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非缘，缘于梦》水之沐

11、再遇林清月

　　月黑风高，繁星满天。

　　贤王府内

　　窗前烛火袅袅，一道黑影翻身进了窗内。

　　“你来了？”萧梦月没有了平时在贤王府内的娇弱，眸光闪闪地盯着眼前的蒙面男子，语调中带着一丝激动，“阮新柔已经疯了。”

　　“做得很好。”男子低沉沙哑的嗓音极具迷惑人的魅力，他走上前一步，“看不出来，你那么狠毒。”

　　萧梦月垂着头，嘲讽似的轻笑出声：“如若不狠毒，怎么在这贤王府立足呢？我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以没有污点的新身份回到京都，并嫁入贤王府为妃。”

　　或许所有人都想不到，罗曼国的公主萧梦月，其实正是多年前被流放的丞相之女江若。在荒凉的边境，她被卖作婢女，却因出众的容颜，又被卖入青楼。整整几年，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学会了谄媚阿谀的讨好，学会了如何强颜欢笑，更学会了狠毒。

　　她不再是以前那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江若。

　　她以为她的一辈子就得这样悲惨地度过，直到两年前，突然出现的一名蒙面男子，将她偷偷地带走，送到了罗曼国，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罗曼国公主，改名萧梦月。

　　自那以后，那名蒙面男子便对她进行了改造。他用药让她恢复了青春的容颜，让她再次成为了高贵婉约的江若，他要她做回自己，而她也做到了。

　　直到前些日子，他突然出现，问她是否愿意嫁入贤王府。

　　当听到这个要求时，她的心猛地跳动起来。贤王，那个如谪仙般儒雅的男子，曾经，她以为会嫁给他，却不想阴差阳错。

　　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几乎没有思考便应了下来。

　　“可是，我已不是处子之身……”

　　“这你不必多虑。”他仍给她一粒药丸，“你只需在洞房之日将这粒药丸塞入体内便可。”

　　她激动不已，捏紧了这粒药丸。

　　“你嫁入贤王府的第一个任务便是，除去阮新柔。”

　　是以，她按照他与罗曼国皇上的安排，来到西夏和亲，并顺利嫁入贤王府为妃，并顺利地除去了阮新柔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谢谢你给我的药。”如若没有他给的药，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让阮新柔生出一个死胎，也不会让阮新柔痴傻在别院，永绝后患。

　　“嗯。”男子冷漠地回了一声，“今后在贤王府，有两个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谁？”

　　“贤王妃和君欢。”

　　“你和他们是何关系？”

　　“这不是你可以过问的，记住我的忠告。”

　　男子说完翻身离开，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男子如青燕般飞檐走壁，闪身进了悠然居。

　　男子扯下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精致的脸庞，正是幻玉。

　　他看着倚靠在榻上熟睡的精致人儿，柳月弯眉下的眉眼微闭，高挺俊秀的鼻梁，娇唇红润。幻玉眸中流泻出温柔怜惜的目光，伸出手想要抚摸她那如凝脂般细腻的脸庞。

　　在睡梦中，依依似乎感到到有一道强烈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突然睁开双眼，戒备地盯着前方，直到看清是幻玉才放松下来。

　　“玉哥哥！”

　　女孩独特的撒娇声控诉着幻玉，让幻玉毫无抵抗的能力。幻玉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坐在女孩的身旁：“依依，真的不必让你母亲出别院吗？”

　　“不必，说实话，我不希望娘亲对父王仍抱希望，尤其是这回娘亲被冤。所以，我才会费那么大劲找到江若，让她嫁入贤王府，我想彻底断了娘亲对父王的念想。况且，娘亲的身份与阮新柔不同，即使在别院，父王及下人也不会苛待于她，我也安排了些人手。”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清冷的屋内，依依微微侧头，将头轻轻靠在幻玉结实的肩膀上，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安抚了她动摇的内心。

　　“玉哥哥，你是不是觉得依依这么做很过分？”

　　幻玉心疼地转头看向她，虽然屋内很暗，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情，可自己却能感受到她浓浓的悲伤。这么多年来，他所认识的依依一直是乐观的，坚强的，无所不能的。如今她的伤感让他心疼，更叫他心动，而她依赖自己的模样更叫他欣喜。

　　“只要依依觉得对，那玉哥哥都会帮你，不管对与不对。”

