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逆风》荒玉瑶

3、她演尽了悲欢也无人相合的戏

　　紫光过后，眼前小泉的身影早已消失的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昔日并肩的战友，仙女兽。她的双眼被金属眼罩蒙住，看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可是，背后却焉地一阵冰凉，直觉告诉他，即使隔着眼罩，她冰冷的目光依然如剑般深深刺在他的心中，盯地他透心彻骨的冷。
　　他愣了愣，脚下一阵颤抖，不觉倒退一步：“小泉，你…你…”
　　“怎么会有人穿成这样在大街上走路。”
　　“拍电影的吧。”仙女兽吸引了大部分路人的注意力，好奇的人们自觉后退，在仙女兽和友树周围空出大片空间，形成包围圈。
　　“友树！”直树好不容易挨到变灯，“对不起，请让一下。”他拼命喊着友树的名字挤入人群。看到友树和他面前立着的仙女兽时，不觉有几分眼熟。之前友树给他描述过一个跟面前这位小姐长得很像的数码宝贝…难道，她就是友树口中的仙女兽？当下惊异道：“友树，她…”
　　“双旋…”仙女兽俯瞰友树的头忽然一抬，十个手指上腾起十条旋转着的紫色风带。
　　“不好！”这个姿势…是仙女兽要发动攻击的姿势！他连想都没想，赶快转身向直树飞扑过去，“哥哥，危险！”
　　随着一声“飞转”出口，风带已经从高处横扫了下来，霎时汇成两道紫色龙卷风打在刚才友树和直树站立着的地方，坚硬的水泥路面居然硬生生被仙女兽开出了两个无底洞，地面剧烈颤动，激起大片尘埃。好在友树一把扑倒直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人群为之哗然，发出阵阵尖叫，“这是什么东西啊！”胆小的抱头就跑，胆大的也脸色剧变纷纷后退。
　　“哥，你没事吧？”友树赶快从地上爬起来。
　　“嗯，我没事，谢谢你。”两兄弟因为水泥路面摩擦过大的原因都受了点擦伤，不过不碍事，“现在怎么办？那个仙女兽不是你的战友吗？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友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不再是三年前那个爱哭鬼了，我必须想办法，必须保护哥哥！可是…
　　“倒头龙卷腿！”不待友树思考，仙女兽那边却一个倒栽葱，双腿劈开成一字，以自身为轴旋转着向友树和直树踢来。
　　“哥哥快走！”两人刚想跳开，友树却还是被波及，脚下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好痛…”友树面上显现出痛苦之色，口袋里的手机因为剧烈震荡，滑出口袋，在他身体落到地上的一瞬间，“啪”地一声掉在他面前。
　　“对了！”他像忽然看到救星一般，一把抓过手机，“快点联系辉二和拓也哥哥，他们今晚有聚会，一定会在一起…”可是当他摁下开锁键的时候，却发现锁屏图案不知何时被换掉了。冰蓝色的底色上，用篆体写着一个白色的“冰”字。
　　脑袋里一阵剧烈的冲击，熟悉的字映入眼帘的那一刹那，友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那是代表冰系斗士的符号！
　　小泉可以武装进化成仙女兽，难道…难道我的斗士精神也回来了吗？
　　“武装…”他试着喊了两个字，手上居然真的浮现出了数码密码！太好了！斗士精神真的回来了！这样就可以保护哥哥，和仙女兽正面作战了！
　　“哥哥！我们把她引到户山公园去！”友树正色对直树喊道。这里毕竟人多，在这里大打出手就麻烦了！
　　友树和直树往新宿户山公园猛跑过去，仙女兽果然追了过来！友树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仙女兽的目标，好像只是自己。
　　“小泉…”想着昔日面对古洛顿兽，她宁愿牺牲斗士精神，也要保护自己。那么善良，那么温柔的她！如今再相见居然招招狠辣，要取自己的性命…友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眼眶里盈满泪水，在回头的瞬间夺眶而出，飞散在空中，粒粒如珍珠般皎洁璀璨。
　　小泉，你知道吗？从数码宝贝世界回来的时候我曾经发誓再不留一滴眼泪做个男子汉…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想和你战斗，我不想的！我求求你快点醒过来！我知道那不是你！
