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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辨花丛那瓣香】 ...

  •   一阵和风细雨过,深吸一口气都觉得空气都是美妙的。刘彻踏着细软的小草,四处张望。

      上林苑乃皇家园地,非常人小贩可进可出。然当刘彻满头大汗站在一间竹屋前时,在感叹那人势力之大和心思难测时,也打消了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他推开了门,房屋内只像是当初与老翁相见的设计,一竹桌一竹椅一竹床,外加一竹青色的屏风罢。此时窗户打开,屋后的竹林摇曳出一色绿荫投影在屋内空地上,刘彻按照密语吟诵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屏风后朗声道:“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刘彻应声而就座。那人继而又道:“话不多说,殿下信我即可。从此每旬一次在此地计谋。”刘彻点头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君子之交淡如水,等助殿下成就大业后,便隐踪迹于江湖。”刘彻欲再语。那人抢先道:“殿下此行必有所悟,今天下虽安,但表面下暗涛汹涌,若殿下安于现状,则太子之位,哼,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刘彻见戳中心事,忙道:“我该如何是好?”那人虽看不清面容,刘彻却能感到他的笑意,如三月和煦春风轻轻擦过窗棂,鼓动一帘锦绣,大有温润如玉之感,使人安心。

      “殿下不必忧心,听我一言,殿下应知我大汉自开朝以来,仅汉高祖,汉惠帝,汉文帝,还有你父皇矣,然惠时被吕后所压制,安抚政策虽可,但非长久之计,若你登基,我不敢保证此法依然有效。匈奴虎视眈眈已久,难免趁你登基之时扰乱。且帝位之争,古来——尽是鲜血满皇座呀,”说到此处,那人似有动容,刘彻不忍提高声量道:“诸地藩王蠢蠢欲动,别的不说,单说我父皇的亲弟梁王,所据封地依是富庶有余,年年繁花似锦,堪与长安比肩,”

      刘彻顿了顿,黯然道:“就算太子之位又怎么样,不过是众人眼前的张扬,背后的笑料。谁人不知祖母有意让梁王为帝,父皇亦是在酒宴上立下盟约‘千秋万岁之后传位于王’,虽如今落得形影单只,但仍有祖母撑腰,奈何父皇甚孝,又久念于兄弟之情,只怕哪日动摇,留与王叔。孤家寡人,安能于世同存哉?”

      那人早已回过神来,反而笑道:“本以为皇家之事不宜外扬,不想殿下仍挂记于心呐。无妨,皆因梁王乃窦太后宠爱之小儿,之前熬了那么久,实在是心疼小儿罢,毕竟也就三个孩子,你父皇虽也孝,但朝内之事,夙夜忧叹,尽孝之时自然少之于梁王,但,”那人故意停住,刘彻正听得津津有味,抬头道:“卖什么关子,快说罢。”只见屏风后那人站起身来,本以为他要出来,却只见得他转身,背对着刘彻笑道:“但窦太后的孩子,又岂止两个儿子,民间多以为男儿当自强,却哪想,女子亦巾帼不让须眉,”刘彻此时算是明白了,“这道理我阿母也与我讲过,馆陶姑姑也是窦祖母的暖心宝,梁王叔虽可长见祖母于长安,但必不如馆陶姑姑侍奉之久,且男儿又哪如女子细心,可这样又怎么样呢?”

      那人念道:“‘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殿下怕是糊涂了吧?难不成天下皆知的‘金屋藏娇’之盟这么快就被忘得一干二净啦?”刘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但只是儿时戏言尔。”

      忽听得那人道:“昔日临江王之母拒馆陶之意,馆陶大怒,转而助你,不然凭你的年纪,怎争得过前头那些哥哥。”

      此时那人仍是背对他而立,今日三言两语就已挑出关键所在,实在老练,看身形也不过就是比他略大的少年罢,却透着一股无以言说的沧桑,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站在屏风后,岁月似乎为这个场景停留,谁也没有打扰啊,就任由这屋后的竹林微微抖落进来的竹叶梢间的水露,悄无声息的绽开在,此刻的寂寞中。

      稍顷,忽听得一阵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的声音,似是穿透了几个风云变迭的朝代,携带着一股秋日的悲廖和一种仿佛酝酿了很久很久的芬芳和着一分疲惫和解脱幽幽叹道:“娶了阿娇罢。”

      就这么五个字,点醒了刘彻浑浑噩噩的心事,此刻,才是真正的渗透吧。

      久而久之,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彻听到自己应了一声,“好。”

      不同于胶东王时的金屋之约般华丽震撼,却是他心底那切切实实欢喜的声音促使他如此平淡无奇地将一个少年的秘密简短道出。

      今夜,注定是不眠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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