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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Chapter 34 ...

  •   我站在拉斐尔楼的二楼,从窗户望着被警察草草处理过的尸体现场,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间,血管中流淌的液体都被冰冻,呵气成冰。
      昨天的大雪让现场的死亡痕迹清晰的可怕。鲜血溅射的满地都是,从走廊的石柱到庭院中的松树枝头,蓬松的雪地被血液渗透融化,变成连片的血红色凹痕,警察已经在整个院落都扯了警戒线,但那无济于事,学校所有人都能够看到这惨不忍睹的死亡现场。
      尸体已经被搬走,据说被暴力撕扯的不成样子,根本不像是人类所能作出来的。
      各种传言在学校像流感病毒般无孔不入。
      穿着制服和西装的人在院落中进进出出,查找着一切蛛丝马迹,许多警车停在隔壁的街道上,向所有人预示着一场不祥的凶案发生在了此处。
      我被那刺目的红色冲击的精神恍惚,转身背对着窗户,努力让自己保持正常的呼吸。
      死亡,暴力,非人类……
      就算用尽心力的抑制,也难以阻止脑袋发狂的反复联想到吸血鬼们。
      涌动的血液反复刺激着脑神经,电击般的一阵剧痛后,捂着脑袋的我猛地回想起了不久前,濒临死亡之际被遗忘的景象。
      在大巴车上,我亲眼看到一个红色眼睛的吸血鬼,但后来大家却说那辆卡车上只有重伤昏迷不醒的意大利司机。那个吸血鬼消失了。
      我恍惚窥探到了冰山一角。
      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是吸血鬼们一手制造的,为了阻止我离开佛罗伦萨!
      这种做法太疯狂了!几乎整车的人都差点因我的缘故而丧命!
      我忍不住拿出手机,想对着凯厄斯当面质问。但手指按下第一个数字时,又猛然想起凯厄斯在医院时对我说的一些话,他当时就告诉我,那并不是一场意外了!
      多么残忍!
      愤怒之焰让全身血液沸腾,也让心底潜伏的恶魔复苏。
      Lethe
      远不止用来掩饰行踪这样简单,若有必要,它可以成为一把毒蛇之剑。

      我在新圣母广场旁边的咖啡厅坐了一个下午。
      冬日的日光覆盖整个广场,早些日子降下白雪已消融的干干净净,广场中央枯黄的草地暴灬露出来,广场上依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除了停在远处街道口的一辆黑色宝马车,它待在屋子阴影里已经一个下午。
      夜色降临,我结账背着背包走进了新圣母大殿。
      这是一座罗马天主教教堂,里面布满了哥特式的壁画,日落前最后的光线从高处的圆形玻璃外映射进来,在主走廊上形成淡到无形的光路。大堂内空无一人,唯有一排排木座椅浸泡在昏暗的暮色之中,一个穿着白袍,外披黑色斗篷的道明会徒正站在大厅的圣母像前虔诚的祈祷。
      他察觉到了我的进入,转过身来,好心的劝告,“已经结束参观了。”
      但我只是缓缓走近他,轻声道歉,释放了lethe,他茫然的停留在原地。
      横穿过整个教堂,我来到毗邻的墓地,黑暗让墓地围墙上的绿色条纹变成浓郁的色块,就像一块块布满霉菌的奶酪,墓地里起起伏伏的遍布着各式各样的墓碑,上面雕刻着不同的年份,从生到死,记录了生命的开始和终结。
      我等候在黑暗之中,安静且警觉,双手握成拳头自然的垂落下来。
      刚刚兴起的夜风有些凝稠,但寒冷已从冰冷的石碑上缓慢蔓延开来。
      “出来。”我冷冷注视着一个哥特式的尖顶墓碑,大理石石料经历了太多年代的风雨,已经被腐蚀的千疮百孔,一只逃避了冬眠的黑色甲虫降落在其中一个孔洞上,拖沓的爬行着。
      整个墓园都静悄悄的,冷寂的空气中,甲虫孤独的鸣叫声格外刺耳。
      我等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终于有微不可听的动静从身后传来。
      缓缓转过头,一个身着老式马甲西装的家伙站在我身后,他的头发偏深黑色,眼睛血红,皮肤是惨白的色泽,鬓角很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短短几秒钟,我就确定了他的身份,吸血鬼。
      “你是谁?”我冷漠的质问。
      “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类所质问。”他挂着残忍但兴致高昂的笑,用着古怪的英语口音回答。
      “我知道你是什么,告诉我名字。”我并不愿意与他过多交谈。
      “史蒂芬,小姐。”他夸张的行了个礼。
      “在卡车上,我看到的吸血鬼是你。”看到他的笑容,我就肯定下来,那张毫无人性的笑脸,即便在悠长的生命中,也所见无几。
      “我很荣幸,您居然能在濒临死亡之际,将我的面容记下来,多么荣幸,我几乎不忍心杀死你,多么甜美的血液。”史蒂芬走到一个扁平的墓碑上坐下,嗜血的双眸残忍的扫过我的全身。
      “你知道我的名字么?”我微微眯上了眼睛。
      “卡洛儿。”史蒂芬有短暂的迷惑,但依然饶有兴致的回答。
      “记住这个名字,在你生命的最后几秒。”手指不自觉的颤抖着,并非因恐惧,而是狂暴的血液正吞噬着身体里的一切忤逆情绪。
      “请原谅,我不懂您的意思。”史蒂芬困惑的偏了偏头。
      “你不需要理解。因为你快死了,永远消亡。”
      如此直白的死亡警告让他警觉起来,史蒂芬从墓碑上站起来,刚要有所行动。
      我盯着他的双眼,轻声但果断的念道。
      Lethe
      一场雷云密布的风暴吞噬了他的记忆之城,雷电从云层嘶吼着从低空降落,狂暴摧毁着全部防备,众神亦在这神王宙斯之力下落荒而逃。
      所有情绪在他的脸上烟消云散,理智被击得粉碎,上一秒钟还残忍狡诈的面容,唯残余空洞和麻木,失去灵魂和精神的躯体伫立在那里,与四周冰冷的石质墓碑并无区别。没温度,没血液,没人性。
      我舒展开左手的拳头,是一个钢制的打火机。
      打火机的火焰在空荡黑暗的墓园中显得如此渺小,仅照亮了小小的一片空间。
      我慢慢走近他,垂下手臂点燃了史蒂芬的衣角。
      火从衣角逐渐蔓延,形成华美的火圈,烈焰扩散到全身只用了短短几秒,吸血鬼们的身体比最助燃的材料更容易被火焰所吞噬,就像是一团可燃烧的气体,瞬间消融。
      我不得不后退几步,躲避他身上的肆虐大火。
      史蒂芬的身体在烈火之中,很快从人型火球变成了一堆无法识别的灰烬,夜风骤起,那堆还未凉透的灰烬被吹散,真正化作虚无。
      我背着书包走出墓园,平静的仿佛刚刚完成一幅画作,走出画室。
      墓碑之上的甲虫撕心裂肺的鸣叫着,抖动翅膀飞向了夜空。
      死亡,对于我来说,从来都不恐怖,过去,现在,未来,从来都不恐怖。
      该感到恐惧的是吸血鬼,这些没有灵魂的存在。

