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松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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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鼠
（1）
张起灵在一所高校任教，平日里除了上课，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跟人亲近，由于脸上常年没表情，冷漠寡言，日子久了，别人也不爱跟他亲近。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张起灵执意没有住进学校给教职工安排的宿舍楼，自己在外面买了房。楼盘质量好，周围环境也不错，确实比宿舍楼的条件要好很多。年前装修完工后，张起灵搬到了新家。
闹中取静的住处，本来挺好，张起灵住了一段日子，发现不静的地方来了——对门住的三口之家，有一刻也不让家长省心的孩子，也有动辄就打骂孩子的家长，两相对抗，整天鸡飞狗跳，闹到很晚才歇息，楼上楼下尚且不得安宁，更何况是一墙之隔的邻居。
张起灵漠不关心，只住自己的。有一次在楼道里遇到住得近的住户，对方不知怎么得知他的职业，上来就叫“张老师”，无比热切地说了起来。张起灵面无表情，听完一言不发，点了点头，出电梯利落走人。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几次，没到开学，张起灵面瘫沉闷的形象已经广为人知，别人见了他，招呼不再打了，偶尔还在背后议论。对此，张起灵仍旧毫不关心。
这天，张起灵下了课，开车回到小区，停好车，刚拍上车门，没防备就被人扑了个正着，冲击力太大，张起灵站立不稳，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今年六岁的小不点，扒紧张起灵的腿，没顾得上说话，先急忙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在张起灵裤子上蹭了个干净，然后抬起小脸，哭丧一样地喊：“呜……叔叔……”一开口，眼睛里又掉下一串水珠，流到下巴，小不点嫌痒，又极其自然地在张起灵的裤子上擦了擦。
“……”张起灵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把他拉开，提步要走，步子还没迈开，又被扑住了。
张起灵低下头，冷冷道：“做什么。”
他平日里挂出这副表情，连大人都要望而却步，不过小孩没心眼，瑟缩一下，竟然还是没有放手，脸上挂着泪，可怜兮兮地喊：“叔叔，救救吴邪吧。”
张起灵自然不知道吴邪是什么，难不成是哪个小孩玩耍的时候被困住了，他问：“谁，在哪里。”
小不点吸了吸鼻子，抹着眼泪走开两步，蹲下身子，从车尾提起一个小笼子，走回来举高：“在这里。”
张起灵：“……”
笼子里脏兮兮的，里面铺了一层布，上面躺着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还胡乱撒着一些瓜子松子花生，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那只小家伙瘫在里面，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张起灵冷冷看着，头还低着，根本不去接。
小不点举得手酸，累了，再次把笼子放到地上，仰高脖子看着张起灵，告诉他：“吴邪困啦。”小孩儿又认真地告诉张起灵，吴邪是口天吴的吴，天真无邪的邪。
张起灵皱起眉头，不知道这关自己什么事。小不点正还要说话，花坛那边传来一声大喊：“解子扬！叫你把那只东西扔了！你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扔了回家吃饭！”
解子扬小朋友“呜”地一声哽咽，不管别的，跑到车尾从地上拎起一只塑料袋，再回来提起装着小松鼠的笼子，两样东西塞到张起灵身上：“叔叔收留吴邪吧，它很乖的，呜呜再见……”
说着就跑了。
“……”
张起灵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扔掉那只笼子，而是提着回了家。
里面的小家伙，在一路颠簸中醒了过来，张起灵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感觉到手上提的笼子里发出一阵震动，铁制的笼子震得发出响声。
换鞋关上门，张起灵把笼子放在鞋柜上，低头看，笼子里躺着的小松鼠也正盯着他，见了生人，毛发倒竖，十分警惕的样子，眼睛因为警觉而亮闪闪的，在没开灯的屋子里也显得很明晰。它转了转脑袋，很是艰难地挪动两下，垫着自己蓬松的尾巴，横卧着一动不动，仰着脑袋，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面无表情看了一会，淡淡转开视线，提着笼子和塑料袋，进去了。
