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魄灯》扬琴

2、初遇墨醴

　　时光匆匆一转眼7个年头已过，昔日的小剑客早已变作了大剑客。

　　这日，琸砚猰貐刚刚出师，正背着沉重的剑正往山下走，可是没走几步远他就听见有女子的呼救声。

　　猰貐心生疑窦，在他看来此处是仙山境内，草木生长茂盛，一般的人族女子是断不敢担着冒犯神灵的罪名出现在此的。

　　猰貐飞身过去一看果真不是凡间的女子。虽然这女子此刻被一个兽夹卡住了右脚，在那里连连叫唤，给人一副可怜模样。可是女子身边极淡极淡的妖气还是出卖了她。方才猰貐离这女子颇远，女子身上妖气又是极淡，猰貐才没有感受到妖气。此番猰貐飞身过来离这女子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女子身上的妖气再淡也都是能察觉的了。

　　猰貐纳罕这女妖的胆子大，竟然敢跑来仙山之上撒野。思及‘上天有好生之德’，再加上猰貐并不是很想在出师第一天造杀戮。故，猰貐只是摆了一副恼怒的样子准备吓走这个并无多少戾气的妖精。只听猰貐说：“何方妖孽，仙山之上竟然也敢作怪。我现下不想杀生，你若就走，我还能饶你一命，如若还要在此处骗人，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被猰貐一口一个妖孽叫着的女子正是七桥树妖音娆。过了七年这个小树妖还记得自己七年前办的那桩‘好事’。她心中仍然觉得猰貐被仙人除去那日见自己亲娘的记忆，是因为自己当初多管闲事。因此七年来她特特让这山中的树孙们注意猰貐的动向。如今知道猰貐下山，音娆便特意来这山上‘守株待兔’。此刻音娆听见猰貐一板一眼的说话便回过头来，她嘴角噙笑，纤手一挥，原本卡住脚的兽夹就不见了。

　　“树妖音娆倒是想瞧瞧，小剑客你怎么个不客气法。”音娆的话音还在耳畔，猰貐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紧。原来正是音娆在猰貐还未反应过来时拎起了猰貐的领子。剑客的衣服领子本就很贴脖颈了，此番被刻意拎起来着实是让人很难受。

　　猰貐扭着身子反抗“小...小...树妖。”猰貐的脖子被勒得紧紧的，勉强说了一句话。

　　“别一口一个妖孽的，不久前你还是唤得我一声‘神仙姐姐’的。”看猰貐疑惑的样子，音娆就知道这小剑客的记忆是真被抹得干净了。她叹口气，顺手放下猰貐的领子说：“罢了，罢了，你肯定都不记得了。”

　　猰貐觉得这个树妖‘多半有病’。一会叫唤连连好像被兽夹夹伤无法动弹；一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过来拎起他的衣领；一会长吁短叹称自己是‘神仙姐姐’；一会又说他猰貐的记忆有问题。

　　音娆看猰貐不说话，便上下打量了猰貐一番“啧啧啧，这仙人们还真有法子，短短7年你就被磨砺成这副模样了。”打量过后音娆情不自禁地点评起来。

　　顺着音娆的目光过去，正是历经七年磨砺的猰貐，过了七年他的身高也长了，身子也壮实了，变化最大的还要数他那双眼睛，从原本的单纯青涩，到现在的冷漠。

　　音娆低笑。难道这仙人都喜欢没有感情的木偶？

　　猰貐听见一个小小树妖竟然肆意点评他，当下有点不自在，他望着音娆给出了他最后的警告。“树妖！你还不听我的话速速离开。”原本背在猰貐身上的玄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猰貐的手上了。

　　试试你的本事！音娆心念一动。

　　她盯着猰貐说：“我一没杀人，二没杀人，三没杀人，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妖怎么了，妖也有妖的尊严！妖也有权利受到人的尊重。你看看没有妖哪里来的那么多仙人混迹人间，天天给你们念叨灭妖法术的？没有那么多仙人，你们怎么拜师求道......”

　　猰貐看这树妖简直顽固不化，顿生怒意...妖这么聒噪，不能忍！

　　猰貐运上功力，斜刺一剑。

　　音娆飞身跃起险些躲过。

　　这小剑客功力不错，看来是个有慧根的人。

　　音娆思考的时候猰貐又是上刺一剑，剑气倒是伤着音娆了。

　　音娆觉得方才让让他也就罢了，现下这剑客是有了要伤她的心，音娆也就认真和猰貐打了起来。

　　音娆心中一念，周围树木仿佛活了一样，生出数千条活枝向猰貐身边袭去，上下翻飞的树枝，从不同方向攻击猰貐。猰貐身体灵活倒是巧妙避过，口中念咒，玄剑瞬时变得如小梭一般大，在枝藤边袭过，不一会就有数百条活枝断裂。

　　“好啊，小剑客，你真长本事了，竟然伤了我的徒子徒孙。”

