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莫寒起来坐下，李倓大略地说了说文华郡主想要孤身入唐营，劝唐军退兵之事。莫寒听后，眼睛眨了眨，问道：“郡主莫嫌儿多事，敢问郡主，将以何说唐皇？”谈和嘛，你用什么条件去谈？用什么来打动唐朝的皇帝？
“我只是让唐军退兵罢了，与圣人何涉？”
嘎？！莫寒闻言一怔，道：“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时两方对峙，并非危急之时，唐军总还是要听上命的。”
“吐蕃与大唐代有姻亲，互结秦晋，而今因边将贪功，擅开边衅，导致两国境内生灵涂炭，几乎户户带丧，这还不够吗？不如各自罢手，免伤了两家和气。”在她心里，唐皇还是贤明之主，自然是再慈祥不过的。
莫寒听到这一句，心里暗道，文华郡主到底还是从宫里面出来的，没有直接骂皇帝而是骂了下面的人，只有一点，如果你是直接上书给皇帝的话，那绝对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你要去和那些边将们谈和呀，你这样说真的不会出事吗？！而且，说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给出点利益来？唐朝都打了那么久了，就这样停战亏不亏呀？！便委婉说道：“儿读史，曾看过楚人失之，楚人得之的旧事，先秦国主犹知国家之分，何况当今呢？”那么多年前楚国国君都知道肉烂在锅里不便宜别人的道理，唐皇是唐国的皇帝，不是吐蕃的皇帝，就算吐蕃的人都死光了也不关他事呀。你用吐蕃境内的惨况来游说他？只会让他觉得吐蕃后继乏力，要加强进攻！在持续作战来说，游牧民族绝对拼不过农耕民族，吐蕃境内哀鸿遍野，但是唐朝还能两线作战。
文华郡主闻言，一双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低头思索。莫寒看向李倓，李倓只是苦笑，我姐姐生性善良，最是悲天悯人
过了很久，文华郡主说道：“我虽嫁入吐蕃七年余，却不曾料理过吐蕃的军政之事，这我要如何说呢？”
“郡主是吐蕃之王妃还是大唐之郡主呢？”你好歹先把立场搞清楚呀。
文华郡主听到莫寒如此直白就问站队，脸色白了白，道：“吐蕃大唐就不能亲如一家吗？”
“可，开元十八年，吐蕃数败，赞普上表求和自称外甥……”
文华郡主闻言，只是说了一句：“这要我怎么忍心……”
莫寒没有再说，等着她想明白，好放弃这件成功几率无限等于零的事。
李倓在旁看到，心怀大畅，自己不想让姐姐伤心，不敢把事情说得明白了，现在有个人代劳真好。
文华郡主低头伤心了一阵，就坚毅地说道：“虽是如此，我总要去试一下，就算要我下跪，我也要博一个两家如一。”
莫寒闻言，险些被她噎死，在莫寒眼中，这大唐和吐蕃的和睦相处是有可能的，吐蕃再也无力扩张，只能龟缩在雅鲁藏布大峡谷里面的时候，大唐和吐蕃一定很和睦，就像是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那个时代一样。而现在吐蕃已经走出了雅鲁藏布大峡谷，跑到安西都护府附近，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唐不把吐蕃狠狠地打回去，莫寒就要怀疑一下唐玄宗是不是真的被杨妃弄坏掉了。所以，文华郡主的举动注定无功而返，她只是个宗室女而已，她下跪就值得数万士兵为她放弃身家性命前程？！别说笑了！就算她是真公主，那也没有用。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文华郡主的眼神，里面满满都是控诉：“你这个无心无情手段狠辣的变态……”
莫寒默默低头，怕自己在眼神里传达出：“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X”这个内容。
李倓在旁扶了扶额，我的亲姐姐哟，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我以为九娘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开言道：“九娘辛苦了，回去歇一歇吧，明儿我再找你说话。”
莫寒闻言，僵硬地站起来，弯了弯腰，转身走人。
等她走后，文华郡主才对李倓说道：“三郎，这是你的下属？”（李倓排行第三）
“是。”
“我听她言语总有些毛骨悚然，你是怎么找到她这样的人的？”
“不至于吧，九娘又不曾出言恐吓。”
“她看的太清楚，心又太狠。”
我找下属还要找个拎不清的，我是要当保姆吗？李倓想，还是说道：“明白事理，不然这么个小姑娘也不可能孤身一人来吐蕃。”
“她是孤身一人来的？”
“也不算，带了仆人上路。”
