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八】暴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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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喷的一脸口水的丁晨乐还没来得及抬手抹脸，就又被喷了一脸口水，这次还伴随着震天动地的怒吼：“饿饿饿饿饿——！”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吼叫声呢，丁晨乐想，大声喊了一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饕餮：“饿饿饿饿饿——！”
结果他发现饕餮的内设台词好像只有一句话，就是饿饿饿饿饿。
丁晨乐说你好！它说饿饿饿饿饿。
丁晨乐说抱歉你口水滴我脸上了，它说饿饿饿饿饿。
沟通不能，丁晨乐简直不能更心塞了，他放弃交流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吼道：“那你饿了想吃啥？”
饕餮秒答：“肉。”
喂，上古凶兽的尊严在哪里？
“……原来你特么的会说话啊？”丁晨乐真想暴走。
饕餮大眼一转，它的眼睛和嘴大概占了整张脸的百分之九十，其它五官根本没有，眼一转的跟万花筒似的，看得丁晨乐眼晕：“愚昧凡人！谁与汝说吾不会说话了？”
丁晨乐摔，不是你自己表现出来的吗？！丁晨乐看了看四周，已经是荒山野岭了，这饕餮还挺会挑地方，它凭借自己的巨大身型优势，把两辆公交车都放在山崖凸出的一块大石头上，这么多人多踩几下都会晃那种，人类凭借自己根本离不开这里，丁晨乐看了眼两辆公车上的人，都大睁着眼，互相抱成一团，但没一个敢说话，显然这种超现实的生物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内，彻底吓傻了他们。
其中混杂着一些小妖小怪，但面对上古凶手，反应也都差不多。
至少都还活着……丁晨乐深吸了口气，把脸上水抹了，试图重新和对方沟通：“你把我们抓来，但又没有吃我们，是想做什么？”
饕餮不过一张嘴，喷出的气息就差点把丁晨乐掀翻：“汝在筹集一场饕餮盛宴！既是盛宴，自然要万人参与才能算得上！汝等凡人有幸被本尊邀入宴中，实是幸事。”
丁晨乐内心卧槽了一下，池修猜错了，饕餮暂时没有吃掉他们，不是因为会被雷劈，只是因为数量不够多，它是暴食主义者，要的是很大很大的数量，不过区区两车人类与妖类，还不够它塞个牙缝，饕餮想抓更多的人，吃更多的东西！
“人妖既在上古就有协议，你破戒食人，难道不怕遭雷劈吗！”
饕餮的隆隆声音震耳欲聋，充满傲慢：“人类食禽，牛马食草就是天经地义，种族相残既是天道，那么吾食人类，又哪里算得上离经叛道？当年众神与人族签订共处契约，实属愚昧无理，偏颇凡人至极，若吾在场，定会把这群蠢货都吃了！”
丁晨乐噎了一下，瞬间觉得它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神兽您以前卖安利的吧？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我靠你那哪是正常食量，饕餮本是龙九子之一，却沦为上古凶兽，正是因为它无穷无尽的贪欲作祟，为吞噬天下万物失了神智，这样一个暴食怪来和人谈论食物链规则未免也太不靠谱了，你丫根本就是破坏食物链的罪魁祸首好吗！
“万物规律自有其道理，你过去难道不正是破坏规则才遭天地责罚？如今又止不住贪念来食人，还敢自诩天经地义？！”
饕餮哈哈大笑，整个山间都抖动了起来，他垫步靠近了丁晨乐几步：“汝这人类当真有趣！真让吾想一口吞下……哦？”
池修将丁晨乐一把拉在了身后，饕餮似是现在才注意到还有这个人一般，眯起铜铃般的眼睛：“这一位……”
池修面色沉静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不曾想有日竟能见到故人！今日看在旧日交情，不吃人类……也不是不可以！但吾已决定开一场盛宴，吾既为上古神兽，一言既出，又怎可食言！虽是吃了万年有些食腻了……但也并非无法忍耐……”
饕餮看向池修：“汝帮吾抓更多妖怪生灵来！每抓来一百只妖，吾便放走换一个人类，汝意下如何？”
丁晨乐没来得及反应故人是怎么回事，就被对方的要求瞪大了眼睛：“什么？！”
饕餮爪尖轻轻一拨车上两头半人半马的妖怪母子，那母妖吓得发抖，却还是将孩子紧紧护在怀中：“汝身边的这位既想保护同族，那么便赏汝等这样的机会，以故人往日心性，必不会拒绝的吧？”
饕餮缓缓舔过那一众人类与妖类：“若汝拒绝，也是好事，混食才是最佳美味……”
“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可能答……”丁晨乐眉头紧锁，却被池修一挥手打断，“我同意。”
饕餮故作姿态：“但汝身边的那位，似是不太同意……”
池修面无表情的望着上古凶兽，一字一句道：“妖非我族，与我何干。”
“哈哈哈哈，吾昔日便甚爱汝的爽快！一言为定！”
“不行……”丁晨乐刚想大喊，却见眼前场景极速旋转，让他不禁眩晕蹲下，再抬眼时已是身在片场之中，一段剧情结束，他们回来了。
“你为什么答应他？”丁晨乐瞪着池修。
“饕餮性格多变，如果不即刻答应，它马上就会反悔，到时候任务……”
丁晨乐突然打断了他：“我是说，谁给你资格让你拿一百只妖和一个人类放在一个天平上选择的？”
