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瞳》禾之1

16、娱乐时间1

　　已经快入夏了，到处依然是明媚春光。林宝和心苑栖身在小玄安排的住处有一周了，食物、衣物、生活用品等，一概有人按时送来，所以他们几乎没有出过“家”门。可怜的心苑话越来越少，常常隔着磨砂玻璃眺望窗外，对着花花草草以及并不起眼的事物发呆。
　　“怎么了，不开心？”林宝逗他。
　　“因为很闷啦。”心苑嘟着嘴蹲在地上。
　　这句话也正好说中了林宝的感受。他心一横，把心苑从窗边拉了起来，“好，那我们今天就出去玩吧。”
　　一路上心苑都十分兴奋，咯咯咯笑个不停，一会儿跑在林宝的前面，一会儿转身往回跑，还故意躲起来害林宝到处找，以为把他弄丢了。有一次，心苑猛地冲向一个路过的年轻女子，不由分说地藏到她身后，跟林宝捉迷藏。看见对方不悦的表情，林宝赶紧连声道歉，幸好人家没追究，翻了翻白眼儿扭身进了一家店铺。林宝总算抓住了心苑，假装生气，绷起脸发出警告，心苑这才稍微安静了些。
　　眼前是一幢三层小楼，楼顶上竖着大大的店招和广告。透过玻璃自动门，里面的华丽装修一览无余，一些穿着时尚的女子陆陆续续的走进店内。
　　“哥哥，这是哪里啊，那么多漂亮姐姐进进出出。”
　　“嘿，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漂亮，”林宝疼惜地点了点心苑的小鼻子，“这是美容店，女孩子进去之后再出来就会变漂亮。”他瞥了一眼广告词“进去40，出来20”，脸上不自觉地满是笑意。
　　忽然，几辆车齐刷刷地接连在门口停下，门一开，下来十几号人。为首的是位时髦少妇，她边上台阶边破口大骂：“杀人犯！你们这些杀人犯！还我女儿！还我女儿！”说着说着，她又呜咽着流下泪来。
　　保安们闻声而来，一把拦下她，并组成人墙把她逼得退到了自动门外。少妇在门外继续边骂边哭，边哭边骂，说到激动处索性一屁股落在台阶上，自顾自地向路人诉说起来。
　　和她同来的其他几个人也没闲着，女的劝慰少妇，或者帮着骂，男的则冲进去和保安扭作一团。终于，保安们招架不住，挣脱开仓皇逃进了店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恰在此时，警笛声呼啸而至。警察们把双方拉开，然后带上警车开走了。几个清洁工赶紧把门口的花篮、装饰整理一新，不消十分钟，美容院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林宝和心苑从头到尾目睹了一些，感觉这比呆在屋里看电视要刺激多了。围观的人散了，边走边七嘴八舌。
　　“这家店最近怎么回事啊，来闹好几拨了。”
　　“是啊。前几次闹得没这么大，尽是些小毛病，长点面疱什么的。看刚才那架势，估计是死人了。”
　　“唉，你说这家会不会是个黑店啊，尽是些假冒伪劣产品。”
　　“看着挺正规的，好像还是连锁店呢。”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它们搞了个什么美容针，好多人都说效果好，可是副作用也多，我就不敢做了。不过出人命倒是第一回听说，不至于吧？”
　　“哟，没看出来啊，您这年纪也挺爱赶时髦的嘛。”
　　话音刚落，几个人哗啦啦笑得东倒西歪。一位领班模样的人拿着宣传单追出来，笑眯眯地问：“几位对我们的产品有兴趣吗？最近新到了一批美颜产品，有优惠的噢。”这些人接过宣传单，红着脸，头也不回地各自走了。
　　心苑很好奇，“哥哥，是谁死了？”林宝赶紧伸出手指往嘴唇中央一比，并用眼神阻止心苑，然后飞快地拉他向别处走去。
　　前方是个小公园，林宝松了口气，坐下来歇息。心苑却兴致不减，把公园里为数不多的娱乐器材玩了个遍。正巧有大人带着小孩来玩，心苑开心地迎上去，跟同龄人玩了起来。
　　黄昏时分，小孩子们向心苑告别，跟着各自的家长离开。林宝也来唤心苑一起回去，可是心苑好像没听到一样，还招呼林宝跟他一起在草地上打滚。看见林宝不动，他就自己翻滚起来。
