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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乱七八糟的外号有时只是掩护 ...

  •   她不习惯喊别人的名字。

      和代号不同、确确实实倾注了父母美好愿景与希望的名字,对于曾经的她来说是非常麻烦棘手的东西。

      能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太多了——工作职业、家庭背景、父母的文化程度、有无兄弟姐妹——即使是简单普遍如“庆次郎”,也能令目标人物原本模糊晦暗的身影一下子清晰起来,仿若白骨被赋予了血肉,一点点地拼凑出完整鲜活的面貌。

      不再是宅邸里空洞移动的纸片人,也不是大街上擦肩而过的影子。并非凭空出现,也非世界预设,而是跟自己一样,记忆情感无一不缺,生命的痕迹亦有始有终的,活生生的人。

      不管是无恶不作的官吏,平凡卑微的农家百姓,还是违抗幕府的攘夷志士,都有曾绞尽脑汁为其取名的父母。

      一但意识到这点,挥刀的动作就会受到无形的阻拦,仿佛被人拉住了手腕。

      于是派给她的任务后来只有目标代号,从无姓名,她也在乱取外号的过程中锻炼丰富了想象力,连脑洞都开得比以前顺畅,盯着刑室石墙上的一道裂缝都能补出它上辈子和上上辈子的悲欢离合,自娱自乐的本事只增不减。

      以前的坏习惯,至今还如影随形。

      原本以为早已生疏的工作,入手起来却毫不费力,连灰尘都不需要拂去。

      夜色深沉,一轮孤月高悬于空中,如幽灵一般在云间穿梭。幕府和天人的联军本阵设于依山而建的巍峨佛寺,殿宇画楼,飞檐石阶,背靠天险占尽地利,如庞然巨兽伏在黑暗中休憩。

      “你……!!”

      惊呼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已彻底被扼杀,只是刀光一闪,年轻士兵的脖颈处便多了一道细如银丝的划口,滚烫的鲜血爆裂而出,染红了草丛。

      最后一人鼓足全力提刀从背后杀来,鹤子面色不变地略一转身,挥刀就是一记平斩。

      层层血肉脂肪如纸割裂,在对方的胸腹开出血淋淋的花来。敌人的刀举过头顶还未来得及劈下,就哐啷一声掉了下来,随着歪斜的尸体一起坠落。

      夜风拂过,拨开丛丛瑟瑟摇曳的野草,露出七零八落散落一地的敌军尸体,连血液都还是温的。

      鹤子甩了甩刀尖上的鲜血,滑刀入鞘。

      不远处隐隐传来了敌军将士的把酒言欢和击鼓作兴,熊熊燃烧的篝火直抵夜空,成了无边夜色中唯一的光亮,坦荡到近乎嘲讽,仿佛胜利已成囊中之物般自信笃定——从某种方面上来说,他们这么判断也没有错。

      她此次前来全凭个人意志,那些军中的首脑争执不休,始终没有下定奇袭的决心,再等待下去也只是白耗时间耽误战机。

      一人就一人。她反而更习惯这个行动模式。

      ——到头来,她的这双手还是只能握住染血的废刀。

      暗中解决了外围的巡逻小队潜入敌营时,士兵们庆祝胜利的狂欢大典已临近末尾,噼啪燃烧的篝火旁散落着碎瓷瓦片,喝得面色通红的士兵在七扭八歪地划拳猜酒,笑声粗哑狂肆。见不得人的角落里似乎隐隐传来凄凉微弱的哭声和呻丨吟,但很快便被哄堂大笑压了下去,被吞没得一点不剩。

      山风凛冽,越是靠近铺在山头的大殿,敌军的防线就越是严密,到了后来已经完全看不到人类的身影,只有面色冷峻地巡守周边的天人军队。他们身着重甲,手握长刀,连战场上熏出的一身血腥味都未来得及洗去。

      直接守在大殿门口的有两人。

      鹤子不动声色地暗下眸光,右手微微探向刀柄。

      乌云平移,遮住了本就稀薄的月光。黑暗突然如幕布垂下,笼罩四野。

      门口的守卫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就在那一刹那,血光倏然绽放,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连停顿的时间都没有,两人像是断线的木偶一样软绵绵地倒了下来,被无声地拖入了死角处的阴影。

      抽刀,割喉,藏尸,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连风都毫无波动。

      殿内。

      足有三人合抱粗的朱漆圆柱拔地而起,消失在了头顶灯火无法触及的黑暗中。小山般的佛像端坐在可轻松容纳百人的大厅中央,左手执禅定印,右手结降魔印,眼目微敛,在摇曳的烛光下形同鬼怪般阴森可怖,散发着丝丝彻骨的凉气。