      我回到伯尼兹路,维德等候在楼下,焦急的神情在看到我后稍稍放松下来,他跑上前来为我打开车门,紧张的询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可能是没电了。”我眨眨眼,搪塞到。
      “城里最近不太平,下次不要做出这种事情了,我很担心你。”维德开启了监护人模式,喋喋不休,手里却主动接过了我的背包。
      “谢谢,维德。”我忍不住抱了抱他,不管我们吵成什么样子,依然从心底关心着彼此。
      这是我们上次因为凯厄斯吵架一周以来,我第一次主动拥抱维德,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嗨,卡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维德有些不太自然的问,他的手臂甚至不敢弯起来放在我肩膀上。
      “没事,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这一周,我都好担心回不到以前那样了。”我抿了抿嘴,认真的望着维德的绿眼睛。
      “呃……你是不是在用柔情战术?卡儿,没用的,你下次要是无缘无故不接电话,我一样会发火,记得么,你还没成年呢。”维德还是不太适应,瞪着眼睛故作凶狠的告诫我。
      “马上就要不是了。”我吐了吐舌头。
      从未如此期待生日的到来,那意味着我将成年,又老去一岁!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赞的么?一想到自己熬过了又一个自然衰老的年头,就兴奋地根本停不下来啊!

      当夜,对环境的敏感,促使我从梦中醒来。
      稀薄的路灯光线渗透进屋子里,在银白色发丝外镀上一层类似粗糙铂金的哑光,很容易分辨出他的身份。
      “你怎么来了?”我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台灯。
      凯厄斯坐在我的床边,正用一种沉迷的目光注视着我。倘若不是每天照镜子,我也许会欺骗自己他是因为自身相貌着迷,不过现实是,我的存在对于凯厄斯来说,就像一个加了迷幻剂、味道美好、嗅到就足以沉沦的移动血库。
      “我很想你。”凯厄斯小声回答。
      偏头看看半开着的窗户,夜风从外面吹进来,掀动了纱质的窗帘,“从窗户进来的?”
      “从门。”凯厄斯张开手,一串钥匙摊在他的掌心。
      搞到我家的钥匙,对于这帮吸血鬼来说易如反掌,我该庆幸这货好歹是按照正常人类的方式进门的么?不过,大半夜跑到人家家里,坐在床头,用一副魔怔了的眼神盯着人猛看,目测换个正常人来,早就吓得魂不守舍,惊声尖叫了。
      “凯厄斯,别告诉我,大半夜你跑到我床边就为了说一句,我想你。”盯着他即便是暗夜中依然散发出顺滑如丝质光泽的头发,我赶紧用手指抓了抓被睡得凌乱的头发。
      “你的脖子受过伤?”凯厄斯盯着我的脖颈上的伤疤,情绪危险,台灯暖色的灯光投射在那双被毒液覆盖的眼球上,被置换成比极寒之冰更冷冽的亮色。
      我下意识伸出手捂住了脖颈上的伤疤,整个人都被冰水从头灌到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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