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
也许是借助酒精的作用，这一晚她睡得格外深沉，第二天一早醒来才发现竟已是七点四十，并赶紧发短信给张睦把今早的例会推迟一个小时，便立即起床洗漱衣装，终于在八点三刻赶到了公司，桌上已经有大堆的文件等着她去看了。
距离开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这点时间应该够她看掉几本文件，正要打开那沓文件夹最上层的那一本时，张睦推门进来，递给她一张A4纸。
“这是您昨天要求我查的人，叫这个名字的人不少，不过她的家庭和梁总的总助周入森的家里有些交集，您要找的应该就是她。”
“好，谢谢。”她的手立即放开那本文件，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这张纸上，“让乔嘉到我这儿来。”
乔嘉依旧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她人本就长得高，却还穿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令颜纪帆看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她很快就能报仇了，因为乔嘉看到这张资料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左上方是一张两寸左右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笑得婉约有度，乌黑微卷的长发松松绾起，在狭小的空间里散发着无尽的柔婉气息。
相较之下她们还是对下方的文字更感兴趣。
她与周入森同岁，毕业于威斯康星大学市场学专业，父亲是恒硕银行的董事长，应该说家境优越，可是据颜纪帆所知，恒硕的坏账率近年来一直高居不下，业绩败下，前景堪忧。
乔嘉面露担忧：“你说她会不会继承恒硕？”
“难说，首先我不知道恒硕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因为现在恒硕已经不比当年了，而且并不是所有的老板都肯把家业留给女儿的，毕竟现在还有人有‘女孩子没能力继承家业’的观念，有可能会把恒硕交到侄子、外甥的手里，我不知道她父亲是否持有这种观点。”
乔嘉凝视资料良久，沉声道：“她很优秀，也很漂亮。”
“你自己可不能打退堂鼓！”颜纪帆一手撤下那张纸，三两下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你的毕业院校丝毫不在她下，家世更是远胜于她。长得漂亮又怎么，周入森喜欢的是你！他和周惟倩认识这么久，不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可见他对周惟倩是真没那份心。”她瞟了一眼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距离开会时间还有十分钟，她站起身，拍了拍乔嘉的肩，“走吧，你自己说的，无论如何女孩子也要坚持自己的事业，现在跟我开会去吧，中午一起吃饭。”
她和公司操盘手近期买进的几只股票走势都极好，最好的一支比买进时涨了六块九，蓝筹股的排名稳居前三，红筹股的发行价也一路狂飙。
好像是她该好好休个假的时候了。
乔嘉不愿意去Constance Cafe用午餐，颜纪帆就带她去了仟粤。
门口的大堂经理一见是颜纪帆便是笑脸迎上去，和阚立宇走得近的人大约她都见过照片，故乔嘉没有来过仟粤，经理也一眼认出了她：“颜小姐和乔小姐一道来了？真巧，今天周先生也来了呢，正在里面用餐，两位可是要过去打个招呼？”
颜纪帆有些诧异地反问：“什么？周入森也在？”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妙，如果他是和梁劭修阚立宇在一起，经理不会只说他一个人的名字，难道……
经理还是一贯的笑脸：“是啊，还有周先生的母亲，还有一位小姐。”
确凿无疑了。
“你还要进去么？”颜纪帆悻悻地问乔嘉。
乔嘉点点头，脸上倒是未起一丝波澜，这一点她和颜纪帆完全一致，哪怕眼前的人她恨得半死，面上也把对方当成最忠诚的合作伙伴似的。
