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莫负白衣飏》蒹葭不语

10、第三章（一）似此星辰非昨夜

　　第三章心悦君兮君不知

　　桃花劫，史书翻过这一页，相思扣最是难解，搁浅多少风花雪月。
　　缘字写，落笔惊艳了岁月，三生石中那一撇，抖落多少阴晴圆缺。

　　（一）似此星辰非昨夜
　　这天便是上元节了，依照东离常年的惯例，是要在这一天设宴款待各王公大臣的，今年由于北遥派了使者赶在年前来议和，而东离王又一直拖着不给答复，聂无欢打算在年前搞定尉迟云影交给她的任务并且赶快回国的愿望就自然而然地落了空，东离也不可能将她一个人干晾在哪儿，所以，上元节的宴会，她是一定要参加的，不仅是代表她个人，更是代表整个北遥，尉迟云影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切莫给北遥丢脸，这么大一个担子压在她的身上，使得她一直到宴会开始，心情就没平静过，尉迟云影又临时玩失踪，说是准备礼物去了，聂无欢虽气他看见喜欢的人就把她这个这么多年的好朋友瞥在一边，但生气归生气，她还是得代表她们北遥出席上元节的宴请。
　　心情一直不太平静的，除了聂无欢之外还有一个，那便是东离国王后娘娘——花含烟。
　　按理说今天除了是上元节，还是她的生辰，她不该有除了高兴以外其他的情绪，但内心的担忧使她的情绪无法平静下来。
　　宴会开始前两个时辰，花含烟对楼卿言说她想要出宫去走走，楼卿言只叮嘱了她一句要及时赶回来就放她出宫了，花含烟出宫之时并未带什么侍卫，只是带了一个贴身服侍的侍女，也许是因为今天实在不宜外出，在回宫途中有几个貌似强盗的人拦截住了她们的去路。
　　那强调头子刚说了一句“把钱都交出来”便不再吱声，一把刀从远处飞来正好刺中那强盗的胸口，接着另外几个强盗也被同样的手法袭击接二连三地丧了名，突然间出现一个黑衣人，她本以为那是刚才救她的人，正欲开口道谢，那人却一剑刺了过来，她本以为今日就要命丧于此，正懊悔早知道应该带几个侍卫，却不想又一个人出现了，不像之前那人一般一袭黑衣，但却蒙着面，与那黑衣人打了起来。
　　这下花含烟肯定了这个人才是方才救自己的人，她紧咬着嘴唇看那两个人打斗，只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那两个人虽是在打斗，却无一招想要伤害对方的性命，终于那黑衣人败下阵来，用露在外面的眼睛狠狠瞪了另一个人一眼便逃走了，那名男子看了一眼花含烟，说了一句“下次一定小心”之后也不见了踪影。
　　那个人的声音，花含烟听着竟十分耳熟，与曾经的一个故人及其相似。
　　可是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他真的还活着的话，会不会伤害到楼卿言？
　　这就是花含烟这么长时间一直心不在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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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几个酒囊饭袋绰绰有余，明明就要成功了，你为什么要阻止？”黑衣人一把扯下脸上蒙面的面巾，冲男子喊道，面巾之下的脸，分明是一位俏丽女子。
　　“杀了她没有丝毫用处，对我们的计划一点帮助都没有，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你不懂么？”男子也取下遮掩的面巾，对那女子说。
　　“话说得倒是好听，”女子冷哼一声，“是舍不得她受伤害吧。”
　　“随便你怎么想。”女子似是猜中了男子心事，男子皱了皱眉头，不再作声。
　　“我告诉你，你既然已经与我成了亲，其他的女子不管是谁你都不许再想，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不然，你想一个，我杀一个。”女子的语气俶尔变得凛冽，她冷冷地看着男子，说道。
　　“胡闹，你忘了我们这次来东离的目的了么？”
　　“当然没有，”女子脸上的冰霜似乎化开了一点，“但是我希望，你也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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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后，你怎么了？”楼卿言已经看了花含烟半天，她的脸色不正常只要他不是个傻子就完全看得出来。
　　“没什么，谢大王关心。”花含烟挤出一丝笑颜，心想还是不要说出方才的事让楼卿言心烦了。
　　楼卿言了解她的性格，她若是不想说，别人再问也问不出来，于是便不再询问了。
　　宴会到达高潮之际，突然有人进来禀报：“报大王——殿外有一人声称自己来自北遥，奉北遥王之命给大王带了贺礼。”
　　“让他进来。”
　　楼卿言有意无意地瞥向聂无欢，但见她也是一脸茫然，心中愈发疑惑起来。
　　那人缓缓步入大殿，殿内的歌舞也都停了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那人。
　　那人一袭黑衣贴在他身上，显出他高挑挺拔的身形，面容不凡，眉宇之间尽是睥睨天下的傲气，长长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洋溢着笑容，有几个婢女不由得看呆了神，差点将酒壶摔在地上。
　　只是，说是带了贺礼，那人的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东离王，别来无恙啊。”
　　还不等楼卿言讲话，那人却先开口了，说的还是近乎寒暄的话语，不禁让各大臣对此人的身份猜测不已。
　　聂无欢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了，那个声称奉北遥王之命带来贺礼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尉迟云影。他之前就说他要去准备贺礼，现在人倒是出现了，可是贺礼呢？！贺礼呢？！
　　“北遥王你也是啊，几年不见，英姿不减啊。”
　　楼卿言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殿内的群臣炸开了锅，他们没听错吧？眼前的这个人，是北遥王尉迟云影？
　　“只是北遥王说为孤带来的贺礼，只是为何只见你一人前来。”楼卿言那张除了冷还是冷多年不见任何表情出现的脸此时竟出现了一丝笑意，各位大臣不禁睁大了眼睛，唯恐自己看错了。
　　大王居然笑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东离王说笑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就是给你的贺礼么？”尉迟云影一语中了，正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的就是他。
　　“你觉得，这份礼物，诚意如何？”尉迟云影笑着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楼卿言身上。
　　楼卿言点点头：“孤觉得，甚好。来人，赐座。”

