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归雁影》墨声卿语

1、1

　　——霜陈尘月，归雁无影。

　　那人带着温和的笑意，轻轻摇了摇扇子，一袭白衣胜雪却柔和了阳光，全然不见封神中那战神的凌厉。
　　那人是这样带着笑看着这阳光，看着这尘世，看着这三界，笑意间，却是将这三界算的死死的，即使是以身为子——这人便是温和与凌厉相交而成。
　　彼时，他银麾黑氅，手持三尖两刃枪，笑傲三界苍穹。
　　而如今，他倒是一袭白衣，淡然间游历尘世。也便不在意了骂名，也便不在意那天庭的条条框框，也便不理会那些憎恶。
　　——昭惠二郎显圣真君早死于新司法天神斧下了，如今的，只是清源妙道真君罢了，也仅如此。

　　“我今日，便要替三界除了你这天下第一大恶人。”那少年用开天神斧指着他，冷冷说着，眼中满是杀意。
　　而他，面对这还显稚嫩的话，轻轻摇头，似是想叹息，却也终化为心底的苦楚。他看去，面对着他的，是彼日他用来劈桃山救母的开天神斧，是他赠与妹妹的宝莲灯，而如今，都变成了利器，泛着寒光。而那些冷冷盯着他的，是他的外甥，是他的兄弟，是贪慕他司法天神位子的人，是天界的天条。
　　他微微敛了目光，嘴角泛上一丝苦意，似乎是仅仅一个不小心，便会魂飞魄散——即使，这一切是他所计划的——只为了改变那天条。可天条，又如何好改？为此，他付出了一切，身负恶名，众亲叛离。
　　而如今，便是结束之时了。大局已定，他杨戬如何，便也无所谓了。
　　所以当沉香的开天神斧狠狠劈下之时，他轻轻笑了——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就如同千千万万的童话一般，英雄少年成就辉煌，受世人称颂，为打败了世界恶人二庆祝欢呼——事实的真相，便和他杨戬一起死去，世人仅记住的，便是他杨戬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很早之时，他便定了结局，即使布局时对沉香、梅山兄弟都有不忍，但当他真的众叛亲离时，还是感到悲伤——几百年的兄弟，流着同样血的外甥……还有那宠了千年的妹妹……
　　终究，他的结局，唯死而已。

　　他终究，是寒了心。也从未奢求再见一缕阳光。
　　故此，当他睁开眼，感受到的不是冰冷的溪水，没有不断外流的鲜血，没有刺骨的寒意，而是，温暖的阳光，柔软的草地——他确确实实愣住了——这是他几百年来都从未有的。
　　而不多时，便遥遥传来一个声音：
　　“若是腻了这尘世，便回昆仑。我阐教弟子，又怎能流落在外，任人欺侮——即使是这天道也不行。”
　　杨戬微微一笑，微暖了心神，朗声道：
　　“玉虚真人门下，三代首席弟子，杨戬，这就回师门。”

　　师门，是修道人的另一个家。
　　彼时流光匆匆，已过数百，昆仑境内仍是一片祥和。
　　年少的弟子问着那在树荫下为他打扇的人：
　　“如此，师兄你当年真杀了截教数百人，成了这第一战神？”
　　那人温和笑道：
　　“不过夸大其词罢了。”
　　少年皱眉：
　　“我才不信咧！我听师父说过你的事迹，他说他从小崇拜着你，这些都不可能有假。啧，真不知你那外甥是怎么想的，在凡间长大什么也不会还和你斗，还就这么赢了而且其他人也一点怀疑都没有——这三界的人莫不是蠢透了。”
　　“莫要胡说！”少年的师父赶了过来，对杨戬做礼，方赔罪道：“小子无知，还望海涵。”
　　那人淡笑摇摇手，示意不在意。少年笑道：
　　“师兄才不会在意这些呢！”
　　那师父瞪了他一眼：
　　“怎么称呼的！没大没小。”
　　“嘿嘿，杨师兄比你这糟老头看着年轻多了！杨师兄是好人，他才不会在意这些呢！”
　　那人淡笑这看着这一切，昆仑之中，远比天庭祥和的多。
　　一年春，归雁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