周入森一桌在靠窗的沙发座，她们选了周入森之前的一桌入座，颜纪帆走在前方，乔嘉垂着脑袋走在她后方，因为周入森背向门口，并未看到她们，而许渥丹是不大认识颜纪帆的。
许渥丹身侧的女子娉娉婷婷，端坐在周入森的斜对过，身着一件黑色紧身宽带及膝裙，除却领口镶的一排细钻再无其他纹饰，显得她着装简易也不失风采。长发漆黑垂至腰间，发尾处微微打着卷，左边的发丝捋在耳后，露出她一张俏丽的侧脸，右手腕上套了一个环形的方钻手镯，熠熠生辉。许渥丹不停地同她讲话，她只是静静地对答，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果然气质出众。
相比之下这厢的乔嘉似乎就不如那样夺人眼球了。她缺乏周惟倩柔和的美感，算不得美人，只是五官虽无出挑之处却也端正秀气，独独两道遒劲高挑的墨眉划在如凝脂般的肌肤上，使她小家碧玉的容貌中更添十足的英气。她身高有一米六八，不算演员模特，在女子中已算得高挑，一直引以为傲的笔直长发披在背上，乌黑如化不开的浓墨般。乔嘉穿衣向来挑品牌，再好看的衣装若不是她所喜好的品牌她总是不信赖，她着Givenchy2014早春度假系列一件牛仔色的抹胸及膝裙，腰的上半部分是金色丝线绣成细长的三角轮廓，中间一条腰带，下半部分是三层荷叶边的裙摆，外套一件同色系的短袖短款外套，极衬她职场干练的气质。
容貌周惟倩更胜一筹，学历不相上下，但备受周入森爱重的乔嘉气场似乎更为强大。
“小倩，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父亲在这儿定了三桌给你庆生，你可还喜欢？”许渥丹的声音乔嘉应该并不陌生，可这真的是同一个人么，缘何片刻冷漠疏远，片刻亲近慈爱。
“我听说了，我还听说会场都是阿姨着手请人布置的，真是的，我都二十六了，过个生日这等小事竟还要父亲和阿姨操心，实在是不应该。”女子的绵言细语温润如玉，令许渥丹止不住地夸：“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你将来可是阿姨的儿媳，阿姨为你操点心又怎么的。”
“妈。”周入森的声音有些不耐，粗暴地止住了许渥丹的浮想联翩，“我有乔嘉。”
乔嘉执着小银匙搅动咖啡的手突然顿了顿，脸上隐隐露了个笑容。可是又突然被一个不带一丝感情的清冷女声打碎：
“你若是在婚姻大事上自己头脑犯浑一时糊涂地拿了主意，将来后悔的是你自己！这种事还是得由妈给你把关，你容易意气用事。”
“人惟倩也有自己的主意，您一个人的想法一下捆住了三个人，您这才是意气用事。”
许渥丹终于按耐不住有些愠怒，都顾不得周惟倩在场，努力地压低声音道：“你在外头找的女朋友有什么好，有妈给你找的女朋友漂亮吗？那两道眉毛就露着凶相，女子最要紧的就是柔婉，这样的怎么能娶进家门呢！还有，你那乔嘉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哪有顾家的样子啊。小倩学识也不比乔嘉差，家世也……”“对不起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咱晚上生日宴上见吧。”周惟倩打断了许渥丹的高谈阔论，也是谁能忍受当着也许是将来丈夫的面被人跟另一个女子比来比去，这是极度有伤大雅的事。她踩着细高跟鞋从乔嘉和颜纪帆身边走过去，径自出了餐厅。
周入森似是好容易松了口气：“您瞧，惟倩都不肯听您这么说下去了。”
“小倩哪儿是不肯听我说呀，是你那态度伤人心。诶，妈跟你说真的，今晚就是个不错的机会，人多亲戚多，抓紧这个机会求婚，小倩肯定高兴。”
“哐啷”一声，大约是周入森态度强硬地放下了碗筷：“妈，我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可见我对乔嘉是真心实意的。和惟倩从小一起长大，我不过将她当成妹妹罢了，您何必这样不尊重我的心意？”
“不是，小倩是妈知根知底的女孩子，乔嘉是被颜家抚养大的，那哪儿说得清啊……”
“哦？我们颜家在周夫人心目中竟是这样不堪的形象？”
颜纪帆突然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周入森那一桌旁，连带着乔嘉也被她吓了一跳，一并从座位上站起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入森猛地一回头：“纪帆？乔嘉？你们怎么在这儿？哦，这是我母亲，妈，这是Pascal亚洲区总裁颜纪帆。”
