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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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武牢关大捷后，安禄山仓皇逃窜，但是打仗岂有不死人的，武牢关里几乎人人戴孝，家家服丧。就算是不必上战场的民夫也有几个在城楼上被箭射中，送了性命的，何况是亲自上场的诸位将士，还是就有各个奋勇杀敌的名门弟子。
莫寒现下就要处理这些死人和活人的问题，如果是编制内的，例如天策府，神策军以及建宁卫的人死了，为国捐躯，马革裹尸本就是军人职责，按规矩给予补贴体恤就是了，如果是江湖人死了，就算莫寒早已立好了规矩，也还需要格外的安抚。这次战争之中，死的最多的就是外功近战之人，例如天策的将士，少林的大和尚、纯阳剑宗的弟子还有藏剑山庄的二少们。因着是短兵相接，免不了就刀刃加身，虽有五七万在后注意着，但也有不幸的送了命。就算是内功远程的也有身死之人，例如万花谷的一位师弟就因为经验不足，被狼牙军一箭穿胸，身死当场。十大门派里有三个与莫寒有旧，她都要亲去祭奠。就算是天策府，莫寒也要穿了素服去走一圈才是。
她先命人去打听了各处停灵出殡的时间，因为死的日子都相近，所以择的吉日基本上都是同一日。看到这个，莫寒险些一口血吐出来，这可真是分身乏术呀，她算了一下，纯阳是她的夫家，死的多数都是方轻崖的师侄们，从来没有长辈为晚辈戴孝，所以穿了素服去看看，上炷香，和李忘生和谢云流说说话就成了，麻烦在于她是半个主家，虽然不需要守灵，但要负责招待客人。万花谷死的那位是她的师弟，同辈又出嫁了也不需要戴孝，她只要去上香就是了。
剩下的藏剑山庄那里，死的人最多，而且她是上了契的出嫁女，也要回去准备一次五七。最重要的是，她听说死的其中一个二少是叶英的弟子，同时也是叶英的堂侄，叶英因为一直未婚无子，所以那位几乎就是要过继给他的后嗣了，而现在他死了。莫寒无法想象这对叶英来说会是怎样的打击，听说他已经换了素服，并且扶了拐杖。长辈是不能给晚辈服丧的，叶英只能迂回地用扶杖之法来表达自己的哀思了。
就算是天策府和少林寺，她也不好意思真的不上门，反正都是丧家没啥好避讳的，总要去上炷香。
列完日程之后，莫寒一看，觉得自己简直要成了两头烧的蜡烛，她一咬牙，吩咐人给自己和方轻崖准备十套八套素服在家备着，自己换上现成的，拎上丈夫，先去纯阳宫客居之处。
唐道教丧仪素来简约，不尚厚葬，因为纯阳宫死的两个道长都不曾做过临终忏悔什么的，所以李忘生在灵前亲自给他们念了一遍太上忏经。在场众人皆着黑白二色道袍，伴着念经声，给尸首入殓，先是小殓，左肘佩符箓，右肘戴铃印，入棺大殓：“着衣冠带，如斋时服饰。先朱臈棺，安石灰、梓木、七星板、笙簟、鸡鸣枕。使四人扛衾内棺中，以传策置左，符镜置右，少近头边。”，然后就算是入殓完了。如此停灵三日，便可发丧回华山。
莫寒在入殓之后，入内室和于睿沟通了一下有关论功抚恤之事，于睿念了一声：“无量天尊”然后就道：“纯阳弟子并非红尘中人，这次前来不过是顺应本心罢了，实在不必如此。他们今生虽然身故，但也求得个念头通达，未必来生就不能突飞猛进，白日飞升。”
莫寒闻言愣了愣，飞升呀？！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点，斟酌了一下就道：“真人说的是来世，我说的是今生，总不能让其父母亲人无依。”
“他们皆是孤儿。”于睿说到这里，顿了顿，说道：“贫道明白了，你照做就是，到时候我等会上表谢恩的。”
莫寒喃喃说道：“不是为了这个……”
于睿道：“总差不离。”
莫寒又说了两句，掩面泪奔，于真人太欺负人了！！
翌日，她去了藏剑山庄租下的院落，入门皆是富贵气，纯阳讲飞升，于生死之事并不看重，而藏剑叶家学的是儒学，所谓事死如事生。从门前的白灯笼，到院中的白幡，再到堂上的那一行白蜡烛，也亏得他们能几日之内就置办齐全，当然了配套的还有院中的一只只神情哀戚的白斩鸡。
莫寒进去看到叶英端坐堂中，他虽然有些憔悴，但还不至于消瘦，心里好受些，上前行礼道：“叶庄主，大哥……”然后，任她巧言在苦主面前也说不出什么来。
叶英仿佛看到她脸上难色，开言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求仁得仁，有何怨乎？”
莫寒见叶英哀戚之中看事仍如此通透，更觉得心虚，说道：“我定不会让侄儿的后事简薄了！侄儿杀敌甚多，论功可为果敢校尉。”
叶英闻言道：“也好。营建坟茔时，也好看些。”
莫寒听到这句，更觉得心虚得厉害，说道：“不知侄儿身前可曾有子女？”
“尚有一子一女。”
“功臣之后，朝廷更要着意抚恤，无论如何我也会为他挣个世职来。”