小松鼠吴邪被他随手安放在窗台上。
（2）
张起灵会做饭，仅仅是会做而已，不过考虑到吃的人只有他自己，那么做得再差也没有关系。
他刚把菜盘端出来，就听到窗台那边一阵要扯翻笼子的震响，放下东西走过去看，吴邪正上蹿下跳，见他来了，就消停下来，靠近笼边，扒着笼子往外看，盯住他。
好像要表达什么意愿似的。
张起灵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是饿了，提起茶几上的塑料袋，给它送了过去，里面是一些瓜子花生，大约那小孩平时就这么喂他。
等他走近了，吴邪见了那只塑料袋，像是见到了什么大杀器，急忙背过身子拿屁股对着张起灵，转身时还发出“唧！”的一声尖鸣。
张起灵哪里听得懂，闻“言”只是沉默，把东西放在它的笼子边上，等了一会，吴邪还是没有转过身，只有蓬大的尾巴在微微抖动。
“……”那就不是饿了。张起灵没有养动物的经验，推测一下，把笼子打开，就转身离开去吃饭了，至于吴邪想不想出来，出不出来，那都是它自己的事。
不过那个笼子确实太小了。
张起灵过得规律，完全没有因为家里多了一只活物，就要改变生活习惯的打算。晚上在书房看资料，到了睡觉的时间，洗完澡躺下就睡。
第二天早上，张起灵按生物钟醒过来，掀被子时突然一顿，眉头蹙了起来。
枕头旁边一只侧卧着的、脏兮兮的小松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悄进卧室爬上床的，正伸展着腿，看样子睡得很是香甜。
张起灵面无表情看了一会，下床洗漱，穿戴整齐以后，吴邪也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样子，对外界的声响全无感应。
睡都睡了，这时候把它拎起来塞回笼子里，没有任何意义，张起灵到了出门的时间，于是不再耽误，到客厅找到那个塑料袋，放到床头柜上，等小家伙醒来饿了，就自己吃。
他出门了。
等在外面办完事回来，已经到了傍晚的时候，张起灵在客厅里坐了一阵后，终于想起卧室里还有一只松鼠，他起身走进房间。
卧室里一片狼藉，那个装满坚果的塑料袋被扯翻了，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似乎还被人胡乱拨弄过，乱成一滩，让人看着就不悦。
张起灵皱眉打开灯，在花生瓜子堆旁边的阴影处，发现了团成一团的吴邪。
吴邪身子一震，朝门口望了过来，看见张起灵，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有再跟昨天一样露出惊惧交加、警惕不已的表情，而是眼巴巴的，显得似乎有一点可怜。
它嘴里还包着一大块东西，看形状像是花生，明明在进食，却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似乎很是伤心，只是实在饿得没有办法了，才勉强吃了一点，在把这些东西打翻到地上以后。
张起灵看了一阵，发现自己昨天把这东西领回家，是失策了。
（3）
吴邪还小，张起灵一只手就能包握，至于它那点微不足道的挣扎反抗，更是不值一提。
不过它似乎很知道趋利避害，意识到没有一丝成功的机会之后，就不再挣动，安静下来，卧在张起灵的手心里，抖抖尾巴，挠他的手腕。
动物应激性，张起灵想。
他四处看了看，最终把吴邪放在客厅茶几上放着的纸盒上面。
出来的时候，他还捡了几粒花生瓜子，现在坐在沙发上，当着吴邪的面，还是面瘫的样子，把东西剥开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咽了下去。
吴邪站在纸盒上看着他，没动换。
张起灵尝过味道，稀松平常地道：“没坏。”对松鼠来说，应该也不是有毒，张起灵把手里的东西往吴邪那边一伸——
吴邪已经开始转身了。
张起灵总算明白过来，它是半点也不喜欢吃这些东西，而且很嫌恶，可是松鼠居然不爱吃坚果，这真是奇怪。
他思索了一下，收回手，看着吴邪的尾巴，淡淡开口道：“明天买别的。”
吴邪的耳朵动了动，它没有经过任何肢体动作的指示，似乎就是简单明白地把话听懂了，随即慢悠悠地回过身。
张起灵眼里波澜不惊，好像没觉得松鼠听得懂人话有什么不对，又问：“你吃什么。”
“……”吴邪朝前耸了耸，脑袋微仰看着张起灵，似乎非常想告诉他，不过苦于开不了口，顿时又惆怅了，卧下来，抱住尾巴小小地滚了半圈。
它倒一点不怕他了。
隔天，张起灵回到家，吴邪正把自己埋在沙发里，扒着往深里钻，露出屁股尾巴在外面，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张起灵走过来轻轻一提，它就腾空了，这下吴邪吓得不行，在空中使劲扑腾了几下爪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张起灵把他放到窗台上。