池修稍显疑惑地望着丁晨乐，似乎不是很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生气，他解释道：“妖，死了，不会有影响。”
丁晨乐突然明白了池修的意思，这部剧的性质其实有些特殊，剧中的角色划分为了两种，一种是像小总裁与他们由人类演员扮演的角色，剧中死了，剧外演员也会死，一种是像陆禾那样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的妖兽，生死都与任务无关。
所以池修非常理所当然地把剧中妖兽划到了无用类别当中，当能够选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送它们去死。
丁晨乐抬手就揪住了池修的领子，他从来没真的对他吼过什么，这是头一回：“谁他妈给你的权利让你选它们去死它们就必须得死的？！”
池修愣住了，他觉得丁晨乐又开始说起一些他无法理解的观念了，他们之间一直都有这一层观念不和的隔膜，只是有意无意两人一直都在努力避开不谈而已。
丁晨乐大喘了口气，松开了池修的领子，他脾气好，连怒火都是克制的，隐忍的，从头到尾，他也只吼了刚才的那一句而已，剩下的话，都是以很平和的语气说出的。
“陆禾它们也是活着的，也有感情有在乎的人，因为不是人类，你就认为它们无论是生是死受到什么伤害都无所谓吗？是谁教你生命的价值高低是可以这样对比交换衡量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妖，在活着这件事上，都应该是同等的。”
“死一个，和死一百个，数量上确实有所悬殊，但是命是不能这样算的，食物链生生死死我们管不到，但现在这事被踹到我们面前来选择，池修，我知道你想完成任务，我也想，你的决定在我们的立场上没错，但我只是想告诉你，生命不是个数字符号，不能加减乘除，它代表的重量，不是我们能随意决定的。”
“我不会答应抓妖换人的，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不好意思，刚才对你吼了，是我冲动，你别往心里去。”丁晨乐皱着眉，指尖按着额角，声音里似乎染上了些许倦意，他叹了口气，背过身想离开。
池修有些困惑地回想着丁晨乐说的那些话，他其实隐约明白，丁晨乐并不是无原则的心肠软，他只是会在底线以上的位置，尽他的最大努力去尊重每一个生命的价值。只是这种观念对他来说十分陌生，与他过去接受的东西全然相驳，有些模糊不清，池修想着想着，看着丁晨乐离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思绪还是飘远了。
第一次……
池修有些茫然地在心里想，
第一次丁晨乐没有等他，想要丢下他先离开。
——事实上池修是真的不太擅长与人交流，也不太喜欢呆在人多的地方，在娱乐圈中张口闭口一言一行都是人际，池修挂的名是丁晨乐的助理，丁晨乐平常除了拍戏，走秀广告也接的不少，于是不断有人试图上来与池修搭腔，让他不太舒服，不过他一向擅长忍耐，所以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低头沉默，后来就被丁晨乐发现了。池修从来没说过，他也不太清楚丁晨乐是怎么注意到的。
丁晨乐很温柔，心也细，很如果他真心想照顾一个人，基本就能做到无微不至却又给人压力，他发现这一点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池修发现，对方不太让自己落单了，丁晨乐开始总是陪着池修，给他解围，帮他说话，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和别人解释不好意思我的助理不太擅长和人说话。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陪在他身边，除非池修自己有事离开，丁晨乐一次都没有放下过他一个人，背过身主动走开过，他们住在一起这段时间里，无论做什么事，无论有多忙，丁晨乐几乎都没有单独离开过，总会站在原地，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尽量等着池修一起行动。
池修看着丁晨乐走远，突然就有些惶恐了起来，丁晨乐宠坏他了，彻底养刁了他的胃口，他甚至开始不能忍受他丢下他一个人走开了，只是看着对方主动与自己拉开几步距离就觉得遥远到难以忍受。
池修看着对方的背影，无声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丁晨乐其实是真的挺生气的，他心里明白池修和他的观念不太一样，两个人呆在一起迟早要吵架，但真的遇上了，还是让他伤心又难过。
他大步朝前恶狠狠地走了几步，把怒火都发泄在了地板上，结果还没走出十米远，就突然被人拦腰抱住了，抱得又凶又狠，肋骨勒得生疼，跟恨他一样，吓了丁晨乐一大跳，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没几步就遇上抢劫了。
池修将头埋在他的肩膀里，有些急促的鼻息撒在他的耳际，又热又烫，贴着丁晨乐的胸膛鼓动着，声音嘶哑呼吸粗重的几乎像是溺了水：“……不……要走。”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二十八】暴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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