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敬温暖的善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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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圣诞夜。白雪恰到好处地飘飞，街上灯光迷彩，到处都能看到情侣甜蜜蜜地走过。
艾恩葛朗特第49层的主街区缪基恩的一间旅馆内。
木制的单间房却一点也不狭窄，艾恩葛朗特没有现实世界寸土寸金的概念，简单质朴的设计带来魔法世界的实感，仿佛置身异空间的神奇感与新鲜感也正是其宣传的卖点之一。
如今，一年的时光让SAO的众多玩家早以习惯这不同于现实世界的神奇之处。
白色的单人床上，向来内敛冷静的桐人抱着阿尔沉默着却眼泪落得不停，着实把阿尔吓个不轻，同时也心疼得要死。
连他自己都还没舍得欺负自家媳妇儿呢！QAQ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情。
看着另一个人在你怀中伤心难过，你也会跟着心情低落，恨不得绞尽脑计想尽所有办法，把他捧到心里，只求这个可爱的人可以早一点地恢复过来、重新开心快乐起来。
这种感情、已经远不是当初在屏幕面前心跳加速念着喜欢时的心情了。
不是对偶像、不是对虚拟人物、也不是对精神寄托什么的……而是，对待一个和我同时同刻生活在此地的人，与我朝夕相处、同欢乐共苦难的朋友、伙伴……恋人。
心疼着、喜欢着、心跳加速着。
桐人。
ki、ri、to。
连阿尔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恋上一个人。
——他萌过的动漫角色多了去了，谁会想到这一次就是特别的呢？
就像桐人他们选择踏入SAO这个游戏一样，阿尔也选择开始刀剑神域这个游戏。
——以攻略桐人为目的。
虽然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但既然是玩游戏，自然也要存着几分心思。
对于他这种不甘于平静却又喜新厌旧的混蛋来说，来到动漫的世界里攻略角色什么的不是很有趣吗？
不管怎么样，总之先抢过来再说呗。
设下温柔的陷阱，把一无所知的少年圈进来，慢慢地享受游戏的乐趣。
玩游戏最无趣的便是畏手畏脚放不开，他既然玩，自然便不惧搭上自己的一颗心。
却是没想到——赔上一颗心，原来是这种滋味。
事情，已经慢慢失控了。
——感情，本便不是可以随意操纵的道具。
阿尔红焰般的眸子闪闪发光。
ki、ri、to。
ki↗ri↘to↗～
我的。
我、的。
阿尔轻轻拍着桐人的背，桐人此时已经慢慢平复了情绪，后知后觉窘迫地闹了个大红脸不太情愿抬起头来，不料却被阿尔用双手捧着脸，看进了一双灿烂的红眸里。
明亮的、温柔的、张扬的。
盛满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意。
桐人像是被迷惑了一样，眼睑轻轻抖动了一下，眼角犹带微红的哭意，看着阿尔越来越近的脸、手指轻蜷着、闭上了眼睛。
有温柔的吻从眼角一路走来，像是阳光细密地撒在脸庞，带着柔软的温度。
许是向来内敛要强的清秀少年温顺承受的姿态太过诱人，阿尔只觉得急剧的心跳压迫着呼吸，兴奋的战栗感从指尖一路传到了心里。
想要把少年揉进心里的冲动如同氧气，顺着微微颤抖的呼吸，萦绕于心房。
“桐人……”
他喃喃唤着少年的名字，却连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只是觉得除此之外再也无法宣泄自己已经要溢出来的感情。
“阿尔……”
桐人唤着，睫毛微颤，黑瞳内流光四溢，也不多言他。
外貌清秀稚嫩的少年，柔和的线条让他显得柔弱无害，却因其聪慧冷静的性格表现得独立而自强。
桐人并不弱小，反而，他比大多数人都要强大。
他善良而正直，仅仅初入游戏时未能帮助克莱因及其朋友的愧疚便使他耿耿于怀。
他坚韧而勇敢，面对被牙王挑拨的局面，为保大局愿意以一人之身担负整个SAO玩家的仇恨与敌视。
初入死亡游戏的少年还稍显稚嫩与软弱，但经历了月夜黑猫团事件而在悲痛之中成长起来的桐人，已经迅速地成长起来，更坚定、也更富有担当。
如果不是自己隐报等级、如果不是自己自以为可以保护他们、如果不是自己放松了警惕……
铁雄、坂町……幸。
“你这个封弊者没有资格和我们在一起！”
启太自杀前的话语像是可怖的魔咒，日日夜夜纠缠着桐人悔恨自责的心。
今年三月，桐人因为阿尔的失踪而大受打击，时不时便会从前线退下，到阿尔失踪的迷宫区去寻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救了月夜黑猫团——也是本了几分帮助他们的意愿——桐人接受了团长启太的邀请，加入了月夜黑猫团。
他还期待着，等月夜黑猫团急速成长起来加入攻略组，也许启太积极的思想可以改变攻略组闭塞的氛围。
——迪亚贝尔自从阿尔失踪后攻略作风变得凌厉而强硬，他率领的圆桌骑士团、和亚丝娜所在的血盟骑士团一起，主掌着攻略组的大局，使前线的气氛日趋压抑紧张起来。
桐人明知这样下去非常不妙，但身为封弊者、又在阿尔离去后重归独行玩家的他却无从下手。
——阿尔那个精力旺盛的Bug，怎么可能死了呢！连迪亚贝尔都安全回来了不是吗！
好友状态上属于阿尔的名字还没有熄灭。
使用追迹功能，可以探知到阿尔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在那片迷宫区。
这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被桐人紧紧地揪在了手里。
