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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二十八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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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7点。
“恭喜啦!部长!”
连笛举起了红酒杯,对着堂鹊大笑。
“谢谢。”
堂鹊干了红酒,神色却没有高升的轻松快活。
“那你过完年就要去深圳了?”
连笛切着牛排,手法娴熟,一丝声响也没发出。
“是啊,我跟陆治贤说,去深圳前要回老家一趟。”
“嗯?为什么?”
连笛一分神,餐刀和瓷盘碰到一起,响声清脆。
“不知道。”堂鹊耸耸肩,“就是要个缓冲期,陆治贤应该也明白的,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我。”
“你真的要回家?”
连笛拿起刀叉,继续切牛肉。
堂鹊点头,“嗯,回去看看,好久没回去了。”
“你以前读大学不也是一年回一次?”连笛吐槽她话语中的感慨之意。
“是啊,趁着家里的房子还没卖掉,再回去感受一下童年。”堂鹊自我调侃。
“你家的房子最后决定归属给谁了吗?”
连笛记得自堂鹊的妈妈过世后,他们在老家的房子就成为亲戚们争抢的目标,但好在堂鹊的舅父压着妹妹们,没把这件事放到台面上来。但堂鹊这几年也很忧愁,因为她不会再回老家,可是房子始终在那里,不能处理。
“没有。”
“你想回去解决这件事?”
“没有。”
“那你回去干嘛?”
“我也不知道。”
连笛无语,只好说,“先吃饭吧。”
十二月的天,凉风嗖嗖,屋子里的灯火也不比窗外的温暖多少。窗外只有寂静的街道和还在作业的小摊上人们吃着热食、说话时冒出的热气。夜空的漆黑增添了寒冷的气息,月光又仿佛透过玻璃窗把外太空的冷寂带进了千家万户。
堂鹊和连笛在屋子里吃着牛排,打着火锅。这中西合璧的晚餐,本应是抵御寒冷的绝佳方法,她们却不觉得此刻比身在室外暖和多少。
心静自然凉,心冷,再热乎的食物也救不了。
明明有好事当前,还觉得心凉的人是堂鹊。而连笛看着这样的堂鹊,想到自己现在泥菩萨过江的状况,心也暖不起来。
一餐饭就这样无言地结束了。
年岁渐长,她们也从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对话的少女变成了能忍受沉默的女人。
2014年年末,每个人的生活好像都有了新的可能性,这种感觉不是每次都那么好的。
今晚堂鹊会在连笛家里过夜。
于是当她们收拾了碗筷、洗完了澡,坐在并没有节目好看的电视机前时,她们不得不从不在场的人说起,打开这个其实她们都不愿意打开的话题。
“猪敏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还好,赵家瑞并不反对结婚,只是说要等等。”
“哈哈,这和反对结婚有区别吗?”
“哈哈哈哈,谁知道呢。”
“那她的工作怎么办?”
“好在她的公司有情有义,还肯让她回去上班。”
“哈哈,人间有真情!”
“人间有真爱!”
堂鹊打开了一包薯片。
“不知道余念有没有被家里逼婚。”
“哈哈,不知道她家里到底知不知道她的状况。”
“诶,其实她到底算不算在柜子里的?我总觉得她遇到个好男人就好了。”
“哦,她老说自己是双的你忘了吗?”
“哈哈哈,对。”
连笛煲好了热水。
“你呢?你怎么样?”
堂鹊咬下一口薯片,口感香脆。
“我?我还好啊。”
“在新公司还适应?”
“嗯。”
“打算做到什么时候啊?你还没和家里说你关店的事?”
“说了。”
“诶?你爸妈没有叫你回去?”
“叫了。”
“哦……”
次日醒来,堂鹊竟觉得腰酸背痛。呆坐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居然在M期喝酒,难怪身体会抗议。
连笛已经起床准备好早餐,“我今天要早点去公司,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锁了哈!”
刚起床的堂鹊表情有些痴呆地应着,“好。”
她们彼此都预留了对方房子的钥匙,以备不时之需。
等连笛出了门,堂鹊才慢悠悠地爬起来,回忆着昨晚她们聊了些什么。可大半天后,她又惊叫起来:“啊!要迟到了!”转而跳起来光速洗漱吃饭换衣服出门。
紧赶慢赶总算赶在离开工时间还有一分钟时到达座位,堂鹊舒了一口气。
不过这一天下来精神始终恍恍惚惚,她想不到缘由,只能归咎于大姨妈。
下班的时候,堂鹊立在公司大门前傻了眼。
居然下雨了。
有同事走过来。
“诶堂鹊你怎么还不走啊?”
“啊……我没带伞。”
“要不要我载你?”
“谢谢,不过咱们也不顺路……这雨越下越大,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那你自己小心哦!”
她笑着挥挥手送别几个好心但不顺路的同事,眼神有些焦躁。他们公司离最近的公交站也有一段路,堂鹊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淋雨生病。
今天她晚了点下班,跟她比较熟的杜光奇、陆治贤早就走了。本想打电话让沈愈琴来载她,又想起她前天才去了外地出差。手机联络人滑到沈愈琴的老公俊谂的名字上,他倒是顺路载她回家,只是堂鹊一直不喜欢麻烦朋友的男人。Pass了朋友中有车的两公婆后,堂鹊心塞地决定在这里等到雨停再回家。
这种时候,她倒也切真地感觉到自己的孤苦无依。
不再去想,她走进室内,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忽然接到来自陆治贤的电话。
一开口就是询问,“你在公司?”
“你怎么知道?”
陆治贤松了一口气似的,“刚刚想起有份资料落下了,问了一圈,他们说就你还在。”
堂鹊记得他们住的地方是同一个方向的,“哦,什么资料?不急的话,雨停了我帮你带过去吧。”
那边顿了顿,又道,“算了,我自己去找吧,你是没带伞?”
“嗯。”
“那你等一下,我接你回家吧。”
“好。”
雨天路上塞车,陆治贤并没有那么快到。
堂鹊等得乏了,手机也快没电了,索性在招待区的沙发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她似乎做了个梦,梦的内容既诡异又温馨,醒来之后,全部都忘记了。
“我还在想要不要把你晃醒呢。”
陆治贤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好像已等了一阵子了。
堂鹊看了眼手机,竟然都7点半了。
“走吧,送你回家。”陆治贤把她扶起来,不动声色地承载了她一半的重量——睡得太久,堂鹊双腿都发虚了。
走到外面她才发现,雨停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堂鹊还沉浸在梦里的氛围中。可任由她怎么回忆,就是记不起梦里到底出现了什么。
车窗外的城市在她眼里失了焦,弱化成了星星点点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