“这样的女孩子，看得太清楚，又有手段，只怕是嫁不出去的，日子久了脾气古怪，你既然要用她那就自己小心点吧。”
嫁不出去这个？姐姐你想太多了，李倓感到很无奈，对于女孩子来说，嫁人很重要的吗？！他想了想，太平公主嫁人之后死了两个丈夫，都是非自然死亡，安乐公主的丈夫也是如此，他耳目所及的各位姑母、姑祖母的婚姻生活都各种混乱，为何姐姐你还是如此贤良，认为嫁人很重要？！算了，这个且先放下。李倓说道：“姐姐既然坚持前去，那就多加小心。”
文华郡主想了想，到底没有把“不想要莫寒跟着的话说出来。”
李倓告别文华郡主之后，回到书房，让人把莫寒找来。他看到莫寒进来，还是说了一句：“九娘辛苦。”
莫寒说道：“殿下你更辛苦。”我只用面对她几个时辰，你已经应付了她十多年。
李倓听她言语促狭，猜到了她的言下之意，道：“你既还有心打趣我，想必你心中已有计较，说说吧。”
莫寒说道：“只有一二分把握，不过还需殿下去说。郡主纯善，且心性弘毅，可行哀兵之策。”
“说。”
“郡主金枝玉叶，为苍生计衣白痛哭于营中，痛陈吐蕃求和之心，边将但有一分尽忠之心也不敢瞒着，就算他想瞒着，殿下难道会还会袖手？必使大白于天下。吐蕃军因此哀兵之策，必然死守石堡城，唐军无所得日久必然退去。到时候，吐蕃与大唐或可再定盟约。”至于之后是和是战，那就另说了。
“你刚才为何不说？”
莫寒闻言，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李倓见此，唇角勾起，也有了笑意，哀兵求生，以战促和之策懂的人不用说，不懂的人说了也白说，道：“你假装是我姐姐侍女，与她一同入营，见机行事，万事小心。”
莫寒弯了弯腰，道：“是，殿下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保郡主平安。”
“我说的是小心你自己。”
“谨遵命，殿下。”莫寒笑着福了一福，道。
几日之后，文华郡主带着李倓和莫寒等人先去了石堡城，不知用什么法子劝服了丈夫达扎路恭，一身素服，去了首饰，仅带着莫寒一人就坐在提篮里沿着千丈陡壁从城上吊下去。
下到城下，莫寒看到唐军军阵雄壮，骏马膘肥，心中惊叹，果然是能北逐突厥，东征辽东的百战之师，若后世有此雄师在，国门焉能破？！
却说唐军看到个美貌的白衣夫人带着侍婢站在营外，啧啧赞叹了一番，然后一擦口水，入帐报与将军皇甫惟明，能衣着整齐地出现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的女人，不是妖精就是鬼，这些事儿还是交给将军处理吧。
等到皇甫惟明出来的时候，莫寒上前一步，尽职尽责地通名：“东宫长女，文华郡主到。”
皇甫惟明闻言，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哦，那个和亲的郡主呀，一拱手道：”某见过郡主，请恕某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了，敢问郡主冒险前来，有何贵干？”
文华郡主膝盖一软，向东跪下，叩了三个响头，道：“圣人在上，听妾一言，以诉余衷，妾自出塞，寒来暑往，于今七年，忠孝之言，夙夜在心，敬之听之，无违夫命，天行变乱，伦常有乖，我父我夫，竟成仇敌！白骨露野，夜闻鬼哭，思之在心，肠为九曲。泣血下陈，敢告吾主！”语罢，长跪在地，久久不起。
一时间，四方皆静，只有文华郡主字字泣血的哭诉，过后，皇甫惟明顿了顿才说道：“郡主请起吧，某自当上报圣人。至于其他，就不是某能做的了。”
文华郡主抬头，双目含泪，说道：“将军，将军，将军呀！为天下苍生计，为江山社稷计，请将军思量！”
“郡主莫要为难某了，圣命在身……”
“将军呀，父母在堂，娇妻未去，且勿效苏子卿，一去不再还，也勿效马伏波，马革裹尸回。战阵上，刀枪剑戟何尝避让过公子王孙，箭簇戈矛每曾伤着了校尉将军，不若各休兵马，班师回朝，父母子女，夫妇兄弟，皆得团圆，何必填了长城窟，满了无定河？”
“郡主，这，某着实做不到，不若如此，某上书往圣人，到圣人下旨期间，某且休兵，如何？”
文华郡主闻言，含泪嫣然一笑，仿佛梨花带雨而放，刚要起身道谢。莫寒就听到箭簇破空之声，一下子站起来，将文华郡主按在身后，袖子里滑出两个铜钱，回头掷出。铜钱与箭簇一碰，一同掉落在地。
此时，莫寒已然拿着判官笔，站在文华郡主前小心警戒着，却听到簇拥四周的士兵中传来一句：“来人呀，她会武，她要行刺将军！”惊得她一下子就抬头看着皇甫惟明，就看到皇甫惟明拄着长枪，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她又看了看四周，糟了，此刻自己和文华郡主一起被士兵围在正中，如果一个他们来集体一个突刺的话，她们就要变成串串香了。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