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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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莫寒去到东都留守的衙署前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南诏之战在她的努力下一战而定，红衣教与天一教已经被赶出中原，元气大伤。红衣教可能还会和安禄山有所勾结，但是天一教却是被自己杀了一次，能烧的烧，能搬的搬，之后还会被五毒教赶尽杀绝，无能为矣。这么说，安禄山的两个臂助就被自己砍了大半，原本一直在拖后腿的蛋总此刻也乖乖地坐镇洛阳，给大唐守着江山。原来比这更困难的条件上都能打得赢，现在怎么就打不赢了呢？
这般想着，她进去跪坐下来的时候，依旧脸带微笑，抬头四顾众人，众人在其目光打量下也回复镇静，各自归坐，唯有同样坐于上首的李泌从不曾变，一如既往的仙风道骨，泰然自若。
莫寒见此，称赞道：“李公晏如，吾不及也。”
李泌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尔有所求。”
莫寒闻言一惊，随即一笑，入这名利场中，怎么会无欲无求呢？我还希望能借着这场战乱成就自己的功业了！
此时，李倓已到，坐下来将手中情报给下面的人传阅过一次，问：“诸卿何以教倓？”
李泌看后，递给莫寒，然后淡淡地说了句：“情势如何，尚不周全，只是安禄山贪而鄙，虽一时势大不足为惧。”
李倓倾身向前，道：“请先生教我。”
“安禄山自范阳起兵半月，沿途郡县子女财货，皆入范阳，此非逐天下之策。”
李倓答曰：“倓得之矣。”看到莫寒将情报看完后，递与后人，正垂眸思考，便稍稍正坐，过了一会儿才问：“九娘以为如何？”
莫寒斟酌了一会儿，才道：“百姓世受国恩，人心思安，不愿从逆，安史二人所领大军不过是胡狄之人罢了，倘入中原腹地，四下流窜自然难制，若叩关攻城，则非王师之敌。且以一座雄城，十万大军，以逸待劳，蚕食其兵。”
李倓曰：“可，传召天策府。”
“诺。”
李倓又道：“只是不知圣人如何打算了？且让长安之人好生打听，与我报来！”
李泌闻言，说道：“安禄山与杨国忠素来有隙，恐杨氏之势不减！”
“杨妃既以安氏为子，她就且为她的好儿子尽点心吧。”李倓说道。
莫寒想了想，道：“请令御史上奏，为避嫌疑计，使杨妃避居别宫。”
“可。”
“请传喻汝州，使上下皆闻！”
“可。”
“敌军势大，不可撄其锋，请坚壁清野，令四野之民迁入洛阳。”
“可。”
“请修武库、编民兵以备战。”
“可。”
“恐其围城，请于城内多蓄米粮，及凿井以备不时。”
“可。”
“请满常平仓，严法律，以免奸商哄抬物价囤积居奇。”
“可。”
二人一边说，旁边的人一边记下来，总共一十三条。最后，李倓看了看记下来的，道：“将其中几条择出，写成布告，通喻城内外，有敢违者，视为通敌。孤不愿不教而诛。”
“谨诺。”众人应道，方才退下去。
李倓说了句：“九娘留一下。”
莫寒留下，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李倓才说道：“让你说中了，这次胡人真的起兵了。先前南诏国尚可等闲视之，而如今的北胡。五胡乱华先例在前，孤也有些不安了。”
莫寒想了想，说道：“刚才李先生不是说了吗？安贼不足为惧。”
“我之所惧不在安氏，而在大唐势衰。”
“天有五贼，见之则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天下间有很多有害的事物，但能够明白其有害的机理就反可以得到昌盛。这些机理在人的心理，然后顺应天时去施展）
“哦？”
“此次动乱虽是大危，其中亦有大生机。第一，可借行军之际，重新厘定天下田亩数，第二，可括隐，第三，可借此重新推行府兵制。如此，大唐或可再延百载。”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这话，我大唐就只可再延百载吗？”
“殿下，古往今来可有不变的朝廷？”
“唉，罢了。你下去吧。”
“臣退下。”
安禄山虽然失去了红衣教与天一教的两大臂助，但是进军速度丝毫不减，不到一月已经越过冀州，直逼汝州。莫寒度其形势，再次建议道：“请允臣亲往天策府一行，说天策府上下退守武牢关。”
李倓准其奏。莫寒就轻骑以往，只把自己的丈夫带上了。再次踏入天策府大门，莫寒只觉得物是人非，当日自己年幼出山，在烈日下等待半日的情景仿佛还在目前，现在自己却已为人妇，为人母了。
