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岁晏知君归不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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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长安郊外，也有不少路人来往匆匆。
于单跳下了马车，抬起头，微笑着，眼眸里像极了大漠里的月光。
他学着中原的礼节拱手：“这些天多亏翁主相助，不然于单必大祸临头，无可回旋。”
春华在旁边瞧了这副模样捂着嘴偷笑：“明明是匈奴人，却偏偏要学汉人礼节。”
直到秋实推了她一把，她才噤声，不过一会儿又兀自笑出声来，谁也拦不住她。于单回应着说：“入乡随俗嘛。”
阿娇吩咐秋实了几句话，秋实便走向马去，轻轻扬手，那马儿落缰顺从地被牵了过来，秋实又从马车里掏出一大堆东西。
有弓箭，干粮，水囊一些必需的物品。于单感激地收过，跃身上了马，“等到回去以后，我必定赠你们每人一匹小红马！”
说罢扬鞭踏尘而去。
阿娇却没有目送于单离去，只是眼盯着连绵的山脉，透出一股温柔的神情，好像在含情脉脉地凝视自己的旧梦。是的，曾经岁月里的那个盛满了她几乎所有的爱慕的梦。
秋实在树影下被光斑投射得明明灭灭的眼神，竟是痴了。
春华问道：“我们现下便是要返折回府吗？”
阿娇微微一笑：“万万不可。平日我与大哥他们来此涉猎，不捕到野鸡什么决不肯罢了的。阿母也知道我们这几个孩子好强性子。这些天收留于单我们避人不见已让人生疑，且今日城门口一闹更是会传到那些贵族子弟耳里，”她转过身，走到马车旁取下来□□，“倒不如今日在这里玩个痛快。”
春华听了十分高兴，连忙点了点头。
秋实有点无措，阿娇注意到她的窘迫，“怎么了？”
“翁主，这马匹的数量——”“不碍事，侯府在这附近有一个老仆人，很久以前便准备回乡养老的，但又因为是长安本地人，所亲所交之人所剩无几，与我父亲多年主仆之情，就在这附近搭了马棚，专门饲养马的。”
说到这里，阿娇也停不住话匣子了，随着春华秋实一同往林子深处走。
“我记得小时候与阿母争执，不肯认错，又怕阿母打，就跑到这里，又迷了路，大晚上的觉得到处都是哀鸣声，二哥给我讲过的怪异故事都一股脑地想起来了，错综交杂，好不恐怖。”
春华趁机好奇道：“那翁主你可有哭？”阿娇面上一滞，随即笑而答之：“这倒是没有。”
便径自往前面走去，一言不发。只是春华看她的步调有些匆忙，更是引得好奇心大起。
到了马棚，果真有十几匹好马在静静休憩，一位老翁在旁边的草丛中睡着午觉。阿娇不忍打扰，悄悄使了个眼色，秋实便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三匹马，只不过绳结可能有些紧，难解得很，秋实费了许久方才解开。
说来也怪，阿娇一直盯着秋实看，活像钻研某一样东西，硬是要看出什么来。秋实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颜逐开：“翁主，我们可以去了。”
阿娇这才醒悟回来，也报以笑容：“秋实干得不错。”一个翻身便跃上了一匹白马朝远方而去。春华在旁边也上了马朝她追去，看着阿娇利索的动作不觉啧啧：“翁主，没想到长安城中纵使你这么尊贵的女子都会骑射，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阿娇索性停了下来，拉紧了马缰，随秋实一同慢行：“只不过高帝在马上得的天下，我们这些后人，自是要学一些的。”
春华探了头过去，笑得眼里似乎都是璀璨的星子：“如此说来，翁主骑射必然了得咯？”
阿娇伸手抚摸白马的鬃毛，“这倒没有，当初不肯花时间学，阿母只得哄我学到防身的程度也就足了。”
话音未落，一只野兔从左侧的草丛里钻了出来，离阿娇的马最近。春华正想举矢射杀，却不想被秋实推搡了一把，手中的箭掉落了下去，更将那兔子惊得远了，春华正怒目欲向时，阿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抽箭，搭弓，一拉一弯，离弦之箭簇簇地发了出去——
春华此时也忘记了嗔怪秋实，平素沉稳城府极深的秋实也暗中称好，眼睛直盯着草丛里那抹黑白错杂的影子——那只野兔。
阿娇她们下马，春华首先按耐不住性子奔了过去：“若它只是受了伤翁主便让我养着它如何？”
阿娇却是掩嘴笑道：“怕是无法圆你夙愿了。”秋实还没从中辨个明白，就听得春华一声惊呼。
二话不说抢先跑过阿娇，看样子极其担心。春华倒是无甚，只不过她手指着那只兔子直颤：“妹妹，你看——”
秋实也是一惊，那兔子在草丛中静滞不动，一眼看过去可能以为死了，实际上——她拨开草，那只兔子一双暗红的眼正瞪着她，而野兔身上各中三箭，一箭背部，一箭颈部，一箭尾部。令她生疑的是，兔子身上并无血迹，而且看样子这三箭，箭箭都中要害，又该作何解释呢？
这时阿娇也来到她身边，看她出神愣着，嘴边一抹笑意渐浮。伸手顺了顺野兔的毛，回头朝春华喊着：“春华，今日不能让你带兔子回去养了。”说罢，取下三支箭，箭尖上还存留着一撮撮雪白的兔毛。
见她们疑惑，阿娇出言笑着解答：“我有一怪癖，便是见了兔子不捕杀，这不仅因为我生肖与兔有缘，而且我也不愿。但我素来爱兔毛做的保暖之类的物品，便每次见了野兔往往要射上几箭，不伤它，但它为了报答我的不杀之恩必须得留下几撮兔毛，”说到这里，她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兔毛，揣入了随身携带的锦袋中。“走吧，再往里面深点，野鸡就多了起来，到时候你们放开手脚，不必在意尊卑之事了。”
春华已经对阿娇膜拜了，于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她走。唯独留下秋实一人静静瞧着地上三个凹陷的深坑，隐约透过阳光可以看到几根白色的兔毛。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岁晏知君归不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