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我是黑妞

2、出世02

　　奶奶冲了些奶粉给我喝，我抱着奶瓶咕咚咕咚一气喝的小肚子都鼓了起来。吃饱了，我不哭了，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奶奶，奶奶笑着，脸上的皱纹都有层次的盛开着，像秋天的菊花般美丽。
　　忽然，院子里人声鼎沸，奶奶起身去迎了进来。屋子里登时站满了人，原来她们都是来看我的。她们把我传来递去，不停的摸我的小脸，亲吻我的脸蛋，嘴里啧啧的夸着。有夸我可爱的，有说我漂亮的，还有说奶奶有福的。而我也是笑声不断。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一个正常的完好的人，本来爷爷奶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到了晚上，他们就不这么认为了。
　　夜色浓下来，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奶奶快速的扒拉了几口饭，就给我冲奶喝，奶奶说：老头子啊，灵儿的奶粉喝不了几天啊，你得想想办法怎么给孩子弄吃的啊。爷爷咽下一口烈酒说：“赶明儿去集上买只羊回来吧”。奶奶把奶瓶里的奶滴到自己手腕上，试了试温度，就过来喂我了，走近我的时候，忽然手里的奶瓶掉到了地上，奶奶惊慌失措的惦着小脚，颤巍巍的喊：“老头子，老头子，快，快来，看…….看这孩子……孩子的…...”。爷爷呼的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来问：“怎么了，怎么了。孩子怎么了？奶奶指着我说：“孩子，孩子的眼睛，眼睛”。爷爷看了我一眼，立时也呆住了，忽地，爷爷“啪”的把灯关掉了，屋子里登时黑了下来，但是黑暗里却又一双眼睛发着异常的光亮，蓝莹莹的。那绝不是人的眼睛，因为人的眼睛在黑夜里是不会有那种光的。一瞬间，仿佛万物凝滞了一般，没有一丝声音，甚至听不到爷爷奶奶的呼吸声。但是小小人儿的我却躺在黑暗里，眨巴着那对异常明亮的眸子，嘴里咿呀的自言自语着。
　　灯，又亮了。照着奶奶惨白的脸，而爷爷一脸肃穆。奶奶颤声问道：“老头子，怎么办啊，这孩子，我，我们……”。爷爷打断奶奶的话说：“无论怎样都是一条命，既然被我们遇上了，说明这孩子跟我们有缘分，我们一定要好好待她”。爷爷这么说了，奶奶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犹疑着不知该不该走近我，爷爷一把夺过奶奶手中的奶瓶厉声的说：“都被黄土埋了大半截子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蹬蹬两步走到炕边，抱起我慈祥的冲我呵呵笑着说：“来，娃儿，吃饭喽，好好吃啊，我们娃儿好快快长大啊”。我仿佛听的懂他的话般，咧开小嘴冲他‘嘎嘎’一下，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

　　当晚的晚间新闻报道了一起奇异的新闻：在距离我们土门岭400多公里的省城一家最大商场里丢了几千多元钱的钱物，根据检查，应该是上班之前丢的，但是商场的门窗无一破损，现场也无作案痕迹，一切都是井然有序，要不是营业员下午下班时核对时数目不清，或许都不会发现。警察在做了检查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对象，方佛那些东西奇迹般的消失了一般。
　　其实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案子，没有人会把他当做一回事的，爷爷和奶奶看了之后也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在这则新闻之后就调台了。但是任何人也没有想到此后的十几年里这家商场在每年的这天里都丢东西；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二天，爷爷去十里之外的镇上，买回了一只奶羊，这只羊就相当于我的奶妈，从此兢兢业业的喂养着我，一直到它死去。

　　我在8个月的时候学会了说话，我跟所有的孩子一样先会说出口的也是“妈妈”两个字。当我冲着坐在炕头上跟我做衣服的奶奶喊出“妈妈”时，奶奶停下手中的活，愣愣的看了我半天，几乎时颤着声音的问：“英，英灵，你说什么，在说一遍”。我奶声奶气的清楚的又叫了一声：妈妈。奶奶一般把我抱进怀里，叫了一声：“我的孩儿啊”。就老泪纵横了。是啊，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听到这样的一声称呼，想必心中是感慨万千了。爷爷走进来，看见了，问道：“怎么了，这是？大白天的你抱着娃娃哭什么啊？”奶奶激动的说：“老头子，孩子，孩子会说话了，她，她刚刚喊我妈妈呢”。爷爷一听，激动的问道：“真的”边说着边抱过我去说：“来，娃儿，也叫我一声听听”。我清楚的叫了一声：爸爸。爷爷的眼圈立刻红了起来，喉结动了动，哑着嗓子说：“好，好，好孩子”。想必他跟奶奶也是一样的感慨万千吧。我一声声的‘爸爸’‘妈妈’叫的甜脆。奶奶却哭着说：“作孽噢，我们这么大把年级了，让她喊我们爸爸妈妈真是难为情啊，唉！这个可怜的孩子啊，这么小就没了父母”。说着眼泪流的更加猛烈。爷爷叹口气说：“别敎她喊爸爸妈妈了，就叫她喊咱们爷爷奶奶吧。等她一懂事咱们就告诉她实情”。奶奶点头：嗯。然后又说：“可我没敎她喊爸爸妈妈啊，她怎么会叫的呢”。爷爷听了思忖半晌说：“嗯，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有灵性，或许将来会是个有出息的人呢”。奶奶好像很认同爷爷的说法，很笃定的点点头。
　　从此，我就只有爷爷奶奶，而再没有喊过爸爸妈妈。尽管长大后在心里念了千百遍这两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