凉的，你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我的肾。
　　一场雨到底把你淋感冒了。为什么在我跟前你用的总是苦肉计？燕子，我会心疼。第二天你百般不舒服，我提出陪你去医院，却被你态度无比坚定的拒绝了，说你一个人可以去，让我安心卖馄饨。我感动的当天就发誓我一定要混出个名堂让你幸福，不是跟着我受苦。
　　可你这一去医院，居然就去了一个月。不光是我，妈和妹妹也急疯了，我们把全市的医院都跑了个遍。，还报了警，就是找不到你的踪迹。你失踪的那一个月，每过一天我便拿刀片在胳膊上划一道，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如果那时我坚持和你一起去医院，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我划完第三十八道伤口，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你憔悴而忧郁，可能因为如此，你没有看到我胳膊上的疤。我冲过去抱住你，语调发颤的问你有没有事。你告诉我，你在医院遇见了你唯一的亲哥哥。兄妹相认一时激动，你哥哥把你带回了他的别墅呆了一个月，以叙亲人离散之情。人没遇见坏事就好，妈和妹妹也就没有责备你不与家里打声招呼。毕竟亲人团聚激动忘了此事也是人之常情。
　　你解释完来龙去脉后又垂下了眼睑。我问你为什么不高兴你怎么都不肯说，直到妈和妹妹走开，屋里只有你我你才缓缓道来。你哥哥得了尿毒症，若找不到合适的肾型，恐怕撑不过一年了。说到最后，你干脆扑到我怀里痛哭。
　　你知道我看不得你流泪，我抚着你的后背答应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的肾型是否与他合适。你才破涕为笑，可能又是因为你太高兴了，你依然没有看见我胳膊上的疤。没想到这样巧我的肾型恰与你哥哥的肾型相符。你莹莹的望着我，我却泛起了为难。我捐肾，万万不能让我妈知道。去年有个得了尿毒症的有钱人不知从哪得知我的肾型与他的相匹配，多次出高价遣人来我家要买我的肾。我妈气的把人都赶走了，还为此大病了一场。
　　所以绝对不能让妹妹和妈知道捐肾的事，但这个家属签字怎么办？你倒聪明，看出了我的为难。你拉着我的手，“我们结婚了，我就可以在家属签字上签字了。”我浑身一抖，不敢相信。你平静的唤来身旁一个中年男子，你告诉我为了方便你找了关系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到了这里。我没有拿身份证户口本，那名中年男子却说可以通融，直接拿出两个鲜红的证本让我们把名字写好照片贴好。我感念我竟有福气娶到你这么贤惠的妻子，为你哥哥捐肾，我无悔。
　　我骗我妈说有个酒店老板看上我做馄饨的手艺，要雇我去当点心师，但要先去外地培训一两个月不能回家。于是我简单收拾了东西，住进医院等待手术。
　　这期间，你鲜少来看我，我以为你要照顾你哥哥我的大舅子，才没空看我。所以我每天都只是坐在病床上数着手术到来的日子。直到做手术当天，我才再次见到你，我躺着任由医生护士把我推进手术室，我多希望你能走近一点，哪怕站在原地你再脆生生的喊我一声“大路”也好。可你只是远远的站在走廊的那头，距离太远，我甚至看不清你的表情。手术室门关闭的那一刹，我忽然觉得我们隔的不只是那扇门，莫名的伤感涌上我的心头，而麻醉剂的药效如另一波海潮将我拍倒在手术台。
　　手术完的一个星期，我都没有见到你。还是从护士那里知道，我与你哥哥的手术非常成功。又过了一个星期，你依然未来看我。那种感觉就像即将溺死的人产生的惊慌。我又是从护士那里打听到你哥哥的病房，我想着无论如何他现在也是我的大舅子，我也该去看看他。
　　由于无人照料，我的身体恢复的极慢，虚弱的走几步就眼冒金星冷汗直流。我扶着墙，从三楼到五楼，我足足走了两个小时。可我推开房门我看见了什么？你和你那个所谓的哥哥正缠绵悱恻的接吻。我死死的扣着门把，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你看见我时慌忙推开了那个人，可你的好哥哥却满不在乎的搂住你的腰，挑衅的看着我。“你的肾，最后还不是归我了？”他得意万分，原来他就是去年老派人到我家让我捐肾的那个有钱人。我只是看着你，“燕子，你们是兄妹啊！”我希望你会给我一个解释，不管什么，哪怕是谎言，只有要你说，我就信。可你不言语，转过脸并不看我。“哼，这是燕子为了让你这个傻瓜肯乖乖捐肾骗你的！还有，叫她燕子是我的专利，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叫我的女朋友？要不是为了我，她怎么可能跟你这个穷光蛋在一起？”“我们已经结婚了！”这是我唯一的依靠，而那个人却像是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结婚？那只不过是我找的人假冒的，你连身份证户口本都没用上，居然也相信你就这么结婚了？傻蛋！”
　　话音刚落，一张轻飘飘的支票躺在我的脚下，“拿着钱赶紧滚。”
　　我并不怕被人羞辱，我只是不愿这样在我爱的人面前狼狈而毫无反击之力。我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继续在这里呆下去。艰难的移着步子，我离开了医院。我回头望去，
　　从遥远的窗户中，我依然可以看见你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那个人“唰”的一声拉上了窗帘。
　　当我回到家时，妈和妹妹好奇的问我“燕子怎么没有一起回来？”我想了半天，认真的回答：“她不回来了。”
　　我终于说服了妈和妹妹，我们决定回老家。那没有伤心，没有支票，也没有燕子。我努力而专心的卖我的馄饨，就像我从不曾认识你一样。听说，你还去找过我。燕子，何必呢我离开，是我的懦弱，不是对你的怨恨。因爱生恨的男女有很多，那些人里，不包括我。你爱谁，是你的事。有能让你利用的地方，我也心甘情愿让你利用，至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总会有那么一两天能想起我。倘若有一天你还需要我，不用担心，我会回来。不要骂我傻，我穷，但我不傻。燕子，我爱你啊。
　　后来，妹妹上了大学，又回到那座城市。她曾问别人知不知道一个叫燕子的女孩，她现在过的好不好，能不能告诉她有个叫大路的傻子一直在等她。妹妹得到的回答是：燕子三年前被她的男人打死了，因为她爱上了别人。据说，那个人叫大路。

　　来来往往的人世如天涯
　　情窦初开中就让她羽化
　　青春终究不解要世间的回答
　　为何造化那倾城的无法挽回的演化
　　一生就这么一次哦燕子呀
　　倾城之雨倾城之雨倾盆在锻羽之下
　　一生就这么一次哦燕子呀
　　倾城之雨倾城之雨倾盆在锻羽之下
　　倾城之雨倾城之雨庆幸你安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