听得颜纪帆的名号，许渥丹先是惊诧，顿时又堆笑起来：“颜总，别误会，我完全没有贬低Pascal的意思，只是……”
“您是入森的母亲，入森不仅是我发小的男友，我们素日的交情也不错，您不必这样称呼我，只消叫我的名字即可。乔嘉就是颜家的孙女，对于她的家世是无可争辩的。而且乔嘉在认识周入森之前从未有过男友，这一点我可以担保，既然两人是一见钟情，彼此又都是第一次谈恋爱，这就充分证明了他们是完全情投意合，您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呢？”
颜纪帆连珠炮似的讲完这一大串，看到许渥丹面露难色，连思考的余地都不留给她，继续以极快的语速道：
“如果您在心里还是过不去周惟倩这道坎，现在我假设周惟倩同样真心地喜欢着入森，那我们来算一笔账：第一种情况，您放手不管，就让入森和乔嘉终成眷属，那只有周惟倩一个人受伤害；第二种情况，您无论如何不同意，最终入森真的娶了周惟倩，那只是正中周惟倩一人下怀，乔嘉会痛苦一辈子，噢，也许您并不那么在乎乔嘉的死活，但您一定最关心周入森的状态，失去了乔嘉，周入森也一定是夜不能寐，后悔不迭，到时候您势必要心疼儿子了。周夫人，您知道什么最痛苦吗，并不是周惟倩此生不能得到周入森，而是周入森得到了乔嘉，又忽而失去，得而复失最能吞噬人心！如果周惟倩彻头彻尾没有拥有过周入森，也许她将来还能很坦然地去过自己的生活，周入森和乔嘉分开了，各自沉沦，事业败落，也许此生就要浸泡在失去的痛苦当中。我的帐算完了，现在要您自己算算，是您咬咬牙，放弃自己打年轻时就拥有的一厢情愿的幻想，还是一意孤行，等到一年后、两年后、甚至十年后再说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昨天您约乔嘉中午一道用餐，您不晓得乔嘉回来以后对您的态度有多痛心，可是我晓得，我们打小都爱看《傲慢与偏见》 ，我曾经对她说，她和周入森之间的一见钟情就好像简和宾利一样美好，她那天对我说，卡罗琳出现了，卡罗琳在原著里从中作梗，令简和宾利这一对在开头就定情的情侣在篇末才结合，她说她不知道您和周惟倩究竟谁是卡罗琳，现在我知道了，您和周惟倩都不是，您是凯瑟琳·德伯，周惟倩是安妮·德伯，也许极力拆散的对象不一样，但是手段性情倒是完全相同。人能遇见彼此钟情的对象不容易，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找到，既然有这个运气找到了，明白的人是不会被任何外来因素所干扰的，我认为您也没有必要白费心思了。”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无不一愣一愣的，颜纪帆并不想等许渥丹的回答了，拉起乔嘉的手就离开了大堂，还不忘了对经理说一句：“麻烦把我们点的菜直接打包送到Pascal亚洲部大厦的总裁办公室，谢谢。”
电梯一路直下，乔嘉始终抱着有些惊恐的眼神看着颜纪帆，后者只是带着犀利的目光瞟了她一眼，又浅浅地叹口气：“我能做的大概也就这么多了，接下来就看许渥丹的态度了。”
乔嘉仍是有些木讷，虽然她从小学开始就是学生干部，后来一路成为团支书、学生会主席，伶牙俐齿是出了名的，可是真正进入单位工作后，她那种即兴演说的天赋似乎并不常有用武之地，更多需要发挥她三寸不烂之舌水准的的是早就了然于胸的经营报表、股市调研，渐渐地，自己也就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巧舌如簧的主儿。
周入森好容易回过神来，缓缓地坐回沙发上，对着面前的甜粥却已经没了半分胃口，许渥丹仍是惊魂未定，可周入森已经冷冷地甩出话来：“您去找乔嘉了？”
许渥丹绞着极不自然的姿态极力想要装作气定神闲，她抿了一口边上的苏打水，可是感到的只是愈发地气急攻心。
“是，昨天中午，她还差点迟到呢。入森，妈找她只不过是想说……”
“好了，”周入森恼怒地一摆手，“我今天晚上会求婚的。”
许渥丹一喜，以为是颜纪帆带着乔嘉这么一闹却是让儿子改观了，连声应好：“你可算想开窍了，这样冲动嚣张的女孩还是放弃了好，仗着有颜家撑腰……”
“我想您是搞错了，我今晚就向乔嘉求婚，您对她这样不放心，我必须要让她知道我对她完全放心。”说罢便找来服务员刷卡买了单，收起摆在桌上的手机，“我先走了，现在就去挑钻戒，妈您慢慢吃。”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