　　“双旋飞转！”再次向友树和直树打下来的紫色龙卷风终于完全破灭了友树的幻想。
　　“友树！”看着哥哥在身旁狼狈地倒下，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
　　“哥哥，你躲去那边树丛里！”
　　如果…你如果执意要这样…除了战斗，我没有第二种选择！
　　“武装，进化！”友树的喊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寂静的户山公园，数条蓝色的数码密码从友树的手机里狂涌而出，直接缠上他的身体。蓝光消散之后，再出现在直树面前的，却是一只踩着雪橇带着雪帽的……玩具白熊！
　　“冰熊兽！”自报家门之后，友树正面迎向腾身在半空中的仙女兽，“仙女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点想起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双旋飞转！”对于友树的话，她选择置若罔闻，紫色龙卷风当头笼下，将陷在漩涡中心的友树几乎压得喘不过气来。
　　“雪球…炮轰！”它艰难地抵着龙卷风举起手中的雪球发射器，雪球接连不断地打在风柱上，却顷刻间被吹散…冰熊兽的攻击，居然丝毫不起作用！怎么回事，仙女兽的攻击力比起三年前好像强了不少，可是冰熊兽的却…
　　“啊…”容不得他多想，又是几道风柱直插入龙卷风中，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小泉…她好像是非取了自己的性命不可…啊…能进入咽喉的空气越来越少，我快不能呼吸了…
　　“冰熊兽…转移进化。”绝望之际，却想到了兽型斗士精神，抱着赌一赌的心理在气绝前硬生生吐出这句话。没想到手机屏幕忽然变成了巴撒兽，又涌出一道蓝光将冰熊兽包围，野兽的吼声从风柱中传出，巴撒兽背上背着的长矛焉得向四周发射出去，两把巨斧野蛮地两刀劈开风柱。
　　“寒冰鱼雷！”背上的长矛泛起蓝光，带起阵阵冷风一并向仙女兽打去，只是还没触到仙女兽的身体…它竟然化作马赛克…凭空消失了？！
　　“什么！”巴撒兽惊异之下来不及收手，十根长矛戳在公园的路灯上。巨大的能量将路灯尽数扭曲碾碎，连一点残骸都不留下。
　　户山公园里巨大的骚动引起了无数人的围观，想抢独家的媒体到处架着摄像机在拍摄。友树可不敢在那么多人面前退化，巴撒兽纵身跃进树丛，终于变回了友树本人伏在地上大声喘嘘着。
　　“友树，你没事吧？”直树赶紧跑过去扶起他，看着友树那么拼命地战斗保护自己，他不由地开口道谢，“谢谢你。”
　　“我没事。”友树站起来，笑道，“兄弟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顿了顿，拿出手机再次摁下开锁键…屏锁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斗士精神消失了…“哥。”友树神色凝重，回头对直树郑重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必须连夜赶回涉谷找拓也哥哥他们！我怕…”
　　“我知道了。”直树点了点头，颇为欣赏地看着已经长大的友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也是你的责任，不是吗？爸妈那边我会去说的，你快走吧！”

　　某公寓四楼，拓也抱着最后的希望摁响了402室的门铃。两个小时，他和辉一、辉二两人根据辉一提供的名单分头行动打听。在几分钟前刚刚接到辉一电话，说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是名单上的最后一家了，也是小泉曾经在日本时最要好的朋友。
　　“请问你找谁？”一个扎着双马尾，踩着拖鞋的女生开了门，疑惑地看着门外站着的这个陌生人，却意外地觉得他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
　　“你是不是神原拓也？”拓也还没说完，那个女孩居然喊出了他的名字，试探性地问道。
　　“你…怎么认识我？”拓也大感疑惑，正挖空心思地想着她是谁。女孩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在小泉的钥匙扣上见过你的照片，暑假补课的时候她也常提起你，我看你长得还蛮帅的，就混个眼熟喽。”