还没收回手，食中两指就被小松鼠抱住了。
“……”张起灵略微动了动，指尖挠到了它的肚子，吴邪立时汗毛倒竖，张开嘴，几颗尖尖的牙齿露了出来。
张起灵不动了，面无表情，好像在等着挨咬。
吴邪张着嘴，呆呆看了他一会，低头收起牙齿，爪子也放开了他的手指，不知怎么张起灵居然看出它有点悻悻然，莫名觉得有点好笑，把买回来的东西拿到它面前，让他选。
酸奶、蛋糕、小袋榛子，还有水果，吴邪站着又看又嗅，最后每一样都上去抱了一会，显然都很喜欢。
“……”
这是一只，又贪吃、又奇异地挑食的小松鼠。
吴邪吃了一些榛子，张起灵找了盘子，让他吃酸奶。
这回吴邪进食的地方由窗台变成了正经餐桌，张起灵把它放到桌子上，拉开酸奶的口子，倒了一些到盘子里，推到它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地点改变了，吴邪起初有点腼腆，直了直身子，定定看了张起灵一会，只是酸奶盘子摆在眼前，它没能矜持住，于是也不勉强自己，低下身子肆意舔了起来，尾巴抖得欢快极了，显然特别高兴。
没一会就舔完了，吴邪意犹未尽，扑到酸奶盒子上，两条前腿紧紧扒住，后腿着地，靠尾巴支撑，打算站起来凑到盒盖上。张起灵看它再动作下去，盒子怕是要倒，于是毫不留情地把东西从吴邪手里抢了过来。
吴邪盯着他，用眼神表达不满。
张起灵面不改色跟他对视一会，抽了抽嘴角，给它把酸奶倒到盘子里。
吴邪欢快地吃了一阵，最后抬起脑袋，往后退了退，似乎在讲究什么客气，表示自己已经吃好了。
桌子上东西还有，张起灵看他凝视食物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完全吃饱，于是把盘子里的蛋糕再往吴邪那边推了推。只是吴邪再不碰了，一边眼巴巴地盯着瞧，一边直着身子，变得沉默而矜持起来。
难道还知道吃东西要吃七分饱。
张起灵不由失笑。
（4）
整天冷清的屋子里，因为一只松鼠的到来，变得有了一些声音。
吴邪每天的活动不少，张起灵白天在外边有事，不知道它在做什么，下午回到家，大多数时候吴邪都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张起灵给它喂吃的。晚上在书房查资料时，吴邪就坐在电脑旁边，偶尔看看他，偶尔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似乎能读懂上面的字，它看得津津有味，半天都不转脑袋。
它还要洗澡，都是自己清理，不过偶尔需要张起灵用莲蓬头喷他几下，被人伺候前都要腼腆地客气一会，表达清楚“这怎么好意思”的客套想法才满意。全身毛发被擦过之后，是它一天中最高兴的时刻，吴邪十分满足，它身量太小，做不了别的事情，只能抱着张起灵的手指表达感谢。
从来到张起灵家里的第一天晚上起，吴邪就没有回过自己的笼子，习惯在床上睡觉，张起灵也不抓它回去，毕竟那个笼子太小，而吴邪也从没给他惹过什么麻烦，当然，除了它打翻塑料袋的那一次。
吴邪仍旧坚决不碰瓜子花生，可是其他坚果类的食物都非常喜欢，这种挑食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怎么跟人一样，蔬菜类里不吃这种，肉类里只吃那种。
不正常的地方还有不少，张起灵有一次回到家，进了书房，发现小松鼠趴在他的书上，没有睡觉，正在看，还挺认真，张起灵屏住呼吸等了一会，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吴邪挪着走下书，用前腿扒拉着，艰难地把书翻了一页。
“……”
就这么过了一段日子，就算张起灵从没有过养动物的经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吴邪似乎过于通人性。
总不至于是它的前任主人训练它做了什么。
张起灵想起对门那个叫解子扬的小孩，脸皮一抽，随即扔下这个想法。
这天早上，张起灵照常起床，在枕头右侧发现了吴邪的大尾巴。
睡到右侧也是有讲究的，吴邪第一天是睡的左边，第二天同侧的地板上洒了一滩瓜子花生之后，它再没睡过这边，似乎连地板上残存的味道都受不了。
张起灵皱眉，轻声自语：“为什么不喜欢花生。”
大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卧室里很是明亮，张起灵坐在床上，听那只叫吴邪的小松鼠抱着尾巴梦呓：“被逼着两个月连续三餐吃这玩意儿到撑，你试试。”
人话，少年的声音。
他竟然收到了回复。
张起灵面无表情，坐了很久，说不清什么想法，照常出门，下午仍然按时回了家，给吴邪喂吃食。
吴邪全不记得自己在睡梦中泄露了什么秘密，仍旧吃得欢快，它越来越依赖张起灵，早就不怕他了，攀着他的腿当树一样爬都是常事。最初推过来的食物，吴邪还要嗅一嗅，客气几下，现在则是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张起灵摸尾巴，也不会醒。
