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幻想》木暮霂

1、画壁

　　朱岭与其友孟龙潭客居京城。一日两人出郊散步，偶至一处寺院，荒草凄凄，四下甚是荒落。两人入寺，里面出来一老僧，整衣出迎，引两人随处逛逛。交谈中知道这寺庙惟有这老僧了，两人唏嘘不已。
　　此间殿宇禅舍虽不甚弘敞，却也别致。殿中塑有保志神僧像，两壁绘画精妙，人物如生。
　　朱岭对壁画甚是喜爱，便认真钻研。朱岭看到东壁，不禁为东壁上一貌岸男子所吸引。男子以金灿簪圈束发，垂下发丝好似轻扬，眉浓利眼深邃，鼻高挺唇凉薄，不怒而自威。身披褐色华服，绣有日月万物，一派仙姿灵态，直叫人臣服。
　　朱岭注目许久，恍惚间有种自己好像长久在寻觅什么，而如今终于找到了归宿的感觉。他不觉神摇意夺，恍然失魂。突然只觉身子轻飘飘似要飞起，须臾已到壁上。
　　却说孟龙潭观赏完毕欲寻朱岭，辗转不见人影，高呼人名，无人应答。在庙里四下搜寻，猛看到东壁只留坑洼灰墙，之前的壁画竟不知所踪。孟龙潭惊骇间发现老僧也不见了。大呼鬼神乱人，只觉庙宇凉嗖逼人，慌忙逃离，踉踉跄跄也不知跑了多久到家，到家就高烧不止。三日后醒来已忘却在庙里的那日，也不记得自己曾有朱岭这一好友。朱岭本性孤僻，父母早亡，亲戚与其来往甚少。如今离了故乡，与友人孟龙潭赴京学习，好友也惟有孟龙潭一人。如此一来，朱岭在京不见，孟龙潭记不起他，人世中竟再无人知道朱岭这人。
　　那边人世悲凉暂且放下不提，说这边朱岭进入壁画，回神但见殿阁重重，已非人世。朱岭心中些微惊恐不久就被惊奇所替，既对人世无所恋，不若好好探寻这异象。
　　朱岭随意选了一殿阁进入，见一老僧端坐殿上说法，座下聆听者甚众。朱岭发现那老僧竟是那郊外寺庙里的老僧，想着等会问问老僧这一情况是怎么回事，便从门边墙角处拿了一蒲团，静心坐下，也加入聆听者行列。听者虔诚，无一人理会朱岭。老僧讲得是人世的贪淫。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一切幻境，实皆人心所自生，非复其他。有人不知悔恨，沉醉其中，虽自觉欢愉，但其心已不知不觉糜烂。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不知过了多久，老僧说法事毕，众人散去，朱岭反向往老僧走去。老僧依旧端坐殿上。但不待朱岭走近询问，老僧便站起，往殿里内部走去。边走边说：“因果循环，人心难测。原始虚无，终归于此。朱岭大人，别来无恙啊！”待最后一字音尽，已不见老僧。朱岭疑惑不解老僧的话，正待好好琢磨，忽听后面有人呼喊。
　　回头一看，是一豆蔻少女。少女梳着双丫髻，嫩黄色衣裳，小巧可爱。
　　少女见他回头，轻轻一笑，“朱岭大人，钧天大人已久候你多时了。请随筱月前往。”朱岭皱眉，钧天又是谁？见那少女在前带路要走，也只能随着她前去。
　　一路上经过多座殿阁，皆是庄严华贵。路上也不乏行人，衣着也皆华美，但是见到朱岭两人，大部分都会驻足，问候朱岭“朱岭大人。”朱岭莫名，他想了想，还是问少女“这些人是？”少女说“他们是其他宫殿的侍者呀！”朱岭再问“那为何唤我朱岭大人？”少女轻快地说“因为朱岭大人就是朱岭大人啊！”朱岭无奈，暗自揣测，这地方应该有很多的宫殿，然后每个宫殿有侍者，众人有等级之分，却应该不是人界了。但还是不甚清楚自己不过初来乍到，怎的就是大人了，那些侍者又怎知自己是大人？
　　一路疑惑，走了也约莫有半时辰。但朱岭丝毫不觉疲乏。
　　少女筱月带领朱岭到了一宫殿前，殿门高大漆金，有两小童守着门。过了门，宽广的道两旁种着些蓝紫色花朵，花开四瓣，芬芳馥郁。不久就到了正殿门口，进入正殿时朱岭觉得自己心跳突然加快，呼吸不畅。他无视周围，直接看向端坐正殿中央的男子。那男子就是壁画上的那人！一样的相貌服饰，不一样的是现实见面男子的威严更甚！朱岭怔怔地看着男子，有一种莫名地熟悉和欢喜。他没听见筱月说“大人，朱岭大人来了。”他只看见了男子站起来，向他走来，在他面前站定，叹息说“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本来这是《聊斋志异》里的“画壁”篇，是朱某（朱岭是我自己取的名）在寺庙看到壁上少女，入了壁画，与少女欢好，后来又出来了。朱某应是犯淫念的反面人物的，但是我这里把他改了改，当主角了。而且本文入了壁画后的人物故事都是自己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