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锦集》染墨东篱

5、童养媳，断裂的红线。

　　【哥看上你了，给哥当童养媳吧，福利待遇很好的哟～】。

　　软绵绵的声调，那个男人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身上穿着一件长袍斗篷，花花绿绿的颜色很奢华艳丽，几乎所有的颜色都能在那件衣服上找到。接近2米的身高，身材纤细却不瘦弱，他站起身都没男人的腿高。男人的脸很精致，是与身材不符的温婉，对，就是温婉，女子特有的气质，明明就是很矛盾的气质却出奇的很和谐。

　　库洛洛抬手看着右手尾指，如果用凝看的话，会发现一根颜色黯淡到快断裂的红线缠绕在指端。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痛快的答应那个男人提出的要求跟他拉勾做约定的？！

　　啊，记起来了，是男人的那句，“哥带你吃遍天下最美味的食物，哥会让你住最漂亮的房子，哥还会送你最漂亮的衣服…”其实那一连串的最库洛洛并不相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当时只是饿了，很饿很饿，而男人的身上有很香的甜味，导致那时候他的理智降低到了最低点。

　　最主要的是那时的他不明白“童养媳”这个词语的意义和责任。

　　曲起食指按着唇，当时男人吻了他一下，说是约定盖章，然后他的尾指端就出现了这一根红色的线，男人说那是月老的红线，把他跟他连接在一起了。

　　身穿彩衣身材高大的男人自称是次元商人。

　　那一年，库洛洛4岁，无知的他把自己卖给了一个奸商当童养媳，代价是一颗水蜜桃味的水果糖。

　　*

　　“这个是什么味道？”
　　“草莓味。”
　　“草莓是什么样的？”
　　“红色的。”
　　“那它长什么样子？”
　　“小小的。”
　　“……。”
　　“……。”

　　五岁的库洛洛拥有着强烈的求知欲，库洛洛对他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夜月从来不会厌烦，总是很耐心的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他说，因为是在夜圆之夜出生的，所以他叫夜月。听到这样的解释，库洛洛有些愣怔，他不知道他的名字有什么含义，他认为名字就是个符号，没有任何意义。

　　夜月开始兑现了他的承诺，在库洛洛以为那颗甜到心里的糖果算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时，他尝到了更加美味的食物，当他再次以为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东西的时候，夜月再次刷新了他的想法。似乎自从认识夜月后，他总能打破他对世界的认知。

　　库洛洛第一次穿上柔软到几乎感觉不到的衣服，触感滑滑的，很舒服，像是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的触觉。那颜色很鲜亮，干净不带一丝污垢。流星街水资源很珍贵，底层的人，几乎没人会为了干净而浪费水资源。

　　库洛洛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床也是可以这样的柔软，第一次知道了颜色除了黑白灰红外还有数千种之多，第一次知道了……

　　他经历了太多的第一次，次数多的有些麻木。

　　夜月确实做到了他给出的承诺，他对他很好，好到虚幻的有些不真实。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库洛洛认为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但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到他有什么利用值得对方这么做。

　　夜月沉默了很久，久到库洛洛以为对方不会给出他答案的时候，夜月却很认真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因为你是我的珍宝。”

　　珍宝，库洛洛在内心且嚼了一遍这个词汇。在他的意识里，珍宝等同于重要的东西，那么，他对夜月来说是很一件重要的东西？就好比他很喜欢夜月送给他的那把匕首，没有来由的喜欢，喜欢就是喜欢，说不上原因。之后那把刀他很快就厌弃了，因为夜月送给了他更好的。

　　那么，对于夜月来说，他就是那件没有来由的喜欢的东西，在有新的珍宝出现时，夜月还会喜欢他。那就在他还是珍宝的时候，尽量得到更多的好处吧。

　　六岁的库洛洛得出了这个结论。

　　*

　　在库洛洛8岁的时候，夜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对此，库洛洛一点都不惊讶。

　　珍宝的喜欢质保期到了，除了略遗憾，库洛洛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库洛洛咬了口生硬的干面包夹着一罐过期的鱼罐头，霉菌的味道刚一接触味蕾，库洛洛就吐了出去。流星街有美味优质干净的食物，但不是凭借他现在的实力能享受得到的。

　　他要活下去，库洛洛强忍着恶心和不适，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食物吞咽了下去。

　　被顶级美味娇养的胃不再适应这些粗糙劣质的食物，库洛洛刚咽下去没多久，就肚子绞痛，刚吃进去的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拉肚子，拉倒近乎虚脱。

　　皮肤微微传来刺痛感，库洛洛拉开衣袖，手臂上娇嫩的肌肤出现大片的红疹和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擦伤。自嘲的嗤笑了声，“果然变得娇贵了。”他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夜月送给他的那些虽然不起眼但及其奢华的衣服。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除了贴身的一把只有指长的匕首还存留以外，夜月给他的珍宝再一次不小心中被抢走了。那一刻，库洛洛意识到了，即使拥有珍宝，如果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那么，那些珍宝也不属于他。

　　库洛洛不想死，重新适应流星街的规则花了一段时间，过期变质的食物咬在嘴里，味蕾已经辨别不出味道了，胃部也已经适应了。

　　一个人存活很不容易，库洛洛有目的的去找同伴。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变强，活下去。

　　站在高高的垃圾堆上，库洛洛俯视着下面的同伴，唇边挂着浅淡的笑容，“我们是强盗组织，为了夺取一切想要的东西。……应该存活的不是个人，而是旅团。不要忘记了，这一点。”