　　“诶，你不是准备礼物去了吗？现在怎么把你自己送来了？”待尉迟云影坐到聂无欢身边，聂无欢憋了许久的疑问才一吐而出。
　　“我是去准备贺礼了，但是没找到什么特别好的，索性就把我自己送出去得了，北遥王亲自驾临，这不正好显示了我北遥此次的诚意吗？”
　　聂无欢点点头，认为他说的话的确有道理，其实，她不知道，尉迟云影哪里是没有找到什么好的礼物，他是根本没去找，他随便寻了个舒服地方睡了一觉，醒来后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就整理整理了仪容上来演了这么一出，这才是真相，不过在聂无欢和东离众大臣看来，心中所想的确是他刚才那番说辞。
　　楼卿歌与尉迟云影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楼卿歌朝他努了努嘴，暗示他该进行下一步了，尉迟云影却冲她眨了眨眼，然后往楼卿言的方向瞟了瞟，楼卿歌心领神会，回给他一个笑容，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楼卿言面色阴沉，冷冷目睹着他们二人的小动作，自家姐姐鬼主意一向多，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竟会和尉迟云影一条心密谋什么他不知道的计划，他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过了一会儿，楼卿歌终于酝酿好了说辞，站起身对楼卿言道：“王弟，此次北遥王亲自驾临我东离，想必正是为了两国之间盟约之事前来，北遥有如此诚意，我东离岂有拒绝之理，王弟何不趁今天这个时候两国国君都在，缔结了东离与北遥的盟约，这无疑是一件美事，王弟认为呢？”
　　楼卿歌一向受楼卿言的宠爱，这一点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私下里楼卿歌称呼楼卿言向来是直呼其名，就连在正式场合，楼卿歌也不以“大王”称呼，从来都是称他为“王弟”，由此可见楼卿歌在楼卿言心中的位置，现如今楼卿歌都发了话，众大臣纷纷连声符合。
　　原本楼卿言就打算找个日子把这件事结了，现在尉迟云影亲自来了，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楼卿歌和各位大臣都劝他与今日缔结同北遥的盟约，他索性就顺了他们的意，倒是省了他重挑日子。
　　楼卿歌在之前也对楼卿言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所以今日之事才会如此顺利。
　　与北遥与东离盟约之事多作美言，这便是楼卿歌答应尉迟云影的事，之一。