      位于大殿中心的,正是天人联军的狼头司令。

      对方的周围都是重将谋士,说是天人军的精英都集结在此也绝不为过,比地球人高大许多的身影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随烛光变化不定。

      鹤子悄无声息地依次潜入圆柱背后的阴影中,将事先准备好的定时炸丨弹装置安在底端处,默默跟桂还有武器开发部的人道了声歉。

      这是场必须赢的赌博。她输不起。

      做不到万无一失,便只能孤注一掷。

      几乎是在她按下启动键的瞬间,外面就喧嚣了起来。

      所有的谈笑倏止,空气仿佛一瞬凝固。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突兀响起,接下来便炸开各种各样的声音,宛若沸滚的锅水一般在营地上空回荡。

      狼头司令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酒盏,一扫披风站了起来,浑厚沙哑的声音颇为不耐:

      “外面出了什么事?那些地球的猴子又酒后失态……”

      话音未落,烛光倏晃,疾风横扫,倒映在墙壁上的斜长黑影骤然间被一分为二!

      瞳孔急剧收缩,狼头天人猛地回身拔刀,正好瞥见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部下尸首分离的瞬间。银芒如线,自阴影中蓦然浮现,只是极快地一闪,面色铁青的头颅仍睁着暴凸的眼球,就一声不响地从切口整齐的脖颈上滚了下来。

      “混蛋——!!”嘶哑的怒吼和外面尖锐长鸣的警钟混杂在一起,响彻大殿。

      莹白酒盏砸落在地噼啪爆碎,所有人的刀剑都尽数出鞘,金铁嗡鸣的清脆之音接连划破了空气,从四面八方朝鹤子急速刺来。

      来不及思考自己的踪迹是怎么暴露的,也来不及考虑这么草率现身的后果,她现在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要快!

      必须快!

      在敌人的援军到来之前,必须杀掉身为军中首脑的司令官!

      携着凛冽罡风的弯刃贴面削来,鹤子想都没想的旋身避开,手中的刀几乎是同时贴着牛头天人的臂下直直上削。

      寒芒急闪,一划而过,血淋淋的臂膀伴随着沙哑的闷哼掉落在地。

      她紧追着一刀砍下牛头天人的脑袋,在高高旋飞的头颅落地之前,又陡然间收势回转,唰唰两刀砍倒了欺身上前的两名敌军。

      猩红的色泽爆射而出,空气里霎时弥漫开浓郁到刺鼻的血腥味。

      敌军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拥而上。

      曾经日夜不休的厮杀与训练早已在身体里烙下彻骨的印记,记忆此时铺天盖地排山倒海而来。

      肌肉紧绷到发痛,血液在耳中轰鸣,视野像是被洗刷过一样清晰得惊人。

      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言语。

      在敌人倾斜刀尖的刹那便已能够判断轨迹。

      抓住空隙,猛然暴起,一击必杀。

      滚烫的热血从刀刃上飞滚而过。

      明明酣畅淋漓,思维情绪却好似和感官分离,一片沉寂。

      又冷又空。

      破空之声突然从背后袭来,她一脚踏上敌人吃痛弯下的膝盖,猛地一个后翻,锋利的长丨枪在下一秒呼啸着钉入后面的佛像,爆出无数的星火碎屑。

      身体骤轻,视野倒转,敌人的方位布阵被尽收眼底,鹤子眼眸一眯,扭身落在柱壁上,旋即脚下蓄力用力一蹬,绷成一线直冲敌阵而来。

      风声猎猎,撕扯不休,她眸光陡凝,倏然旋身抽刀!

      咽喉、颈椎、心脏、肺叶、肾脏。

      片片寒光刹那绽放,连烛光都齐齐一窒。

      黑暗一晃,光影的明灭转瞬即逝。

      下一秒,鹤子越过鲜血喷涌的尸体翻身落地,急稳身形,才抬起眼帘,重逾千金的长刀蓦地朝自己急扫而来,势若奔雷,快得晃成了一道虚影,连空气都扭曲,生生割裂发出尖锐的长啸。

      烈风如刀,刺得人无法睁开双眼。她只能避其锋芒,就地一个打滚朝旁边闪去。

      “砰”的一声,长刀劈下,碎石乱飞,尘土四扬,金属的爆裂之音轰鸣着响起,连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呛人的烟尘未散,狼头司令刚拔出深嵌地表的长刀,鹤子的刀刃便已携着刺骨的杀意接踵而至,直冲他的背脊而来。

      狼头天人转身挥刀,鹤子却身形骤然一矮,贴着横扫而过的刀锋旋身一脚扫向他的脚踝。清脆的骨裂之声顿起,趁着对方站立不稳的瞬间,她猛地暴起,闪电般地提刀斜斩而上!

