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何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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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用罢饭食，方才移步到暖阁，外间掩春便道：“老祖宗，大老爷和二老爷来了！”
说话间，便听见稀稀疏疏的一阵儿脚步声。外间打起帘子，便见一个天青色的身影进了来，道：“老祖宗，锦绣来给你请安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一阵轻快活泼的黄莺般的声音传来，后面跟着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锦苏等一干女儿们都站了起来。年氏和二房戴氏起身迎了上去，替自家男人取下大氅，掸了雪。
“母亲安！”大老爷和二老爷垂手请安。
老祖宗难得同时见到两个儿子一起来，心中甚是高兴。如今老太爷归天，大老爷作为长子，自然肩负起撑门立户的担子。奈何大老爷为人太过端方，如今只做到门下侍郎的位置。
老太君乐呵呵道：“好，好，都好！最近天寒，外出都让小厮警醒点。该添衣的时候可不许嫌麻烦！凡事身子最要紧！”
大老爷恭谨地应道：“母亲吩咐，候之自然遵命。烦劳母亲挂心了！”
二老爷一旁站立附和，道：“我和大哥出门在外还烦劳母亲操心，着实不孝了。”
老太君笑道：“你们兄弟的心意我记住了，只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们身边伺候的人母亲也知道是稳妥的，你们的媳妇也是细心的，但他们再如何细心，你们不应，他们也无可奈何！不过是白嘱咐罢了！”
老太君一生共养育了三个子女。长子何延顷，长女何敛依，幼子何醒言。长子如今官职最高，长女入宫为妃，幼子如今为正四品翰林院编撰。
老太君心中担忧，何氏依妃育有五皇子姬盈，已经十八岁。现而今圣上少去后宫，身子也不如从前，大位之争渐渐显露。二皇子和三皇子均已经成亲，如此便有了母族和妻族两重助力，而四皇子如今十八，皇族男子一般年二十才能娶妻。若是圣上如今抱恙甚至……那么连着国丧的三年，四皇子肯定与大位无缘，更何况……
老太君看了眼长子，心中很是无奈。她至始至终也没闹明白过，她那已逝的丈夫是如何想的！
“你们也大了，我也看不住你们！我说的话，你们也上些心吧！”老太君已有所指地道。
“儿子谨记母亲教诲！”大老爷二老爷齐声道。
老太君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们安也请了，忙你们的去吧！”
兄弟俩看着老太君，欲言又止，对视一眼，何延道：“母亲，今日还有一事！”
老太君问道：“何事？”
大老爷道：“母亲，三皇子在三日前已经启程去了林隐寺为国祈福，此次我们前往祭祖，是不是……”
老太君沉吟半响道：“此时不宜！”
大老爷二老爷对视一眼道：“儿子明白了！”
大老爷又对年氏嘱咐一番，无非是些路上的事情和准备的东西等，年氏一一应了。二人又对自己的女儿们嘱咐一番，无非也是些听母亲话，路上莫惹是生非之类。
老太君又道：“叫哥儿他们就不用来请安了，你让他们的贴身小厮仔细些！”
“是！”二人退下不提。
“老祖宗，你都不理锦绣呢！亏得锦绣还给您带了东西呢！”锦绣是长房嫡女自来万千宠爱，性子格外娇俏，惹人怜爱。大户人家，尤其是官宦世家的女儿，看似光鲜亮丽，养在深闺的高床软枕之上，享尽人家富贵，谁知今后是怎样的光景？在家千娇万宠，出了门子，就是别人家的人，好歹由不得自己！
老祖宗乐呵呵的道：“哦？锦绣拿了什么给老婆子啊？”
锦绣献乖，往袖子里一掏，便见两个硕大的蜜桔，红润的色泽，饱满的个头，一见便是上品。
老祖宗乐呵呵道：“哟，这蜜桔个头和真大呢！难得你小丫头还记得老婆子给留着呢！”
锦绣依偎在老祖宗怀里撒娇道：“忘了什么也忘不了老祖宗啊，绣儿可是每天都记得老祖宗的！就是老祖宗经常不记得绣儿呢！”
老祖宗笑呵呵打趣道：“瞧瞧这丫头，成天间就知道撒娇。十二岁的人了，明年可是要定亲的了！越发没正行了！”
年氏一边柔和的笑着，一边看向二房的两个嫡出小姐：“绣儿的婚事，怕是要母亲费心打量呢！”
老祖宗摆手道：“我老婆子老眼昏花，就不掺和了。你自己的女儿，想来也是上心的。只七丫头伺候我这么长时间，我老婆子感激。她的婚事，你留心些。不用大富大贵，但看人品罢了！”
