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白檀檀檀

6、第六章

　　话一出口，陆宇墨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看见李家铭眼底闪现出惊讶，他难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说他讨厌谁，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形象，对谁都好，懂礼，善解人意，乐于助人。
　　他心里想，这下好了，李家铭不喜欢李佩，也不见得觉得你陆宇墨好。
　　李家铭倒是没在意，他忽然笑起来，看着那张透着懊恼的可爱脸颊，眉头轻蹙，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不知所措，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墨墨。”
　　陆宇墨不自觉退后一步，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他在等待李家铭的质问。
　　“你第一次和我说你心里的真实想法，以前总是你赖着我，让我说给你听。”李家铭说。
　　听到这里，陆宇墨把头别到了一边，他不想面对李家铭的眼睛。他只想把自己好的那一面展现给李家铭，不然他担心会被讨厌，这样的他却要求李家铭那么多，是不是太自私了。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了。
　　陆宇墨感觉头上多出来一只手，很温暖。
　　李家铭如愿以偿的揉了那一头软软的头发，“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一直拿你当弟弟看，忍不住对你好，也希望你能够对我说实话，不要老是放在心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墨墨，总是忍不住想要关心。
　　“我......我以后不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会努力的，陆宇墨这样想着。
　　“既然你不喜欢李佩，我会跟她说清楚的，她以后不会再来了。”李家铭想了想。
　　“对不起。”哥......
　　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他沉溺，不愿放手，忍不住抱了一下李家铭。就这样吧，他会对李家铭好的，因为他是他的哥哥，李家铭，除了爷爷奶奶和何阿姨，你就是我的家人，好吗。
　　初三过得很快，李佩的事情慢慢平息，大家更多的是专注于备考，马上要中考了。每个人都在努力学习，这关系到能上什么样的高中。
　　李家铭成绩优秀，被保送到了H中，那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高中，陆宇墨也想去上那所中学，　　虽然他的成绩没有李家铭那么好，但是考上H中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在中考结束的那个夏天，班长组织全班一起去吃饭，唱K，告别这三年的时光。只有少数几个人没有来，大家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到最后又不免伤感，有些女孩子甚至哭了起来。
　　三年又三年，在这第一个三年里，大家一起度过了酸甜苦辣，这里留有他们太多的回忆了，打闹、游戏、学习，春游．．．．．．
　　曾几何时，阳光那么烈，他们是那么的恣意，奔跑着，大笑着。比赛胜利后相拥欢呼，输给别人后一起伤心，互相安慰。
　　下一个三年就不会是这群人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群陌生的脸孔。以后怕是很难再聚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陆宇墨的心里也染上了一点感伤，初中这三年，他过得很开心，时间过得这么快，初识时，那些青涩幼稚的面孔好像是昨日见到的，又像是很久远。
　　还有李家铭，要是自己没有考上H中呢，以后会很少见到吧。他的思绪逐渐远去。
　　初三毕业的这个假期很长，当陆宇墨接到H中的电话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李家铭，“阿铭，我被H中录取了！”声音里掩不住兴奋。
　　班里也有很多同学考到了H中，毕竟他们的初中教学质量也很高。
　　假期的时候，他和李家铭还有张琰瑾、高书越四个人约了一起去夏令营，选了湖南、广西那条线路，一群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一点都没有被炎热的天气所逼退。
　　太阳照射的光在空气中折射流转出彩色的光芒，天空、云彩、树木都呈现着浓烈的颜色，是生命般的艳丽。
　　他们今天要去张家界，到达目的地，众人均为大自然的景色所倾倒。
　　南方很多的山和北方的不同，又高又陡，几乎都是用石头组成的。前面导游在介绍着这里的景色，典故。
　　山里的空气很清新，阳光透过那些高大繁茂的树木，洒在地上，碎了一地，不知名的鸟儿在歌唱，应和着那潺潺的溪水声。
　　陆宇墨笑得很开心，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清澈明亮，亮晶晶的，就像这里的阳光。
　　周围甚至有游客被他吸引了目光。
　　李家铭想，比起第一次见到的墨墨，现在的墨墨更耀眼，他的个子长高了很多，五官也渐渐长开，比以前更漂亮了，他并没有觉得漂亮这个词用在陆宇墨身上有什么不对。
　　那个少年在对自己笑着招手，“阿铭，你快看这口井，刚才导游说......”后面的话他没有听清，只被那个笑容晃了心神。