　　音娆说话间变出一条紫藤朝猰貐飞去，不多时就缠住了猰貐的腰，猰貐并不慌张，心念一动，指尖一点，蓝紫光之间紫藤就被挣开，不一会，音娆就看见猰貐御剑飞行在她的徒子徒孙之间。

　　好小子，果然功力深厚。

　　音娆本就无心伤他，虽为自保使出些手段，但最终还是没有用大的招数来对猰貐。两人数十个回合下来，以音娆轻伤收场。

　　猰貐看出音娆并未真真的和他打，也就手下留情了。现下，受伤的音娆是真的弯腰在嚎哭了。

　　“小剑仙，你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猰貐看她虽是妖但好在周身妖气纯净，的确是没有害过人的妖，一只身上没有戾气的妖，猰貐并不想动手杀她，猰貐转身，准备飞身下山。

　　哪里想到音娆也飞身随他，片刻不离。

　　“赶紧离开。”猰貐语气不善。

　　音娆死死盯着他，语带鄙夷。“你想伤人之后逃跑。”

　　猰貐颇为无奈的纠正音娆的认知错误。“你是妖，不是人。”

　　“那你想伤妖之后逃跑。”

　　“......”

　　猰貐再次认证，这个树妖确实有病。他加快飞行速度，不去理会音娆，不一会他就到了家门口。然而即使到了家门口他还是没能甩开音娆。猰貐刚刚与这树妖有了交集，也看出来这树妖本性不坏，再说现在他真的伤了这个树妖，猰貐也下不来面子武力驱逐这个树妖了。

　　猰貐快步走进门内，音娆慢慢得跟着走。“阿爹。”猰貐朝门里呼唤了一声。

　　老汉听到声音在门内应了“貐（yu第三声）儿啊，咳咳，你可算回来了，咳咳。阿爹身子不方便你快进来吧。”

　　猰貐快步走进里间，看见老父卧病在床。

　　猰貐直接跪在了地上“貐儿不孝，不能陪在阿爹阿娘左右，阿爹为儿辛苦至此，阿娘她...”

　　老汉只是摇摇头示意猰貐别再说下去了。老汉流着泪摸着猰貐的头。猰貐下山的当日他的师傅才告诉他，他的亲娘已经在七年前过身了。

　　老汉望着多年未见的亲儿，老泪纵横。黑发送儿走，白发儿才归！这种由思念、寂寞、惶恐熬成的苦酿只有做父母的才一年一年的体味。

　　音娆看尽世间悲欢离合，对这种场景并没有大的悲痛。她只是环顾整个房子，她发现，房子破败多了！

　　音娆死皮赖脸的留在琸家，帮助猰貐打理内内外外的事情。田里的地呢，音娆就交代自己的徒子徒孙进行打理。房屋修葺什么的就帮猰貐打个下手。白天呢，在老人面前给老人讲很久以前听来的故事。晚上呢，就一个人到林子间找树友聊天。老人的病不好不坏，日子过得也是平平淡淡的。虽然早就知道老人熬不过今年冬天。但是刚刚入秋的时候老人就去世的消息还是让见惯生死的音娆微微不忍。

　　猰貐自老父死后更是不怎么说话了，打理好后世以后就终日一个人练剑。音娆常常是手里拿着葵花籽，边吃边看猰貐舞剑就到晚上了。

　　“猰貐，（音娆大喊）你当初下山就是为了回家的吗？”

　　猰貐仍在练剑。

　　“我当初也很想用法术救伯伯。”音娆仍旧扯着嗓子，却发现猰貐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

　　“什么味道的？
　　”
　　“恩？”音娆看着手里的葵花籽被转移。

　　“葵花籽的味道呗。”

　　猰貐把葵花籽放到手心里，接过音娆关于用法术救人的话头说：“我知道，天命难违，我们的法术永远没有办法抵过阎王的规矩。”

　　音娆感叹猰貐果然有慧根。

　　猰貐说完这句，看了音娆一眼，一抬手就把手里的葵花籽往上扔，音娆飞身去接。在这个当口猰貐跳下房顶回到房间。

　　“明日去长留镇。”

　　音娆听后噗嗤一笑“记得叫上我！”

　　七年过去了，除了猰貐个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天下也是风云变化。四方妖孽起，瘟疫灾祸在人间肆虐，人族大部分的地区都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猰貐家所在的庄子由于地方偏远，又在一个仙山脚下，自是有仙人灵物庇护，因此七年间倒是没有什么妖物敢来肆虐。

　　但是并非所有的地方都像猰貐家那儿一样，长留镇，因为妖物聚集，真真是成为了实实在在的人间火炉。这次猰貐结束在山里的修炼，走下山来，担负的更大的责任就是诛杀为祸人间的妖孽，他有一个梦想，他想要还世间的一片清平。虽然他只是个小剑客。