　　“小泉她…经常提起我，还把我的照片挂在…”拓也喃喃重复着这句话，这么自恋的家伙居然连别人夸他帅哥都忘了得意。“她还…”来了兴致，刚想追问，转而一想，满腔的激动又被无情浇灭，算了…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三年了，如果那家伙在意我，怎么可能连一个短信都没有！
　　三年，能改变多少东西呢？纯平变瘦了，友树也变得成熟了…她…不提也罢。
　　神原拓也，不要自作多情了。
　　“你怎么啦？”看到拓也一瞬间的失神，那个女孩有点纳闷，“你来我家，到底有什么事？”
　　天！差点忘了正题！拓也整理了一下情绪，赶快问道：“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想问小泉她…三年前住在什么地方。”
　　“这个…你等一下。”她往里面跑去，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张便条，上面写一个住址，“地址我是有，可是都三年了，那个地方有没有易主，就很难讲了。你怎么…要找她三年前的住址？”女孩奇怪地打量拓也几眼，忽得一笑，躲在门后对他调皮地眨眨眼，“你…是不是喜欢过泉呢？”
　　“我…”她问得突然，拓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怕被她看出端倪，抢过她手里捏着的纸条，甩下一句谢谢便慌忙离去。
　　他跑得那样急，像是在逃窜什么。她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的面前，她微笑的表情、生气的表情、难过的表情、郁闷的表情…所有所有关于她的细节，那些关于她被他深藏在心底的瞬间都在霎那间疯狂涌上心头，堵得本就气急的他根本喘不过气来。我要怎么回答？我该怎么回答，什么叫喜欢过，是直到现在一直一直喜欢着，当年的朦胧好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成了…，可是！
　　织本泉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断了联系，居然把我的感情，我的心一并带走！
　　头也不回得带走！
　　他猛跑到小区门口，撑着路灯勉强支起身体喘着粗气，在初夏的夜里大汗淋漓，什么话也不说，把写着地址的便条递给辉一之后低头顾自己喘气。
　　“拓也，你是怎么了…”辉一看着辛苦的拓也，不禁笑嗔，“又没人追你，怎么跑成这样…”
　　没人追我吗？不，你错了，辉一。我被回忆追着，好不容易平息的思念再度翻涌，我不跑，我会更难受。
　　辉二倚在灯柱上，什么话也不讲，就这样看着拓也。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眸里的神色难以揣测，听他的喘息声没那么急促了，才开口淡淡说了个“走吧。”
　　按照便条上写的住址走去。
　　那是一条被落樱覆盖的街道，这个季节，樱花还没有谢，和那年的季节，一模一样。一阵清风拂来，枝头上的樱花簌簌随风而落，在路灯寒光的映射下，如一只只凄婉的蝶，舞出它们生命最后的绝笔，最后落到那抹惨白的光影下，归于寂静，如是而已。
　　在那微风吹拂的街道，穿过那场纷纷扬扬在苍白的路灯下，似乎永无止境的樱花雨，路的尽头便是终点，樱花苑五号。她在日本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拓也走上门前树影斑驳的石阶，想要按门铃的手却犹豫在半空中。想了想，忽然转头对身后的两兄弟笑道：“还是不要摁了吧？这么晚打扰人家不好…再说，说不定这里早就不是织本家…呃…”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在他眼睛旁边的报箱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字“织本”。
　　沉默着的辉二二话不说，静静走过拓也身旁，伸手直接按响了门铃。
　　“谁呀。”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门被推开，头发花白的老妪踱步出来止步在他们跟前。他们还没有自我介绍，老妪便将他们迎了进来，“老身认得你们，你们是泉小姐的朋友。”
　　三人正纳闷，脱了鞋跟着她往屋里走，整座别墅采用欧式设计装修地富丽堂皇，大厅里挂着的水晶吊灯将整座房子照得灯火通明。进门左拐长廊里挂着的一张照片完全解释了拓也他们心中的疑惑。