　　听到幻玉的回答，依依微微扯动嘴角。

　　有个可以依赖的人，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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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驹过隙，转眼两年。

　　悠然居依然是那个悠然居。

　　这两年，“容记”成为了西夏最大的商铺，“容记”掌柜容子谦成了京都内所有权贵巴结的对象。吕家依旧伫立武林，吕萌萌也时常来悠然居探望依依，当她看见气质越来越独特的季霄时，总是对着依依挤眉弄眼一番。

　　季霄考中秀才后，恭试落榜。

　　这也在依依的预料之中，毕竟季霄重拾书本，能够考中秀才已是难得。

　　自季霄落榜后，依依帮他找了最好的导师，虽然季霄有所怀疑与推诿，却都被依依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圆了过去。

　　两年间，季霄埋头苦学。也亏得悠然居一直是没有顾客，也没有什么可忙的，季霄也放下了内心的不安。

　　两年间，幻玉时常外出。依依知道，幻玉私底下收买了不少武艺高强的人手，也结实了许多人脉，更知道“容记”得以没有任何阻碍地在京都发展壮大，多亏了幻玉暗地的保护。

　　对于幻玉和依依的帮助，季霄是感谢的。在两年多的相处中，季霄渐渐地习惯了依依的靠近，在苦学时习惯了被依依强逼着吃饭，习惯了依依那古灵精怪的顽皮，习惯了依依自作主张地唤他“霄”……

　　除了林清月，季霄没有任何与女孩相处的经验，是以对依依的靠近，他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习惯。对于自己对依依的感觉，季霄将它定义为妹妹。

　　“霄！你已经好几日没出房门了，听说今日是灯会，我们出去看看吧！”依依推开房门，飞奔到季霄的身旁，拉住他的手臂，用可怜兮兮的神情哀求着。

　　季霄转头看向那娇俏的人儿，如今已有十五岁的依依，出落得更加标志。

　　面似芙蓉，皮肤如温玉般细润光滑。眉如柳，灵活转动的眸子闪烁着狡黠调皮。樱桃般的红唇娇艳欲滴，头发随意得挽起，有两缕发丝调皮的从腮边滑落下来，轻轻地晃动着，更为她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如若说两年前的依依是女孩，那么现在的她绝对是个倾倒众生的女人，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美得如此洁白无瑕，让人心动不已。

　　季霄的心突然梦得跳动了一下，忆起林清月，他猛得抽回手臂，想要与依依拉开距离，这让依依很是受伤。

　　看着再次拒她于千里的季霄，依依有点伤感，又有点无奈。虽然这些日子的相处，季霄已经接受她的靠近，可每当她贴近他，更加近距离得靠近他时，他总是突然与她拉开距离。依依知道，他是再次想起了林清月，想起那个寡情的女子。

　　林清月如今已有十七岁，也已及笄，前去提亲的人很多，皆被林清月给回绝了。可就在前些日子，林清月应了一门亲事，男子乃是当地的土豪，并用银子买了官职——里正。虽然官职不大，在当地也算个权财两全，有权有势。

　　只可惜，那名金丰石已近五十，比林清月的亲爹岁数还大上一轮。并且，林清月嫁过去也只是他无数侍妾中的一名。

　　虽然不满季霄心中被林清月填得满满的，可依依却也怀疑林清月嫁人乃是被逼迫。依依曾经让“容记”门下的掌柜接近林家，如若林清月不是真心想嫁入金家，那么便帮助她摆脱。

　　可不想，林清月却满口回绝别人的帮助，满腹心思的想要嫁给金丰石为妾。毕竟，以她的身份，门当户对的话也只能找到平常百姓之家，这样平凡清苦的日子或许不是林清月所需要的，在京城之中，看尽荣华与富贵，她的心境或许早已改变，或许在她看来，即使嫁入富贵人家为妾，也好过一生平凡度日。

　　见此，依依便也不再过多干涉，只是更加为季霄的痴情而感到不值。是以，当她得知今日金丰石会与林清月参观灯会时，她便想让季霄看到这一切，如若季霄能够改变林清月的决定，那么她会祝福，如若不能，那么也好让季霄早日断了对林清月的念想，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是的，经过两年多的相处，季霄的沉着与努力，痴心与钟情，让她更加的心动。