吴邪坐到他的肩膀上，尾巴挠到张起灵的耳朵，张起灵偏过头，沉默地看了看它，开始思索一些事情。
隔天早上，张起灵再想引他说话，却没有成功，吴邪垫着尾巴，兀自睡得香甜。
张起灵到学校上课，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想，可能是刺激不够强烈，上次说的花生，大约是吴邪心里的阴影，经不起提。
他到家时，吴邪正站在窗台上晒太阳，姿势神态都很是虔诚，像在吸收什么精华。
张起灵看了一会，不再打扰它。
（5）
他们怀揣着秘密，在每天的相处中变得越来越亲近。
没有外人能进到他们的生活中，来分散他的注意力，面对吴邪，张起灵有足够的耐心。
吴邪睡得越来越晚，爬上床睡下之前，总要拿尾巴蹭一蹭张起灵，张起灵闭着眼睛，装作睡着了，等吴邪睡过去，再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摸它的毛发。
别的感情也许说不上，但不管它是什么，长久以来的陪伴和依赖都是真的，投喂与抚摸更不是虚情假意。
学期末最后一堂课那天，张起灵带吴邪去了学校，把他放在装教材的布袋子里，让他安安分分待着，下课以后，开车带吴邪去一趟公园。
车里安静得很，张起灵开了广播，总算有了一些声音，吴邪卧在副驾驶座上，也不会那么无聊。
广播里在放相声，张起灵恍若未闻，听完一点表情也没有，不过副驾驶座上的那一位就不是他这样的反应，张起灵抽空偏头看一眼，小松鼠把自己埋在尾巴里，已经抖得不行了。
张起灵咳了一下，吴邪立即噤声，抬起脑袋看他，试图恢复它平日里极力给自己塑造的，沉默有礼的形象。
这在张起灵眼里，比相声好笑多了。
他笑了一下，吴邪立即就呆了。
到了公园里，张起灵把吴邪放到有树的地方，让他去玩。
吴邪反倒兴味索然，很是厌弃，在它看来，这可比家里无聊多啦。
张起灵观察了一阵，也不勉强，带着它回了家。
晚上在书房，张起灵找来纸和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有意无意地放到小松鼠面前。
张起灵很快就收到了成果，当天晚上，吴邪以为他睡着了，一边蹭蹭他，一边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张起灵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又听到一声“闷油瓶”。
“……”
可是不能睁眼，不能吓着它。
这之后，学校开始放暑假，张起灵有一段空闲日子过，于是整天待在家里，在书房做事情，吴邪偶尔跟他一起看书，大部分时间在客厅里做自己的事。
以前张起灵外出时，它大约就是这样的生活作息。
这一天。
张起灵在书房听到有人敲门，他起身走出去，门外站着名叫解子扬的小不点，小孩仰着脸叫他：“叔叔。”
张起灵微微皱起眉头，“嗯”了一声。
解子扬抿着嘴看他，问：“叔叔，吴邪在吗？”
张起灵没说话。
解子扬放低声音，小声说：“我放假啦，妈妈刚刚出去买菜了，现在能出门，叔叔，能让我看看吴邪吗？”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对他道：“可以。”
解子扬在门口换了鞋，像点燃的炮仗一样冲了进去，边大叫：“老吴！我是老痒！”
张起灵跟在他后面：“……”
只是他们没有在窗台上发现吴邪，解子扬支楞着脑袋四处转了转，最后指着沙发，撇着嘴，转头对张起灵道：“羞不羞，哥哥光屁股。”
张起灵置若罔闻，从进客厅开始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沙发上熟睡的人，已经有了好一会，最后淡淡一笑。
他对解子扬道：“吴邪出去玩了，饿了才会回来。”
小孩信以为真，失落地想道，吴邪以前很少饿，给它喂东西都吃得少，于是悻悻地走了，换过鞋，自己用力把门把拧开，离开前看到客厅里的情景。
叔叔把哥哥抱起来，看都没看他这边一眼，就进了卧室。
（尾声）
一睡睡到快晚饭的时候，吴邪终于醒了。
迷蒙地睁开眼睛，他看见旁边睡了一个人。
这是他的饲主，名字叫张起灵，是个好人，不过不爱说话，是个闷油瓶。
在长久的相处中，吴邪早就卸下了任何一丝防备，这时候肚子有一点饿，连忙挪了挪，拿脑袋贴上去，蹭了蹭张起灵的脸，表达意愿。这是宠物的特权，他早就使得得心应手了。
张起灵睁开眼睛，短暂聚焦后，盯住了他。
这个时候，一人一松鼠脸贴着脸，距离近到几乎没有。
吴邪睡得太久，还晕沉沉的，这会跟张起灵对视着，等了好久，都没明白怎么了，最后吴邪茫然了一下，发出了“嗯-啊？”的一声。
——等等。
怎么不是“吱”？
小松鼠吴邪在被窝里面动了动，突然屏住呼吸，傻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小松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