　　身体突然被一个强劲有力的怀抱揽在怀里，库洛洛惊了下，刚想反击，就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软糯语调。

　　“呀，库洛洛，找到你了。”

　　近黄昏的夕阳很美，流星街一直灰暗阴沉的天空像是被点燃一样，绚烂的像一幅绝美的画卷。

　　13岁的库洛洛刚宣布旅团成立后，再次与夜月相遇。

　　*

　　“呀，库洛洛，好久不见~”

　　因为是熟悉的气息，僵硬的身体先于意识放松了戒备，随即发现这一点的库洛洛心头一惊，这才意识到。他，对夜月没防备！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熟悉了夜月的气息从而对他不设防的？库洛洛的身体再次僵硬了起来，指尖不受控制的轻动了下，内心的躁动又硬生生的压制了下去。

　　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小巧手段都是苍白无力的。以前就觉得夜月很强，看不透，现在他依然看不清。强迫自己放松，库洛洛正处在变声期，刻意的压低嗓音，缓慢而有节奏。

　　“夜月，去哪了？”相逢的第一句问候，库洛洛好似夜月从来没消失过一样，自然中带着点亲切。

　　“库洛洛，你好像长大了呢？”似是不确定，夜月低喃的声音中带了点疑惑，“明明才离开五天的说~~”

　　库洛洛瞳孔猛地收缩了下，五天？！对他来说却是五年！

　　“啊，想起来，我忘记调整时间比例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真对不起呢，库洛洛不怪我吧~~”

　　夜月的眼睛像泉水，温温润润的。看向他的时候，会带一点暖色。库洛洛不着痕迹的挣脱夜月的怀抱，低声“恩。”了声，再没了言语。

　　“他们是你的玩伴么？”夜月偏头，好奇的看着下面紧张戒备的几人。

　　库洛洛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他想起来了，夜月虽然对他的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可以说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但，夜月很讨厌他和别人接触！他曾经有半年的时间除了夜月和自己，没见过一个活着的生命体！

　　“他们，是我的同伴。”库洛洛咬了下唇瓣，双手紧握，身体下意识的挡在他们身前。

　　夜月看向其他人的眼神有些淡，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保持思考的样子，之后一脸恍然，“啊，是我没注意到，库洛洛也到了想要交朋友玩的年纪了呢。”

　　夜月正式的审视着刚加入旅团的成员，看了片刻后，眉头微皱，最后又放松，弯腰行了一个略复杂的礼仪。声音不同于对库洛洛的温暖，带着淡淡的疏离，维持在既不显得亲热也不显得热情的范围。

　　带着宣示所有的占有态度，他说，“我家库洛洛承蒙你们照顾了。”

　　分别五年，再次相遇的库洛洛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夜月。

　　*

　　侠客端着白粥舀了一勺喂到库洛洛嘴边，库洛洛微眯着的眼睛稍微睁开一点，张嘴含进去，拧了下眉头，想吐出去想到什么后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偏过头，再也不肯喝第二口了。

　　没味道，没有夜月做的好吃。

　　“团长，吃完喝点药这样会好的快一些，你也不想一直这么难受下去吧。”侠客耐着性子哄着库洛洛把粥喝完，喂药的时候库洛洛有些不情愿。

　　好苦，夜月给他选择的都是裹糖衣的。

　　库洛洛目光有些期待的看着侠客...的手。侠客有些愣怔，疑惑的问出口，“团长还想要什么？”自从夜月离开后，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玛奇和派克照顾库洛洛的，他这也是第一次。库洛洛摇了下头，沉默了。

　　吃完药后，夜月会给他准备糖果的。

　　念能力者一般不会生病，一旦生病病情反而会加重。念是生命能量，库洛洛想要一件被诅咒的宝物，接触的时候无意中触动了封印，身体里的念几乎被抽干。之后又碰到仇杀，虽然成功的解决了对方，但伤势过重，引起了发烧。

　　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这样的库洛洛看着竟有些...脆弱？！

　　侠客有些惊愕，虽然极快，但他还是从那双微磕的朦胧带着水光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隐不可察觉的委屈。他加入旅团比较晚，夜月他没见过，但听以前老团员偶尔谈话带出来的说辞，那个夜月是对库洛洛极尽宠爱的，几乎达到了摘月亮送星星的地步。

　　库洛洛放在被子外面的左手无名指上缠绕着一根光芒黯淡几乎断裂，若有若无的红线，只要开启凝就能看到。

　　侠客突然想起某次信长的感叹和抱怨，莫名的脱口而出，“团长，你被夜月宠坏了。”

　　听到这话，耳边如炸雷般，库洛洛惊了下，回想了下。最近他似乎经常稍有不如意的事情发生后，就会下意识的想起夜月为他所做的事情，然后情不自禁的拿去比较。

　　库洛洛磕上眼帘，内心自嘲的笑了下，他还真是被夜月‘宠坏了’！

　　习惯就像罂粟一样，想要戒掉，必要经历痛彻心扉的痛楚才能割舍。夜月之于他就像罂粟，像慢性毒药一样，侵润到了骨髓里。侠客走了以后，库洛洛睁开眼睛，呆愣的盯着雪白一片的天花板。脑海中似乎还回荡着那道平静带着哀伤的话语。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我会离开。不论你信不信，我爱的是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