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墨小天

2、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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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没有看到过尹圣雪滑板子的样子。很平静的在U型板上来来回回，没有一点夸张的动作。犹如黑夜，一点一点的降临。
　　所以她叫黑夜。是黑火酒吧的老板。
　　酒吧的地下，有一个很大的场子。没有窗户，彻夜开着白炽灯，明晃晃的照着每一个人的脸。忧伤的，幸福的，憎恶的，仇恨的。各式各样的人，背后各式各样的生活。
　　场子中间是一个大大的U型板。红色黑色相间，像黑夜的板子，红黑交织的混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每天晚上都会有陌生的面孔出现。他们拎着爱板来到这里。
　　周围的人那么喧嚣，可是滑板和地面发出的咝咝声是如此的寂寞。
　　是的。黑火是一个寂寞的酒吧。可是它热闹非凡。

　　“Fire在吗？”
　　“找他干什么？”
　　“比一比啊，怎么，他怕了啊？”
　　不知道这个场景会重复多少回。
　　年轻气壮的人，气血沸腾的人，成熟的人，幼稚的人，到这里来玩滑板的人，都想要和Fire比试。
　　关主这时候就会挺身而出，把能打发的人都打发回去，不能打发的人都打回去。
　　所以说关主出来绝对没有好事。
　　黑夜皱着眉头看着关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假装看天吹口哨，面前一个女生哭得稀里哗啦。泪水冲散了睫毛膏，黑乎乎的粘在脸上。很丑。
　　阿虎走过来圈关主的肩膀，“新泡到的妞？”
　　关主眉毛一扬，说：“不是，是我妹。”
　　“亲妹。”关主又着重补充了一下。
　　“怎么哭啦？”
　　“我哪知道。”
　　“那你在这里干吗啊？”
　　“等啊，我等她哭够了然后告诉我为什么哭……”
　　阿虎气死了。
　　“关主，你你……真够强……”
　　“不要哭了小妹妹。”阿虎搂了搂那个女生的肩膀。
　　“哭了就变丑了……有事说吗！乖啊……”
　　阿虎蹲在她前面帮她抹眼泪。
　　“不要哭了，哥哥们在这，有事说事啊……”
　　“阿阿……虎……”关主结结巴巴的说。
　　“干吗！”阿虎没好气的抬头，“我帮你哄你妹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啊！”
　　关主指了指他身后。
　　阿虎慢慢转过身，看到一脸阴沉的JR。
　　“我限你十分钟给我解释清楚，”

　　黑夜走过去的时候阿虎正拽着JR的袖子不让他走。JR眼睛湿漉漉的，死活不听他解释。阿虎被闹得烦了。他一甩手，说：“走啊，你走啊！”
　　JR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然后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到门口，就被一个人拽住了。
　　“Fire在哪？”
　　“不知道！”JR说。
　　然后胳膊传来一阵疼痛。
　　“你干什么！”JR抬头看着那个人的眼睛，扬起了下巴。
　　“哟，挺标志的人儿啊，细皮嫩肉的，禁不起打啊……”
　　“滚！”JR使劲挣脱了他的束缚，扭身往门外走，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阿虎在一旁装没看到。
　　JR的眼睛又开始泛潮。
　　真的不爱了么。那，让我死在这吧。
　　JR住了脚步，回头死死盯着阿虎。
　　啪！
　　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在那个大个子的脸上。他的脸迅速膨胀。
　　大个子捂着脸愣了一会儿，然后举起拳头。
　　“我操你妈逼！”

　　不知道被谁向后一拽，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大个子的拳头落空，重心不稳，打个趔趄。
　　黑夜站在JR前面，面无表情的问：“找Fire干什么？”
　　“你说呢？”大个子嘴角一挑。
　　黑夜也一挑嘴角，说：“按规矩走。”脚一勾拿住扳子，转身踢了踢坐在地上的JR，低声说：“把辣椒叫下来，有人要砸场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乖。”黑夜手指轻轻一划，带走了坠在JR眼角的泪水。
　　JR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向门外走去。
　　阿虎定了一会，掏出电话。

　　尹圣哲跑到走廊时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心里一沉。
　　走向尽头。白亮的光透过门缝照了出来，打在一片漆黑的地上。
　　推开门。门嘎吱响了一下。
　　所有的人都围在U型板周围，探着脖子向里看。嘴里时不时倒吸着气。
　　扑通！
　　一个人摔了下来。人们都散开。缝隙中，尹圣哲看到了黑夜。
　　她穿着黑色紧身衣，头发披散开，随着滑板的速度不断起伏。
　　U型板上有不到十个人踩着板，拿着铁棍，滑上滑下。
　　黑夜轻松的穿梭在暴力的人们当中，眼神涣散。
　　又有两个被从U型板上被自己队友误打了下来，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尹圣哲险些喊出黑夜的名字。
　　一个“姐”字噎在喉咙里，不知道该吞该吐。
　　啪！
　　棍子打在黑夜的关节上。黑夜单膝跪在了滑板上，然后又迅速站起，右脚发力改变原有的路线，直直冲向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手忙脚乱，被黑夜轻轻一碰，从台上摔了下来。
　　“操！”他扔掉手里的棍子，向地面吐了口浓痰。
　　依旧是滑板摩擦地面时那种寂寞的咔咔声，回荡在旷达的场子里。
　　人们不可思议的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从台子上摔下来。而黑夜，依旧涣散着眼神，在台上滑上滑下。
　　只不过速度越来越快，腾起越来越高。
　　仿佛要飞。
　　尹圣哲揉了揉眼睛。
　　要飞么？像哥一样，飞起来，然后狠狠坠下去，丢掉生命。
　　如果不是哥，也许我们就不会迷上滑板吧。
　　可是，哥不在了。
　　黑夜手里拿着铁棍，冲着大个子狠狠砸了下去。
　　啪！
　　闷闷的声音。大个子叫了一下，然后瘫了下去。
　　辣椒斜靠在门框上。门框是一个分界线。这边，灯火通明，那边，昏天暗地。
　　阿虎和JR，在一片黑暗中，接吻。
　　靡费的声音。
　　辣椒依旧倚着门框，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