      对方在最后一刻险之又险地扬脖躲过,踉跄着往后退去,撞翻烛台无数。

      倾倒之声接连响起,砰砰不绝于耳。只是须臾间,火苗就已窜上。

      ——空气在燃烧,肌肉在颤抖,神经在尖啸。无休无止的杀意如熔岩在胸间沸滚,大脑却一片空白。

      “咔擦”一声,弯刃的长刀被她从中生生砍为两截,断刃飞散。

      ——若是愤怒会干扰理智便将其掐灭,若是快意会模糊判断便将其抹消,若是仇恨会遮蔽视野便将其剪除。

      ——决不允许失败。

      趁着敌人惊愕的空隙,鹤子欺身上前夺过只剩半截刀刃的长柄,头尾倒转,猛然间捅向对方柔软的腹部!

      狼头司令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这是她最后的任务。

      所有的情绪都蒸发得一丝不剩,火光晃动,落在眼底却只映出一片虚无。

      握紧刀柄的双手用力到青筋凸现,鹤子将刀刃朝下高举过头顶——

      “别动——!!!”

      嘶哑的厉喊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蓦地划破上空。

      人类的惨叫响起得毫无预兆,直刺耳膜。

      瞳孔急剧收缩,锋利的刀尖以毫厘之差贴着对方的脖颈刺下,“嗤”的一声垂直没入地面。

      她倏然回头。

      大殿的正门不知何时被人撞开大敞,露出包围外殿的天人军队,披坚执锐,蓄势待发。

      隔着重重缭乱的火光和升腾的黑烟,一名年轻的人类女性被领头的天人拎在手中,蓬头垢面,面色如纸。

      褴褛的衣衫之下,青紫的皮肤惨不忍睹。

      是附近村落里被抓来犒劳将士的妇女……吗。

      “放下刀——!!”

      那名天人嘶声厉喉,将刀刃贴近了女人纤弱的脖颈。猩红的血珠立刻从皮肤上渗出,沿着刀刃滚滚而落,“啪嗒”一声,坠在地上溅出点点血花。

      女人呜咽一声,近乎神经质地颤抖起来,必须要对方提着头发才能勉强不至于摔倒。

      鹤子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女人扬起的脸上满是尘泥,和斑驳的泪痕混杂在一起,肮脏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五官。只有那双绝望到快要燃烧起来的眼睛,那双几乎要被恐惧挖空的眼眶,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求……”

      支离破碎的声音,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朝她伸出绝望至惨白的双手。

      “放下刀——!!”

      夏夜的空气粘稠炙热得令人窒息,她一人立于敌人的大将之上,周围是倾倒的烛台、焦黑的尸体,和熊熊的火光,手中握着新兵营乃至于整个攘夷军的命运。

      他们竟然叫她放下刀。

      鹤子忽的想笑。她觉得自己说不定都已经笑出来了。

      但是没有。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下刀——!!”

      声嘶力竭的咆哮,在耳边嗡嗡回响,连灵魂都震颤。

      时间的概念忽的模糊起来。

      她觉得自己站了许久,但也许这只过了一瞬。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她知道的。

      女人极小声地抽噎起来,在几乎要将人逼疯的原始恐惧面前,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孩子,只会哭泣着重复:

      “……妈妈……”

      ——明明知道的。

      鹤子移开刀。

      巨大的力道突然袭向腹部,剧痛猝不及防地炸裂开来。下一瞬,狼头天人翻身而起,扼着她的脖子直接一个旋身将她狠狠甩了出去。

      天地倒转,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

      “砰”的一声,背脊撞上圆柱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鹤子滑倒在地,不受控制地缩成一小团,捂着腹部的双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肺部里的空气好像被全部挤出,大脑嗡鸣,眼前一片发黑。她微微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艰难地干呕,胃液还没吐出来,鲜血倒是咳了一地。

      来不及思考自己断了几根骨头,也来不及顾及彻底撕裂开来的旧伤,脚步声逐渐走近,狼头天人高大的身影在黑斑侵蚀的视线里清晰起来。

      喉咙一紧,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自己提了起来。

      压力骤重,呼吸本就艰难,现在更是连挣扎着咳嗽都做不到了。

      手指脱力发麻,不管她如何拼了命地努力,却依旧阻止不了刀柄滑出手心,伴随着清脆的金属之音砸落在地,“哐啷”一声,彻底没了声息。

      “说,”狼头天人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竖瞳中泛出噬人的毒光,声音沙哑,“你还有多少同伴?”