年氏唯唯而应。
同是嫡出，长房的自是比二房的得宠些。不过因二房占了长女，又是嫡出的，所以大姑娘锦玉的婚事肯定会受到重视，毕竟是第一个出嫁的女子！
“老祖宗快别惯着了，瞧瞧这九妹妹越发会撒娇了，将来到了婆家，难不成还向婆婆撒娇不成？”何锦丽顺着老祖宗的话打趣道。
锦绣面色一僵，随后佯装羞恼道：“老祖宗，你看八姐姐！”说完趴在老太君怀里，装作害羞的样子。
年氏心中对女儿的表现甚是满意，也不枉费她如此细心教导。复又看了看二房的三个女儿，道：“呵呵，你们啊，若是真能向婆婆撒娇，那才是福气呢！”
戴氏脸色不太好看。锦丽是她的幼女，自然要娇宠些，以至于宠出了她莽撞轻率，有话难藏的性子。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管别人如何想的，也不管是不是一句话得罪人。这样的人，在锦苏看来，反而比年氏等人要好应付的多。
戴氏冷笑道：“瞧大嫂这话说得，难不成大嫂还向婆婆撒娇不成？”
年氏自嘲道：“二弟妹这话就笑话我了。一把年纪了，还撒娇的话，那母亲就该笑话我了！呵呵！”
老太君笑着看着两个儿媳，道：“你们两个啊，老大不小了，眼看做祖母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白叫小辈们笑话！丫头们不理她们，看教坏了！”
众女儿笑了，何锦雪笑红了脸道：“老祖宗真真是越活越年轻了，瞧这话，可不是跟小女儿似的！”
年氏和戴氏也笑了，倒是不再针锋相对，算是揭过去了。
几人略作休息，二门小厮传话进来说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可以收拾准备出发了。
年氏戴氏一通吩咐，左右扶了老祖宗便进里间添了衣服。众位姑娘们也在自己奶娘的服侍下披上了厚实的披风。
众人到了何府大门，便见由东往西，依次排了十几辆马车，最前一辆最是光鲜大气，后几辆虽不及前一辆大气，却内敛含蓄，一见便知是女眷的。剩下的便是小姐太太们的贴身丫鬟婆子们的马车，只用简单的青布，看着却也不寒酸。剩下的一些个粗使的丫鬟婆子便没有车马可乘，只能跟在马车两旁行走。
男子们已经在外街等候。大齐男子尚马，出行也多骑马。乘轿的多是官宦上朝时，按照品级不同而有一定的定制。一般四品以下是没有车轿的。
此时已经是巳时，天空依旧灰蒙蒙的，飘着鹅毛大雪，被风也呼呼吹着。含秋撑着伞，和锦苏在一边等着上车。拢翠已经安排好了物什，远远看见自家姑娘，便迎了上来。
北风忽吹，翻起披风，露出锦苏里面穿的霜色苏缎棉衣和水绿色的裙子。因裙子有些沾地，所以一只手小心提着。头上的丝绦随风而动，伴着发丝，远远看去，那风雪中的少女婉约温和，娴静淑人，可是这静中却隐隐跳跃这灵动，使得整幅画面一下子活泼生动起来。
拢翠即便日日见着，心中却依旧掀起波澜。若说美，锦苏自然不算是京城世家中样貌最美的女子，三皇子妃刘氏那可是京城第一美女。但是姑娘的美，是骨子里透出的从容不迫，处变不惊。是娴静温婉，也是灵动娇俏。这样的女子，虽不是最美，却是最耐看的，而且是越看越有味道的。
“姑娘，奴婢已经安顿好了，在第八辆车上。一会儿劳烦孙妈妈了，含翠，伞给我吧！你和孙妈妈去吧！”拢翠是锦苏的大丫鬟，按规矩是应该跟在锦苏身边的。
含翠笑着将伞给了拢翠，和孙妈妈去三等马车去。
“等等，那马车里虽说有炉子，我看着还是有些冷，你们多穿些衣裳！”拢翠嘱咐道。
含章笑着道：“拢翠姐姐细心，我知道了。”
锦苏看着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好笑道：“你上心些，别凉了！奶娘年纪大了，你多照顾些！”
含翠道：“小姐放心吧，奴婢会小心的！”
在梅园的丫鬟们都知道，这位最不得宠的七姑娘其实是个慈悲心肠的主子。平日里做完自己分配的活儿便好，也不会苛待人。若是得了她的心，便如亲姐妹似的待你。除了些个没眼神的，梅园里那个不真心伺候主子？
孙妈妈道：“姑娘快别管我们了，你身子畏寒，才该小心些。”帮锦苏拢了拢披风，对着拢翠道：“我在姑娘的日常包袱里放了些红枣和桂圆干，你别纵着姑娘不吃。那东西女子吃了好。平日里太太又……还有，若是冷得狠了，我还备了姜汤，你留意着！”
拢翠自然知道孙妈妈真心疼爱锦苏，便道：“孙妈妈放心吧，我晓得的！”
说完，便听见前边掩春传话，说让姑娘们上马车。拢翠扶着锦苏去了，含秋也扶着孙妈妈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何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