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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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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起初刚答应了前田敦子要替她处理前田两老的丧事的时候,并不是想象中的简单。我向高城护士简单的描述了前田敦子的意愿,她父母的身后事不可能一直没有替她处理,基于前田敦子的伤势和病情跟一般病者有些差异,想让她亲自处理有些难度,高城护士让我等自己的脚伤好了之后,才肯把出院证交到我和她的手上。
我等自己的左腿拆了绷带过后,勉强不需要靠拐杖也能走路的时候,就向高城护士索取了出院表。
“要出院多久?” 高城护士正替我填写前田敦子的出院表,我自然是可以随时出院,但前田敦子可是有时间限制的,也不知道这是失去监护人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是刚失明的病者。
我看着表格,心里计算着大概需要的时间。首先是去坟场,然后再去保险箱领取他们生前留下的文件和重要物品,如果办完这些事就回医院,大概日落前办得到吧。”医院晚上探病时间结束之前,我会带她回来。” 于是我就把时间设在那个时候。
“前田还没完全适应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进行那么多活动,你要小心看好她。” 高城护士把准证交了给我,我看见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准备给前田敦子使用的指引棒,向她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等待她带我进前田敦子的房间,然后把她的今天正式交给我。
时间差不多是早上八点,其实如果不是有重要事情要办,这段时间我大概还在睡梦中,高城护士带我进前田敦子的房间的时候,只见她一早就准备好,坐在床上等我们了。她听见开门声,下意识的把注意力集中了起来,手中握着的被子紧了紧。我有少许冲动,想安抚她过于紧张的情绪。
高城护士快步走到她前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扶了起来。“前田,今天高桥会带你出院,但是出院证只是到傍晚的六点钟,你们要准时回来。” 然后把指引棒交到了她的手上。
我见前田敦子碰到那指引棒的时候,脸色变得少许不悦,眉间也缩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想说些什么,高城护士就把她带到我面前。
“指引棒大概你还不习惯使用,毕竟适当的训练你也没有进行过,现在有高桥在一旁指引你,总比单靠一直不熟悉的指引棒来得可靠。” 说罢,高城护士牵起前田敦子的手,递到我身前,我望着她们俩的手,迟疑了许久,直到高城护士向我使了个眼神,我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把前田敦子的手接了过来。
触及她的手掌那一刻,我感觉到异常冰冷的温度传自于她手中,她用着我几乎感觉不到的力度,努力想甩开我的手,但是基于立场和需要的关系,那力度终于被她自己克服然后收回去了。我想了想,没再容许她用似有似无的力度来想甩开我,握紧了她的手掌。彼此交叠的手握了饱满,我看了看她的神情,但无法分辨出她是不情愿,还是很讨厌。
我牵着前田敦子用着十分慢的行走速度,过了十五分钟,才走到停车场去。车子是麻里子的,向她一再保证我不会把她的车子给撞烂之后,她十分伟大的把车子驾到医院来,然后她自己搭计程车回公司去了。我的代价就是当天就出院,隔天就回公司上班,顺理成章,麻里子下个月就能放个长假了。
“先去坟场,再去保险公司?” 把前田敦子引导进入副座里,差一点就让她敲到车顶了,我暗自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再小心翼翼扶着她坐进车子里。她伸手摸了摸我车子的前面,确定了自己坐对了位置才松了一口气,我快速进到车子里的时候,只见她尝试自己系上安全带,可是却怎么也扣不进,我心里酸了一酸,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停顿了一下,没再动。
“在这里。” 我引导她的手,把安全带顺利系进扣子里。担心她会觉得不好过,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开松开了她的手,再把自己的安全带系上。
车程上我跟她一句话都没说上。我向她简介的说了一遍行程,再把部分手续向她解释清楚,见她毫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才继续专心开车。
坟场的埋葬仪式很简单,入土之后,我陪前田敦子在坟前站了许久,大约半小时左右,我左腿开始发麻,但见前田敦子依然毫无想要离开的意思,我暗自提起了左腿舒缓筋骨,又再陪她站了许久。其实我也不知道前田敦子在坟前站着那么久有什么用意,她大概有想对两老说的话吧,但碍于我在旁边,又不能随心的说出来,万一是一些指责我的话语,就更加别说了。我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枚电灯泡,但始终不能丢下她一人在坟前。
于是再等了十分钟,我终于抵受不住开始疼痛的左腿,只好半跪在草地上偷偷揉搓着。前田敦子听见我在她身后发出阵阵奇怪的声音,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面向我,但却没有说些什么。
“呃——时间也不早了,接下来是去保险公司处理一些手续。” 说罢,我咬紧牙关,站起身向前歪歪斜斜走了两步,寻到她的手,然后轻轻的握着。事不如愿,我牵着她走了两步,就感觉到左腿膝盖下处传来难以形容的麻木感,于是我只好停了在原地,没敢再向前走,心里面不断祈祷着自己的脚赶紧奇迹般的好起来就行了。
“对不起啊。我的脚有点麻,这样有点难开车,我们先坐一坐吧?” 我向她这么解释,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前田敦子陪我在附近的长凳上坐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彼此间过于冷清的场合使我觉得十分的尴尬,脑海里努力的想过要让彼此能交谈的话题,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始,一方面担心她会直接拒绝跟我谈话,一方面又想稍微溶解一下她跟我的关系。
我吸了一口气,问了她一句。”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她摇了摇头,并无作声。我觉得她大概有些想法是心里面想过的,却是无从释放,对于我这种深仇大恨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呢,我叹了一口气,没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