　　依依觉得，或许自己是真的喜欢季霄了。

　　“季霄……”想到自己对季霄的感情，以及他的拒绝，依依不禁眼眶发红。

　　季霄也感觉到不妥，看见依依那伤感的模样，楚楚可怜，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依依如此的泫然欲滴，顿时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分。

　　最终，他只好妥协。

　　想着自己来到京城，从未好好得逛一逛，借这次机会，出去看一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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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时空，唯一让依依熟悉的便是这传统的节日与现代相仿。

　　正月十五，在这里也被称为上元节，而正月十五，也是一年之中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一元复始，大地回春的夜晚。为了庆贺这值得欢庆的日子，按照传统，人们会在皓月高悬的夜晚，点起彩灯万盏。亲人，夫妻也会在这一日的夜晚出门赏月猜谜。商户们为了拉拢生意，会共同举办灯会。

　　可以说，这一夜是月色灯光满京都，香车宝辇隘通衢。

　　季霄与依依稍作改装，走在这人流如潮的街道上。季霄见人们都忙着赏灯嬉笑，无人关注到他，才由最初的紧张到放松。

　　“听说运河边有一场比美，那儿的女子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美得紧……”

　　“是啊是啊，听说获得头筹的女子还能获得千两白银。”

　　“……”

　　口耳相传，众人对美人皆充满了好奇之心，人潮纷纷向运河边涌去，顺着人流，季霄与依依也无奈地被拥着向前。

　　走近运河边，看到的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到处大红灯笼高挂，灯笼里的烛火将这片漆黑的夜晚照个通亮。四周的店铺也摆出了各式花样吸引顾客，街道旁更是挤满了高声吆喝的小贩们，因为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稀奇古怪，倒也吸引了不少的顾客。

　　就在运河的边上，高高架起了高台，已有一名媚眼如丝的女子着装暴露，身着大红的纱裙，腰身尽显，露出妖娆的身躯。美目流盼地环顾四周，桃腮带笑，虽然未有言语，却已让观看的男子们yu沸腾，欢呼声不断。

　　“这位便是梦红楼的头牌，晚月姑娘，她今日将要在这里跳一支舞……”一名中年男子上台大声地介绍着，可还未等他介绍完，台下男子们的欢呼声便淹没了他，他也识趣，悄悄地溜下台去，将舞台让给了这位绝代佳人。

　　曼妙的女子舞动了起来，青丝墨染，若仙若灵，大红纱裙随身起舞，婀娜多姿，眸光流转间夺人呼吸，让人看了如痴如醉。

　　“晚月，晚月，晚月……”

　　一舞过后，现场欢呼声更为震天。

　　依依也兴致勃勃地观看着比赛，毕竟要抛头露面，是以参加比试的女子大多为青楼姑娘，既为了那千两白银，也可以打响自己的名号。依依不禁感叹，今日怕是这京都内青楼中所有的绝代佳人都会出现在这里吧！

　　季霄对于这些表演有些意兴阑珊，可随着那熟悉的身影袅袅上台时，他惊住了。

　　虽然女子画了很浓的妆容，可与她共同生活了多年的季霄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林清月。两年前，她因病痛的折磨，长得瘦小而又苍白，透着一丝清秀，如邻家妹妹般让人怜惜。可如今的她浓妆艳抹，身材也丰腴了许多。那身装扮哪里还像他日思夜想的娇俏人儿？

　　台上男子再次简单地介绍了她，可介绍的只是“林月”，并未用其真名。

　　依依也没有想到，林清月竟然改变了这么多，还如此大胆的来到这个台上。微微侧头看向一脸诧异与愤怒的季霄，依依突然感到有些不忍。

　　林清月用古筝弹奏了一首曲子。玉手纤长，一拨，如溪水般潺潺流动，清清静静，倒也是那么回事，得到了不少男子的追捧。

　　可以看出，这两年多，林清月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林清月柔柔浅笑，缓缓下台。

　　季霄挣开人群，向着林清月的方向走去，可当他看见走下台的林清月被一名近五旬的富态男子一把搂住时，他再次呆愣住。

　　那个男子是谁？为什么与清月如此亲密？季霄安慰自己，清月定与他无关，定是被胁迫的。可是，当他看清林清月看着男子，一脸娇羞，小鸟依人般倚靠在肥壮的男子身前时，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季霄感受到冰凉的手心一暖，低头看着一脸担忧的依依，此时，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他的，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因为他需要这份温暖，他害怕自己会坚持不住。

　　“她是林清月吧，去和她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