　　那是那年夏天，辉一康复出院后他们六个人集体拍的一张合影。背景就是他们第一次去数码宝贝世界的涉谷车站。那时候，她还在，照片里的她，一手挽着辉二，一手搭着拓也的肩膀摆出剪刀手，笑颜如花，不，比花更灿烂。辉一搭着辉二的肩，友树靠着拓也，纯平压轴站在她身后…那天也是有风的日子，清风拂过六个少年的面庞，定格下他们的此间年少，烙下青春的记号。
　　为了这张照片，他们曾起过这样的争执。
　　“喂，你很重耶，别整个压我身上！”拓也的脸有些泛红，对身旁死赖在他身上的织本泉大声抗议。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辉二腼腆地红着脸，非常尴尬地看着小泉挽着他的手，被她挽着的那只手瞬间僵直。
　　“拓也，辉二，你们两个不识趣的家伙！”不用说这是纯平醋意大发的抱怨，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着拓也和辉二，“泉酱，我的肩膀借你靠…”
　　“不用了…”纯平没说完就被小泉无情地拒绝，旋泉小姐对拓也君大吼，“神原拓也，靠在你身上是给你面子！”挽着辉二的手还是挽着，没有松开的意思。
　　到最后两大男神无奈妥协，拍完之后纷争又起。
　　“织本泉，你赖就赖了，还在我身上摆那么二的动作！！脸都被你丢光了！”
　　“哪里二了！那么经典的剪刀手，神原拓也，你太没品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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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些，都成了记忆，定格在从前。甚至过往的那些美好，都成了一根根带血的刺，分分钟扎进心底。痛不痛，也只有自己知道。
　　早知道一别三年，我会让着你的…我真的只是喜欢，那种和你在一起时亲近的感觉，即使争吵，也很亲切。你何尝知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借你靠一辈子。
　　知道我当时没有干脆抽手的理由吗？因为我的身体不听我使唤。本来以为每年聚会拍照你都可以这样挽着我的手，可是…早知道一别三年，当初就不会让你挽住我的手。
　　拓也、辉二看着照片各怀心事，居然忘记了正事。辉一却向也沉浸在回忆里的老妪开口：“请问，小泉她…回日本了没有？”两人这才回神，严肃地看着老妪。诺大的空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大堂里的古老摆钟不息摆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半晌，老妪不过摇摇头，苍老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她三年前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倒是老爷和太太有空会回来看一下。”
　　她没有回日本！虽然答案在意料之中，三人却仍不免有些失望。看起来，最后的线索都断了。那么她的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该从何解释呢？
　　“她当年，为什么会离开日本。”不知为何，辉二声音清冷，忽然问起往事。眼神里闪过不为人知的一丝没落，所之即刻掩去。
　　辉一微愣，疑惑地看向辉二：“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是她父母的意思她也没…”办法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老妪却先讶然脱口，“不是老爷和太太，是泉小姐自己恳求的…”
　　“为什么！”三人条件反射般异口同声惊呼，语气里带着惊讶、困惑，拓也甚至有那么一点愤怒，蹿紧拳头。
　　“她明明跟我说是她父母的意思她没办法！她明明是这么告诉我的…”忽然得知真相的拓也简直没办法接受，头低得很低，用力捏成拳头的手也在颤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既然你都亲自来告别了为什么不肯跟我说清楚。
　　“拓也你安静一点！”辉二厉声喝道，老妪明显还有话没有讲完，要发脾气发牢骚等全部听完也不迟！最关键的是，他急切地想知道她离开的原因！想知道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潇洒，潇洒得一点理由都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