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康熙四十八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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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张玉书所言，马齐越众而出，大声抗辩道：“众臣推举事，臣早不在殿中，张大人这是欲加之罪！”
御座上的玄烨，瞪着这个曾几何时，也曾被他视作心腹臣下。
马齐粗喘着，对上玄烨审视的眼神。马齐知道殿中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他此时只要退让半分，必将兵败如山倒。刚才皇帝一次又一次地询问殿中众大臣，当日推选皇太子时，是否有人勾结同党，逼迫众大臣推举同一个皇子。大臣们无不明哲保身，不是推说自己坐在角落，不清楚殿中发生的事，便说自己并未被逼迫。
其实哪里还需要问，皇帝早已知道，幕后推手是他马齐。只是这次皇帝不但要群臣心服，也要他马齐认错，才硬是拖成这样不上不下。马齐也是猜到会如此，昨夜早已去信与他勾结的阿灵阿、鄂伦岱、王鸿绪、揆叙，约定无论皇帝玄烨如何询问，他们皆要众口一词，扛过此次风波。可谁知连吏部尚书李光地都不敢吭声，那老不死的户部尚书张玉书竟开口捅了他一刀！
“素存，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让他马齐好好回想回想，自己可曾说过这等不知廉耻的话。”玄烨高高在上，俯视马齐道。
“是，皇上。”白发苍苍的张玉书领旨道。
张玉书根本不将马齐放在眼里，清了清喉咙，再道：“上年，皇上召臣等推举皇太子。老臣目盲耳聩，未有听清皇上圣言，便问马齐，马齐云：‘皇上命臣等于诸阿哥中推举可为皇太子者。’，臣又问那所举者为谁？马齐云：‘众臣皆意欲举八阿哥。’”。
玄烨的目光如同道利箭，射在马齐身上，让马齐不自觉就想往后缩。但阿灵阿、鄂伦岱、王鸿绪、揆叙等人又全都在望着他。马齐就觉得自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被人扛在火炉上烧，既无法逃离，又不甘就此殒身。马齐越想越气，只觉得玄烨这是在羞辱，涨红着脸也不告退，拂袖便转身离去。
殿中众臣被马齐惊人的举动吓到目瞪口呆，就连玄烨也没想到，马齐竟如此大胆。
走出殿门，踏下台阶，马齐已经开始后怕，不算其他，但凭他刚才那举动，皇帝便能治他大不敬罪。杀身事小，难说会不会还连累家中，马齐冷汗一滴滴往下流，但此时后悔早已经来不及。因此当他在九经三事殿月台下见到胤祯时，马齐再不管得其他，冲上去就拦下胤祯。
“有事？”胤祯冷冷问马齐。
不知为何，马齐直觉胤祯已经知道刚才殿中所发生的事，但这压根不可能。
“听闻十四爷前日过了翰林院，不知十四爷可晓得，皇上不喜皇子们结党营私。”马齐其实不过是觉得胤祯好欺负，拦住他好出心头那股恶气罢了。
胤祯一听笑了，望着马齐笑意盈盈道：“那还得谢过马齐大人提点。”
原本马齐以为，这样说了，胤祯会惊慌失措。哪个皇子不想讨皇帝欢心，听说自己做了皇帝不喜的事，胤祯应该着急，应该害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十四爷不怕？”马齐这话又是个套，甭管胤祯如何回答，马齐都能把他往皇帝讨厌的方向上套。
“马齐大人你应该也知道，我前阵子病得厉害。有一夜朦朦胧胧，似乎被友人约去京郊西山赏花，在那里马齐大人你知道我遇到了谁吗？”胤祯并不回答，反而带开话题道。
马齐以为胤祯怕了自己，望着胤祯轻蔑问：“谁？”
“是你呢，你应该是在吟诗。”
对胤祯的话，马齐嗤之以鼻。马齐汉学学得并不算好，吟诗这样附庸风雅的事，他是很少做的。直到胤祯细声念颂道：“胜日寻芳銮亭边……”
没等胤祯念下去，马齐一手捂住胤祯的嘴，双眼圆瞪，既惶恐又惊怒地望着胤祯。
胤祯拨开他的手，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表情。马齐内心已惶恐到极点，无法以言语形容。
“你……你怎么会知道！”
若换做往时，胤祯未必就能如此轻易地威胁到马齐，甚至可能从知道胤祯手里握有联名诗那刻起，马齐已经开始筹谋着如何除去胤祯，可这日先是被皇帝责问，又因冲动而御前失仪，犯下大不敬之罪，马齐内心早已摇摇欲坠，再知道胤祯得知他们结党，甚至握有证据一事时，马齐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其实是屈服。
可就这样屈服，试问马齐又如何能心甘，所以他仍然挣扎道：“即便你知道又如何，你根本拿不出证据。”
联诗的原件在安郡王府，就算胤祯有通天之能，马齐也不信胤祯能拿出原件，在皇帝面前指证他们。
听到这里，胤祯又笑了：“本以为马齐你要比向来不知变通的国舅聪明，谁知。”话里未尽之意，自然是指马齐愚蠢。
“你这话何意！”马齐质问道。
“你既不信我，那便算了。既然有人明哲保身，便有人甘为他人受过。各遂其愿，我胤祯也不必枉做小人。告辞。”胤祯说完便转身离去。
胤祯这两句话的意思，到了晚上，马齐才由密报中得知其含义。今日散朝后，国舅佟国维竟上了本请罪折，坦诚上年之所以催促皇帝立储，并非出于为国家计谋，而是受到他马齐撩踹！
马齐捧着那薄薄一页的书信，愣愣地跌下椅。来到找他商量的弟弟李荣保见他这样，亦是一副愁眉苦脸样。
烛光下，两兄弟坐困愁城，马齐望着蜡烛良久，才开口道：“如今别无他法，惟有找他十四了。”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第四十章 康熙四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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