　　猰貐和音娆早早出发，此刻正站在长留镇镇口，一妖一人都不由皱紧眉头。这小小的一个镇上方被层层妖气覆盖。

　　“这些孽畜。”

　　音娆攀上猰貐的肩膀，像一条水蛇一样，不满的嘟囔“什么孽畜？几年下来不仅学了那什么劳什子的仙法，还学会神仙骂妖的本事了。”

　　猰貐一个闪身，脱离了音娆的魔爪。

　　音娆嘟嘴“你们人，就是没主见！”

　　猰貐留给音娆一个冷漠的背影，一个人往集市里走。长留镇虽然陷在极大的危险当中，但是白天妖物并没有大举出来，因此还保持了一些表面上的祥和。

　　集市上特别的热闹，猰貐他们来得时候正巧赶上的是早市，人就更多了。音娆虽说已经在人间生活将近3000多年了，逛过的集市也不少，但今次同一个剑客一同逛集市确实是千百年来头一遭。

　　“猰貐，你来这边诛杀什么妖啊？”音娆把一个长链子在手上绕啊绕的“好不好看？”

　　猰貐只是在感受这些不友好的妖气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等到有所发现的时候就径直往前走了过去，完全没有空来理会音娆。

　　“哎...哎...你等等我啊。” 音娆从腰间拿出一个碎银子，掷在桌上 “老板，银子在这里不用找了。”

　　音娆追着猰貐的气息来到了长留镇边上的一条黑色的溪水旁。

　　音娆拿手捂住鼻子，不停抱怨“真是好味道，好味道，现在的人类真是好好对水了。”音娆一边说一边运气试探水底。

　　音娆的藤刚刚接触水面的时候，水面激起一层大浪。音娆赶紧往后一闪。

　　浪中出来两个身形，双方正打得难解难分。

　　音娆坐在一棵桃树上，享受这徒子徒孙送来的美食，看着天空中对打的二人。音娆眯起了眼睛。

　　一个大剑客和一条......蛟龙？

　　蛟龙化成的人形还真是好看。

　　蛟龙的实力很强悍，猰貐和他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斗了很长时间的法了。两人都没有要结束战斗的意思，不过猰貐能和一个有千年修行的蛟龙打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出乎音娆的意料了，也不知道猰貐到底跟了哪一个仙人修道，法力的确十分高强。

　　突然蛟龙身形一变，化出真身，游走在猰貐身边，猰貐干脆御剑飞行，陪蛟龙周旋。

　　音娆在桃树上看得很起劲“猰貐右边......哎呀，你这个笨蛋，怎么又没有击中人家的要害。”

　　闻声的蛟龙一个飞身往音娆这边来，音娆迅速腾空，意念一动溪边的树木瞬间穿插行动，树木的高枝霎时挡住了蛟龙的眼，蛟龙怒极，一个念咒，音娆的这些徒子徒孙都倒得倒伤得伤。

　　猰貐上前挥剑准备了结蛟龙，猰貐没有想到音娆在他后面突然拎着他的领子，气势汹汹挡在了他的前面。

　　“该死的蛟龙把我的徒子徒孙伤得这么重。”

　　音娆周身有火红的光闪耀。霎时间，千万枝花藤出现把蛟龙缠住，蛟龙扭身挣扎，花藤缠得越紧，蛟龙缩小，花藤缩小，蛟龙变大，花藤变大。到最后，蛟龙变出无数飞鳞把意图把花藤割断却无果。

　　音娆以为这下蛟龙跑不掉了，却没想到说时迟那时快，蛟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就把音娆震倒在地上，然后蛟龙迅速的潜入水中没了影子。

　　音娆在地上大喊：“有本事再来一局，跑算什么本事。”

　　猰貐无奈的把音娆从地上拉起“再要抓到他恐怕要等一段时间了。”

　　“怕什么，我下水去抓他上来。”

　　“水中暗域极多，不知道通往何处，我刚才也是碰运气才和他碰上的，你大可去试试。”

　　音娆听了这话，看了看自己的伤势和徒子徒孙——算了，还是先让这些孩子恢复原状吧。

　　音娆稍动意念，所有树木就都归回原位，个别伤势过重的，音娆用妖法给他们进行疗伤“孩子们，晚上会让灵兽给你们送好吃的来，辛苦了。”

　　猰貐在旁边看着音娆活动，等到她体力不支的时候就把她扛住，带去了客栈。

　　事后，音娆才知道，长留镇虽然妖物极多，但都以那条蛟龙为首，蛟龙名叫墨醴，传说是东海龙王的私生子，但是千百年来龙王并未承认，那蛟龙从生下来就在长留的这条溪水里，后来又不知道受什么高人教导有了一身本领，成了一域之王。

　　猰貐此番来长留正是要抓住这墨醴，清一清这长留的妖物，换百姓一个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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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修改了一下~
卖萌求评啦。吐槽什么的我也乐意接受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