　　一行人玩累了，大家向预先定好的饭店进发。在车上，李家铭看着陆宇墨熟睡的脸颊，忍不住捏了捏他小巧的鼻子，不经意地低笑。
　　高书越看见这家伙睡着了，笑了起来，“果然是小孩子，这就累的睡着了。”说着又贼兮兮地在李家铭耳边说道，“老三，你看见没，你们前面第三排那个女生，长得好可爱。想不想要联系方式，嗯？我刚刚已经搞到手了哦。”那口气颇是得意，神气满满。
　　李家铭好笑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切，我去问张琰瑾，他一定想要。”没有嘚瑟成功，他决定转战张琰瑾，很快张琰瑾小同学就上勾了，高书越用联系方式和张琰瑾讲条件，让张琰瑾请他去一家新开的冰激凌店吃冰激凌。那家店贵的要死，张琰瑾哪里愿意，两人竟就此开始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持续了一路。
　　旅行的最后一站是桂林，他们最后直接乘飞机返回。结束后，大家都是累极，还有一些回家的兴奋。
　　假期里，陆宇墨空暇的时间也多起来，于是他去A大的次数也频繁了。
　　大概是放松了不少，毕业之后又思绪万千。这群半大的孩子心思总是多变些，时而明快，时而又似那诗中所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情绪纷纷杂杂而来，灵感竟也多起来。
　　在大家留恋假期无忧无虑的畅快日子时，开学的日子悄悄逼近。
　　陆宇墨一心想要和李家铭张明远他们分在一起，报道当天便早早去查看分班情况。
　　他用手指划着名单上的一个个名字，生怕自己漏过分毫，当他在１３班看到李家铭和张明远的名字的时候，心里一跳，不觉激动起来，快速扫过名单，又看了一遍，脸上的光也似暗了下来一般，神情有些失落，里面并没有陆宇墨的名字。
　　他慢吞吞地继续找着自己的名字，忽然眼睛又明亮起来。
　　陆宇墨在１４班，和张琰瑾在一个班，而且还和李家铭他们班是兄弟班。他掩盖不住心里的雀跃，秀气的脸颊也染上了笑容。
　　他的长相本就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多看几眼，这下更是惹得周围的人频频回头看着这个傻笑的男孩。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陆宇墨忽然觉得脸上被太阳晒得有点热，摸了摸自己的脸，匆匆离开了公示牌。
　　他报道好，领了老师给的军训服，好不容易找到教室。坐了会儿，班里的人就都差不多到齐了。学生们坐在底下围成一簇簇说着话，张琰瑾一来就看见了坐在后排的陆宇墨，兴奋的跑过去，两人来了一个拥抱“咱俩一个班，真激动！”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还补充道，“嘿，张明远和李家铭在隔壁班呢！”
　　陆宇墨笑了笑“嗯。”又问道，“白珂珂是去了Ｙ中吗？”
　　“是呀，那丫头考试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又加上平时不努力学习，到Ｙ中去了。”张琰瑾叹口气，多少有些惋惜。
　　台上站着班主任和教官，那男老师胖胖的看起来倒是挺和气，他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说了些注意事项，通知大家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集合开始军训。
　　紧接着教官又简单说了几句，大体上是要大家遵守纪律不要迟到。
　　发课本的时候，就有一个女生跑过来自我介绍“你好，你是Ａ中５班的陆宇墨吧，我也是Ａ中的，３班，我叫叶晓田。”说完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凑近陆宇墨嘻嘻笑道，“那边有姑娘打听你呢。”接着笑着跑开了。没过多久就听见那边传来打闹嬉笑的声音。
　　张琰瑾坐在他旁边对他挤眉弄眼，摆明了想调侃他一番。
　　陆宇墨的脸上渐渐浮起可疑的红晕，别扭地将头转向窗外，“笑什么笑，像我这种长相好学习好的男生可是很受欢迎的。”
　　“咦？什么时候变自恋的。是不是忘吃药了。”张琰瑾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说完就要动手去摸陆宇墨的额头。
　　期间李家铭给陆宇墨发了条短信，说下午回去的时候一起。
　　待一切事情都结束了，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两个人一起去地铁站乘地铁回家。
　　Ｈ中距离陆宇墨家里不是很远，所以家里都决定让陆宇墨走读，也能让陆奶奶放心些陆宇墨的身体。
　　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陆宇墨的身体比起前几年已经好很多了，可是老人家就这么一个孙子，说什么也放不下心来。
　　现在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地铁上人也不是很多。李家铭和陆宇墨并排坐在座位上，李家铭看着陆宇墨，目光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温柔，揉了揉那头蓬松柔软的头发，声音里的那种冷淡也减了不少“墨墨，新班级还习惯吗？”
　　“嗯，阿铭你呢？”虽然和大家还没有怎么接触，不过他觉得应该都很好相处。
　　“挺好的。”
　　“张明远和你一个班，本来我以为也可以和你分到一个班的。”声音渐渐降了下来。
　　“就隔一堵墙而已。”
　　“我们以后放学一起回家。”
　　“嗯。”
　　“你走了都没人管我了。”
　　“会有人帮我管你的。”声音里好像有笑。
　　“喂，李家铭。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最疼的弟弟），无论从前以后。”心里说着不一样的话，想一再确认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不想让别人管。
　　“我是你哥，别瞎想。”
　　“阿铭？”
　　“嗯。”
　　“你永远都会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的那种。”想得到认可，想讨好他，想独占这种温柔，见不得他对别人好。
　　“乖。”
　　之后是一段沉默。
　　“阿铭．．．．．．那，那我呢？”
　　我会是那个对你来说最特殊的，唯一的人吗？
　　终究，在他面前，所有的事情都藏不住，或者是不愿藏，任性地想要得寸进尺。
　　“嗯。”那只手干净修长，正拽着自己的衣角，心里某个地方好像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