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番外（二）绯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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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蔓延了整个主战场，尚世霭穿着铠甲默默的跪在地上。
他的铠甲上沾着血，因为量太多了，上面沾染的血都红的开始发黑。但是铠甲的左肩的部分却是干干净净的，那里挂着跟整副铠甲气质完全不同的东西——一个玉佩。
铠甲是狰狞而又阴冷恐怖的，而玉佩看的让人有些发懵，因为它绿的干净，像草一般，那般的稚嫩，那般绿……而玉佩的下面，有着一条鲜红的红丝带，丝带已经被血给染红了，但是金色的烫字——尚仍旧依稀可辨。
回忆似乎很久远，飘到了出征前三天。
“世霭，你打战就好好打，干嘛把玉佩挂在肩上？图啥好看阿，要图好看他们就能放过你的话，他们怎么会舍得把大哥给杀了。”尚珞套好铠甲，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根红丝带绑在自己的手上，金色的烫字尚亮的有些让他无法适应。“倒是二哥你为何要把这红丝带绑在手上？”他明知故问道，继续我行我素把玉佩慢慢的搁置在肩上一片鳞片的凹槽里。
黑色如藻的头发在尚珞不住的摇摆下披散下来，他伸手随意的撩起一缕黑丝用白皙的手旋绕着玩，冷峻而又年轻的脸在此刻竟然绽放出一个安逸的笑容。“都知道出征是九死一生的事情，绑上姓氏如若是死了，也能让存活下来同乡人捎上我的一些遗物，好给母上大人一个交代。”“你这是做好了玉碎的准备吗？”
他没答话，垂下如扇子般的眼帘，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很快，他又睁大眼睛，极黑的瞳仁印着窗外的月光，明朗又有着淡淡的疏离。看见他这样，尚世霭也不再过问，低下头开始慢条斯理的擦拭自己的佩剑。
看来他还是没能从三年前那场大战的阴影里走出来。
如若不是他没有好好听尚其的话，凭着一腔热血，就想要单拼对方一个军队。最后要不是尚其拼死保护他的安危，不然现在活着回来，站在三弟面前的就不会是他。
所以，对于大哥的死，哪怕过去再久，他也忘不了。
永远忘不了，那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时，他看到的景象。哥哥像从前那样，那样紧紧地抱着他，生怕别人会对他有什么伤害。好像，长大了之后哥哥就很少抱他了，也很少见面。但是今天，哥哥又弯腰抱他了，但是感受已经不一样了。
怀抱依旧是紧紧的，但是从温热逐渐发冷。但是随着体温的下降，尚其越发抱的紧了。那么紧，那么紧。
“你还年轻，家里没了我不重要，好好的回家照顾好三弟，顺带啊，帮我跟水月带一句话……就跟她说：真遗憾阿，大哥我在战场上失踪了。叫她再嫁个好人家吧，不要再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千万别跟她说我可能倒了，因为上战场前我还跟她说过呢……她男人一定会活着回来的……那婆娘要是知道我死了，说不准会做出一些傻事来。”记忆里，好像大哥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尚珞好像都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
最后，因为大哥腰间的尚家红丝带让人给认了出来，打算清理遗物的时候发现已经倒在大哥怀里的二哥。等到大哥的战友们把他抬回尚家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升神志不清了。
“我相公呢？”年轻的女子从大堂里走出，将怀中只有三个月大的孩子放在地上。看到尚珞浑身是血的被战士抬着走了进来，立马向他们背后张望。“很遗憾，尚大少夫人，尚其他…”几个人把尚珞放下，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神色颇为悲凉的准备告诉她尚其已逝的讯息时。尚珞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嫂子，大哥他…”
“他怎么了？”好似已经料到了最坏的结局，水月用袖子捂着嘴，泪水像断了线一样不停的滴落，“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说到最后她瘫倒了下来，无助的样子令人怜惜。男子狠下心就要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尚珞拉住了他。用微薄的力量将他们往外推。
走吧…这里交给我。
之后呢，也没有什么了。尚珞也明白，大哥这么做是不想耽误大嫂，但是他估计也没想到吧？大嫂听了他的解释后，开心的笑了，她说，无论尚其是否能活着会来，在她的有生之年，会一直等待他的归来。
可是呢，大哥死了。
二哥也死了。
战场上，血遍地都是。尚世霭一个人安静的、悄无声息地拖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行尸走肉般的漫无目的往崖山走着。他想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把他的二哥葬掉。
显赫一方的尚家，如今已经支离破碎。从一百多号人，已经急剧锐减到了二十以内。本家的人也从三十多个减到了七八个，并且精壮都没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尚世霭是不敢死的，因为他是全家唯一的希望了。现在，他只是想找一个好地方葬哥哥而已。山很高很高，传说这座山从没人爬到过顶峰。但是他想试一试。如果可以，他要把他的尸体葬到世界上最安静，最无人打扰的地方。
风很大，雪很厚，很冷很冷。
一步一步的向上走，脚被冰渣一点一点的划开一道一道深深浅浅的血痕。很快，在他走过后的道路上，开始流淌着鲜红的血痕。
最终到达了山顶，将尚珞放下，再将肩膀上的玉片扯下一并放在尚珞的怀中。“哥哥，我一直没跟说，母上大人在逃难的时候发病已经去世了，你不用对自己太过自责。这块玉佩，是母上大人跟我说：如果珞儿有喜欢的女人就将玉佩给他。我一直给你护着，就是想有一天能给你，但又不让你知道母上大人去世的消息…如今你我已天人相隔，我就只好先把玉佩给你了……”
他也说了很多，长这么大，似乎他好像从没说过这么多话。
他讲上了瘾，一直讲一直讲…也不顾脚下血趟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血流不完似的，一点一点将山头的雪给融化了。
此后，在那山的最高点，莫名其妙的开出了一朵红色似血的花。那花极其的美，一种妖治，让人蛊惑的美。花没有花香，但是整朵花上有一股腥咸的味道。
有人说，那是血与泪的气味。
那次的大战，所有人类都谨记于心——圣山之战。那次战役过后，山上开出了一朵神花，因为极其妖艳的美，当地人用土语称呼它为绯莲。
也许没人记得，那次大战，谁的眼泪和鲜血把整座山给浸透了…
回忆里，好像有人一直在呼唤他：“世霭…来世阿，我们就不要再卷进战争里面了，不要当杀人魔啊…都是我们家族的错。答应我吧……来世，我们也好干净些出生，干净些离去…答应我。”
不知是谁，在他去世前这样说。
在他重生前这样说。
但是，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如果不是他的软弱无能，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也许，重生，重生就能改变一切吧？那他不要放弃这种怨恨，就这样的长吧，在乎的人都走了，空留他一个人了……重生，改变的了什么？
“你在干什么？”
“醒来啊。”
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
耳畔又没人了。那时谁呢？穿越时空能给他一个劝告，让他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嘿，珂璟…”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番外（二）绯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