天策府自然也不敢再把莫寒拦在门外，守门的士兵分出一个进去通报，另一个留在原地与莫寒叙话。等到士兵带了李承恩的准许来，莫寒笑道：“还需要解下兵器吗？”
士兵肃然答道：“军法所定！”
莫寒也严肃答道：“诺。”与方轻崖一起解下随身多年的武器，交予他们保管，然后才控马缓行进去。
李承恩此时正在阅兵，看到莫寒来了，点了点头，让她等在一边，过了一会儿才道：“九娘的来意，我也猜到了几分，来秦王殿说吧。”
“好。”
莫寒下台，回头看到天策上空的夕阳似火，歪头在狐裘的柔软的皮草上蹭了蹭，说道：“真冷呀。”
方轻崖说道：“快过年了，把你的手给我捂一下吧。”
“不用了。”莫寒伸出手，晃了晃手上的羊脂玉镯子，道：“看，漂亮不？”
“漂亮。”
“漂亮就多看一下，打仗了我也不好再穿成这样了。”
“蓬头垢面，不掩国色。”
“你说谁蓬头垢面了？”
“我说错了，你不会的。”
二人正说话间，就看到一抹粉色的倩影在前面。莫寒想了想，想到了当初明艳的燕秀小七，不知道她还在这里吗？
俄而，佳人姗姗而来，果然是燕小七，她见到莫寒也有几分见到故人的喜悦，道：“九娘也来了天策府？”
“七姑娘好，我们快有三年不见了，想不到七姑娘还在天策，甚时来洛阳？我请你去吃水席。”
“不必了。”燕小七有些怔怔地看着莫寒高盘的发髻与发髻上的步摇华胜，摸了摸自己的女儿髻式，道：“九娘越来越好看了。”
莫寒有些错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七姑娘这么说，羞煞我了。”
燕小七没有回答，抬头看着站在高台上指挥着兵马的李承恩，眼圈渐渐红了，喃喃道：“我有些想回去忆盈楼了。”看着竟有几分憔悴。
莫寒忽然间有点明白了，自己都已经二十五岁，嫁人生子，而比自己还大两三岁的燕小七年近三十，韶华将去，尚待字闺中，她到底也是生怨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跟着领路之人就离开，到秦王殿上坐下。不一会儿，李承恩就带着天策府手下的众位将领进来了。李承恩坐下后，首先就说道：“九娘以为我手下的士兵如何？”
“果然是百战雄狮，不负天策之名。”
“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我欲与天策同生死！”
莫寒闻言，立刻就道：““李府主，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发下来的粮草兵器都是给你用来送死的吗？！”
李承恩听到，马上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她。莫寒只觉得浑身发寒，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气势被夺，只能脸色惨白，连内力也运转不能，凭着一股意志，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下跪求饶。
直到她额上渗出了汗珠，李承恩才收起了身上的杀气，坐下来道：“捐躯报国恩，视死忽如归。我不怕死，只要能为大唐杀贼，马革裹尸亦无不可。”
“将军不怕死，自是栋梁材，只是损失也要有价值。敢请将军放弃天策府驻地，坚守武牢关，将狼牙军拦在关外，保洛阳百姓一个平安。”
“那天策府的平安谁来保？！”
“天策府之传承不在北邙山，也不在秦王殿，而在诸位将领身上，只要诸位将领尚在，天策府就还在。”
在场的杨宁性直，闻言愤怒道：“娘子说得容易，若果让娘子放弃万花谷，退守长安，娘子以为如何？”
莫寒听到这句话，苦笑一下，肃然道：“以天工机甲将敌人引入谷中，断其后路，毁掉凌云梯，然后以火焚之！”说到最后，她双眼闭上，掩饰掉眼中的痛苦之色。
杨宁听到这话，没有再说，只是道：“天策府在此建营筑寨多年，这偌大的基业竟真的要弃了吗？”
莫寒看着李承恩，道：“府主，请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计！”
“大统领！”各个将领齐齐喊了一声，竟是带了哭音。
李承恩说道：“九娘且去，且待我与手下商量一二。”虽脸色不变，依旧坚毅，只是语气中也带了几分犹豫。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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