      夜风呼啸,从大敞的殿门外迎面扑来。营地里的震天厮杀之声前所未有的清晰,伴随着枪林弹雨的嘶吼鸣叫,哪怕是闭着眼睛,她也能想象出下面硝烟冲天火光四起的狼藉战况。

      同伴?

      鹤子闭了闭眼:“不知道。”

      她这次可是只身前来,没听说过有一起行动的队友。

      会罔顾军令擅自闯入敌营的无法无天的蠢货,她才不认识。

      “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大脑因为缺氧一阵眩晕,就连对方那对不起观众的狼脸都变得扭曲起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在小命被攥在对方手中的情况下,激怒敌人可不是良策。

      ……可惜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跟那些蠢货学坏了。

      鹤子沉默半晌,无声地笑了起来。

      特别是那个能将鸡蛋烧煎成黑色生化武器的家伙。

      她抬起眼帘,在狼头天人的注视下,学着记忆里高杉的模样,极尽嘲讽之能地弯起嘴角:

      “汪。”

      效果果真显著。

      愤怒的咆哮震得她耳膜欲裂,狼头天人差点就直接掐断了她的脖子——如果不是她先前安置好的定时炸丨弹装置终于启动了的话。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几乎要将穹顶也一连掀翻。海啸般的气浪拔地而起,朝大殿的四方轰鸣着席卷而来。大地剧震,碎石铁块飞散四溅,木屑石灰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所有人都惊叫着朝殿外奔去。

      抓住时机,鹤子猛地拔出挽发的簪子,转瞬就朝狼头天人的眼窝直直戳去!

      令人胆寒的惨叫刺穿了耳膜,熔岩般滚烫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晶体一起疯狂涌出。对方松开手,捂着眼睛朝后面踉跄退去,厉声嘶吼,却无人回应。

      大家都跑光了。

      除了呆傻地瘫倒在门框边的女人。

      “快跑啊——!!快跑——!!”

      鹤子用仅存的力气朝对方拼命嘶喊,但还未喊完,便被剧烈的咳嗽声所打断。

      对方终于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这样,就可以了吧……

      根根朱漆大柱接连断裂,如濒死的巨兽嘶声哀鸣着倾倒下来,砰的一声,将大殿中央的佛像砸了个粉碎。

      视线一片模糊,除了漫天的烟幕和不断崩落的梁木石料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已经很累了。

      扶着断裂的残柱,她撑着虚软的身躯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真的很累了。

      全身的骨骼都在哀鸣着朝自己抗议,撕裂的伤口如火灼烧。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极缓慢地朝前方挪去。

      ——“你要去哪里?”

      两年前的深秋,她捡到了一个奇怪的大叔。

      ——“不是已经放弃了吗?既然如此,你这又是要去哪里?”

      背后突然传来凛冽的刀风,携着寒冷的杀意朝自己破空袭来。

      她下意识地转身握刀,却摸了个空,只能望着锋利的刀刃朝自己迎面劈来。

      时间在这一刻忽的无限拉长,连心脏在胸腔间最后的跳动都清晰可闻。

      ……谁知道呢。

      她睁大眼睛。

      ——也许她只是不想一人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罢了。

      厉风呼啸,闪烁着寒光的刀面在最后一刻忽的生生停住。

      永恒的刹那过后,猩红的血液从狼头天人的背后爆射而出。

      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一声不响地倒了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要活至长命百岁?”

      自烟幕中浮现而出的,是高杉衣衫染血的身影。

      甩落不断沿着刀刃下淌的血珠,他抬起眼帘,碧眸清楚地映出自己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连嘴角嘲讽的弧度都熟悉得令人心安:

      “自欺欺人的游戏玩够了吗,鹤子。”

      “……”

      原来他都记得啊,自己说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她怔住半晌,忽的想笑,但莫名其妙的泪意却率先涌了上来。

      “晋……”

      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就能传达了。

      世界随着最后一声巨响轰然崩溃。

  • 作者有话要说:  鹤子不会挂,这可是长篇呢【挖鼻
    擅自带领大家突袭敌营的,自然是有主角光环护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松阳老师的JOY3【挖鼻
    赶上周更了吗?请一定告诉我,我赶上周更了!
    啊啊啊啊啊啊最近一堆事好想挠墙
    好想好想挠墙
    8.16.2015 小修
    想了想,我果然还是更喜欢这个登场版本呢【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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