然而在六月份，因为终于攒到了买房子的钱，月夜黑猫团的团长启太便身负大家的期望去初始之镇进行交易。之后，在战锤使铁锤的提议下，为了尽早攒够买家具的钱，几人来到了更接近前线的迷宫区打怪，后来误入陷阱身陷转移水晶无效区，措不及防之下，除了桐人、月夜黑猫团前来的三人……全灭。
买房兴奋归来的启太无法接受现实，怀着悲怨的心情指责同样失魂落魄的桐人之后，手拽着新房的钥匙从艾恩葛朗特的楼层边缘纵身跃下，死亡。
桐人从此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自责与悔恨之中。
如果他能够更强一点……
不管是阿尔、还是月夜黑猫团的大家……就都可以好好地活着了！
接下来的半年中，桐人像是疯了一样，以独行玩家的身份疯狂练级，以一种让周围人担忧不已的状态游离在生死线上。
今夜，正是克莱因担心桐人为了真假不明的复活道具而去单挑Boss送死，才跟在桐人身后想要阻止他，却不想自身被圣龙联合追踪，只得为了阻止圣龙联合而让桐人只身赴险。
然而桐人拼死打来的复活道具并没能实现桐人的愿望——他想找回幸的灵魂，听清幸最后想要对他说的话。责备也好、咒骂也好、他都必须承担。
是他曾一遍又一遍地对这个生性怯弱恐惧死亡的女孩子说“没关系，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保护你”。
然而这样一个女孩子，却在他眼前，被怪物杀死了。
这是他的罪。
桐人此次杀死特殊怪物得到的复活道具，只能对死亡不超过十秒的玩家使用。
仿若一个将亡者内心拼命乞求的救赎还是崩塌了。
他救不回幸，找不回阿尔。
似乎和他在一起的人，都得不到幸福。
他、也是不配得到幸福的吧。
桐人疲惫至极。
但是、阿尔回来了。
看着红发少年熟悉却恍若隔世的面容，桐人内心一直压抑的情感蓦然汹涌成灾。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长时间你到哪里去了？
当初在Boss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桐人有太多、太多的话语想要问出口，却全都堵在了胸口，问不出、道不来。
他平复着颤抖的呼吸，沉默地走到阿尔身边，看着阿尔一如既往的样子，凭着冲动狠狠地拽住了那只手。
这抹绚烂的红色。
——已经、再也不想松开了。
*
艾恩葛朗特第49层的木屋内，阿尔和桐人默然相拥。
两只同样纤细——甚至看起来稚嫩无力——的手紧紧地、五指相扣、缠绕在了一起。
即使身处死亡游戏，但若身旁有你，便是勇气。
十二点的钟声晃悠悠地回荡在飘荡着雪色的艾恩葛朗特内。
安静的空气内，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音，打破了阿尔和桐人之间逐渐升温的暧昧空气，令两人都有些羞窘地收回手，同样清澈的眸子错开视线尴尬地游移不定。
“嗯……这个是？”
“留言水晶？送件人……幸？！”桐人顾不上尴尬，睁大着眼睛，颤抖地点开了水晶的开关。
菱形的暗色水晶漂浮在空中，外壳变得透明，中心闪耀着一团金色的光圈。
有一个含着拘谨和腼腆的温柔女声从水晶中央传了出来。
“圣诞快乐，桐人。”
“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吧。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才好，其实呢、我并不想离开初始之镇，抱着这种想法战斗的话，哪一天就会丧命了吧。这并不是谁的错，是我自身的问题。桐人你从那一天开始，每晚都会安慰我说‘你绝对不会死’，那如果死了，你一定会很自责吧。所以，我才要留下这段录音。”
“其实我知道的哦、桐人很厉害，有一次被我不小心看到了。……当我知道桐人你其实非常强大的时候，我很开心，非常有安心感。所以，即使我死了，桐人你也要努力活下去哦，见证这个世界的终结。请找到这个世界诞生的意义、像我这样软弱的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以及我们相遇的意义，这就是我的愿望。”
“啊，还有很多时间呢……那，难得的圣诞节，我来唱一首歌好了。……”
轻轻的哼唱飘荡在安静的空气中，直到水晶因为时间截止而再次变得黯淡，跌落在地上。
“谢谢你。还有，再见了。”
桐人从听到幸留言的那一刻开始就沉默着不说话，直到留言结束，也依旧低垂着头。
——他终于听到了少女最后的话语。
——不是责备，不是咒骂，而是平静地接受。
——伴随着死亡，与滑下的泪水一起的、是少女最后的微笑。
这个在自我责备中负重艰难前行了半年的少年，郁结于心的愧疚、恐惧、压抑、痛苦……终于得到了解放。
桐人带着黑色半截手套的双手用力地蜷了起来，透明的泪水落下，在白色床单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迹。
而阿尔，沉默地听完全程，如今也只是无言地揽上桐人颤抖的肩膀。
他红眸微黯，想不出有什么话语可以像魔法一样让所有人都幸福美好，这个死亡游戏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他们别无选择。
而他在离开的大半年间，也错过了太多。
没有参与的人怎么能懂得那些经历者的痛苦呢？
幸好，他们遇见了温暖的善意。
隐隐猜出发生了什么的阿尔，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个名为幸的素未谋面的女孩。
感谢她的善良与细心，留下了这封珍贵的留言。
“这个游戏，会通关的。”
坚定地、阿尔如是说。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25.敬温暖的善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