“九娘有心，这就足够了。生前富贵，死后哀荣，世上有几人能得？不可太过。”
“我明白了。”
第三天，莫寒去了万花谷落脚之处。万花谷弟子豁达通脱，只是抚琴讴歌以送，最后将要落棺的时候，裴元说一句：“窦师弟生前最喜欢听羊叫，我们都来学一声给他听吧。”他自己就先开始：“咩——”然后院中咩声四起。
之后几日，她又赶去天策与少林寺的驻地，上香致祭。回来之后，她才休息不到几日，然后就又接到蛋总的通知，换件衣服，她只能又上路去了。
去到的时候，她刚好看到蛋总和李复在下棋，尼玛呀两位是太有空叫我来围观你们秀恩爱的吗？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一坐下，蛋总就说道：“调令下来了，我调任范阳节度使，领大军东进，前去范阳和朔方军会师。你留守东都。”
莫寒一听，立刻从吐槽模式转向专业模式，先道一句：“恭喜殿下了。”接着就道：“殿下光复大唐河山，追亡逐北，定能成就不世之功。”如果你打赢了史思明，你的名声定当上升到顶峰，太子之位就在眼前。
李复放下手中的棋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军心在你，羽翼即成，难动矣。”
莫寒闻言，忍不住睁大双眼看着李复，这个真的是复哥吗？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真的不是被易容了。
李倓看了莫寒一眼，说道：“讨逆之事，复哥与我同去。”
莫寒听到先是惊讶，而后又明白了，钧天君与玄天君，本就该是明君名臣，风云际会，鱼水相逢，而不是相互对抗的，道：“风云际会，天下可定。李先生果然是一心为公。”
李复疏朗一笑道：“我只愿效严子陵，置足帝腹中。”①
莫寒心里“呵呵”两声，从此以后我再也无法直视汉光武帝和严子陵了，继续道：“眼下汝州局势却是堪忧。”
“慢慢说。”
莫寒面对的是一个，男丁基本上被全部拉入伍，只有妇女耕作，更别说，还有大部分富人已然迁入潼关的处境，而且她这些年存下的家底子都投进了战争之中，这样一种情况下，莫寒最需要的是大量的钱。
李倓听了之后，说道：“我做主开了大明宫的库，你可用三十万贯，最多四十万贯。”
莫寒默算了一下，道：“救急不救贫，足够了，但还有抚恤重建之事，我回去列一个条陈来与殿下？”
李倓挥了挥手道：“不必了，以后汝州之事，都由你做主。你也不是第一次做封疆大吏的活了，我信得过你。”
莫寒应了，然后心里在骂娘，你这样的撒手掌柜真个是要命！
等到莫寒走后，李复继续给李倓上课，李倓上升乃至登极之势无法再挡，如果真的要横插一脚的话，只会让李倓半上不下，只好去死了。让李倓登极还是让李倓去死，李复再公正也更愿意选前面那种。考虑到李倓之前的表现，李复正在竭力把李倓教导得光明向上点，同时把蛋总碎一地的节操捡一捡，拼回来。这显然不会是个简单的工作。
李复说一句：“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所以你不能用那么多阴谋诡计，要以德服人呀。
李倓看了李复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北辰亦须勾陈定四星。”②
李复闻言，一本论语拍在李倓脸上，说：“自己看吧，我去透透气。”
回到自家书房之后，莫寒就开始写写画画，计算着要如何处理当前的危机，最重要的就是钱，她有三种选择：第一种是把汝州剩下的富人全部抄家，第二种是把自己的八十万两黄金全部提出来，第三种就是找投资。第一种，莫寒存疑，有些为富不仁的家伙确实可以抄一抄，如风雨镇的宋南天什么的，还可以重新分配一下田地，但如果是合法又合作的士绅，抄了的话，那叫做倒行逆施，她还不想学；第二种莫寒想了一下就放弃了，这是要效仿田氏买国的行为；第三种投资的话，能找谁，汝州境内的大商户之外，她将视线投向了少林寺的大和尚们。当然了，洛阳附近不仅仅有少林寺，还有洛阳城外的白马寺，而且她还想到了那群可爱的喵喵们，他们不是一直都想回到中原来吗？那就先大出血吧，送上门来不宰白不宰。
在宰猫之前，莫寒还是很有民族意识地打算努力一下保护本土宗教，这也是一种警惕与提防，红衣教的殷鉴不远，再引入一个红衣教的话，她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死，既然如此，就想法子让本土宗教占领上风。
她把幕僚请来开了几天会之后，初步拟了个大纲，就去将少林寺和纯阳宫的两位掌门请来。她开门见山地对那两位掌门说道：“儿今日请两位来，是有要事相商。”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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