　　林宝不喜欢天黑，黑暗蕴藏着危险，比如认识苏芫的那次恐怖经历。于是他主动走到心苑身边，谁知心苑竟然耍赖，不肯听话，还蹦蹦跳跳地往公园的另一侧跑去。
　　“吱——”一连串的紧急刹车。
　　“心苑！”林宝追了过去。心苑趴在路口，几米外的快车道上积了些车辆，此时正是晚高峰，驾驶员们不耐烦地摁着喇叭。离心苑最近的一辆车的驾驶员把脑袋探出车窗，嘴里骂个不停，说是心苑忽然摔倒了，要不是他反应快，非撞上不可。林宝只得忙不迭地道歉。好不容易送走了车主，心苑却哇哇大哭起来。
　　“摔疼了吧，你吓死我了！”林宝心疼地搂着心苑，幸好他只是擦破了膝盖和手掌。心苑可怜兮兮地抽泣道，“哥哥，对不起，我害你被人骂了。”林宝心里很不是滋味，竟不由得地想起了山教授夫妇。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心苑，又看看四周，忽然他有了新发现：“心苑，那边有个卖冰激凌的，我们去看看？”
　　“冰激凌，是什么？”好奇心使得还在抽抽搭搭的心苑仰起了头，睁大了眼睛。
　　林宝没想到他竟连这个也不知道，于是指着不远处故作神秘地说，“冰激凌可以吃，甜甜的，我们去买一个试试？”
　　“要！要！”心苑主动拉起林宝的手，暂时忘了刚才的遭遇。
　　第三个下肚之后，连卖冰激凌的大叔都不禁有些担心。“你也太宠孩子了吧，不能吃这么多，小心肚子疼。”心苑立即背过身去，护着冰激凌，好像大叔要抢回去似的。他的举止落在林宝眼里，不由得一阵心疼：算了，就由他这一次吧。
　　心苑好像洞悉了林宝的心思，又用祈求的眼神向林宝要第四个。林宝脸一沉，“今天不能再吃了，下次再来好不好？”心苑大概也看出了林宝的决心，只好点点头。一路上，他还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问林宝：“哥哥，下次什么时候出来玩？”
　　“你乖乖的，哥哥就带你出来。”林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
　　回到家里没多久，心苑忽然捂着肚子直叫痛，林宝赶紧抱着他去了最近的医院。林宝一声不吭地等在急诊室的走廊上，直到一个护士走过来问他要医疗卡，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这件事，于是灵机一动，“他疼得厉害，出门没顾上，你先治吧，我马上回家去拿。”
　　这样的事可能也经常发生，所以护士只嘀咕了几句就走开了。林宝赶紧给小玄打电话告急。
　　小玄没有出现，倒是和魏毅合租公寓的无业青年文雷带了张卡来。一见面，林宝很惊讶：“怎么是你？”这人天天在房间里打游戏，刷装备换钱，难道真人不露相？比起林宝的反应，文雷倒很平静，他也不解释，只说“你问小玄吧”。
　　心苑要留下来观察一晚。安顿好之后，文雷拿了医生开的药，又陪着林宝挨了护士一顿骂。最后，护士叮嘱他们，近期不能给心苑吃刺激性食物，冷的、辣的都不行，要按时服药，多喝水。
　　陪夜的时候，林宝反复向文雷道谢，并再次追问文雷跟小玄的关系。可是文雷不是岔开话题，就是反问林宝，弄得他好没趣，只好给自己找台阶。
　　“成宁乐他们都还好吧？”
　　“都工作了，没什么不好。”
　　他们又说了几句，但都很简短。林宝知道文雷就这样，话很少，只会打游戏，就连吃的泡面都是超市促销游戏里赢的。但神奇的是，他从不缺钱，有时候过得比魏毅还要快活。跟他有点熟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差不多：脾气太火爆，但人很仗义。
　　两人无话，林宝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忽然有人狠狠地推了他，他条件反射地打开那只手，手腕上却一阵生疼。
　　“搞什么啊，下手这么重！”林宝十分不快。他揉揉眼睛，看见了一脸怒火的文雷。
　　“心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