　　“俗话说好事成双，孤今日还有一件事要宣布，孤想将自己的小妹，我东离的清和公主许给北遥王，不知北遥王意下如何？”
　　此时众人心理活动如下：
　　聂无欢：原来他那天听懂我的意思了啊，本姑娘费了那么多口舌，还好没白忙活一场~
　　尉迟云影：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没拜托长平公主把妹妹嫁给我啊？！
　　楼卿歌：卿言他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要把卿鸾嫁给尉迟云影？
　　尉迟云影死死盯着楼卿歌，楼卿歌死死盯着楼卿言，楼卿言无视他们的目光，坐在原地默默品着美酒。
　　“呵呵，东离王莫要开玩笑。”尉迟云影干笑两声，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玩笑？北遥王竟认为孤在开玩笑，难道我东离的清和公主配不上你北遥王吗？”方才已经略显松缓的语气此时又变得冰冷，深得如潭水般的双眸中流露出怎样的色彩尉迟云影也看不太懂了。
　　“自然不是，只是清和公主也许不愿远嫁北遥，况且，孤也从未见过她。”天哪，你快别开玩笑了。尉迟云影米默默祈祷着。
　　“孤看来北遥王你才是在开玩笑，你北遥的使者昨日已经告诉了孤你倾心我国清和公主已久，北遥王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尉迟云影正欲辩驳，一旁的聂无欢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知道这个时候和楼卿言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便闭了嘴，目光头像身旁的聂无欢：“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喜欢楼卿鸾么？”聂无欢瞪大眼睛看着他。
　　听到如此回答，尉迟云影有怒无处发：“谁告诉你我喜欢楼卿鸾了？”
　　“你不是说……”诶，等等，好像真的没人说尉迟云影心仪的人是楼卿鸾，那么如此说来，她……闯祸了？
　　接下来的一个晚上，尉迟云影再没和聂无欢讲一句话，聂无欢也发觉到自己闯了多大一个祸，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头等待尉迟云影的责骂，可她等待了许久，始终不见尉迟云影骂她一句。以前，她也经常惹他生气，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
　　他，真的生气了。

　　宴会结束后，尉迟云影急着离席，不知他要去干什么，聂无欢不敢去阻拦他，也不敢询问他要去往何方，她已经捅了一次马蜂窝，可不敢再靠近一次那个危险的发源地了。

　　“公主，卿言现在何方？”尉迟云影来到楼卿歌面前，低沉着嗓音问她。
　　“他在御花园等你。”楼卿歌回答道。尉迟云影顾不得其他，马不停蹄地就往御花园奔去。
　　远远的就望见了那个单薄的身影，皎洁的月光映照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庞和一尘不染的白衣，不禁使尉迟云影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情景，不过他们二人的位置反过来了而已。
　　楼卿言闭着眼睛，待察觉到尉迟云影的靠近，他猛地睁开闭合的眸子，将一手拿着的剑丢给来人。
　　尉迟云影接过剑，感慨万千，轻笑着回应楼卿言的剑招。
　　半晌，楼卿言的剑锋指着尉迟云影：“你又输了。”
　　“对啊，我输了。”
　　他又输了，输给眼前的这个人，自从九年前开始，从他们的第一次比试开始，他从未赢过他。
　　并非他技不如人，只是……呵呵，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吧。
　　此情此景，与他们初见的情景多么相似，只是，似此星辰非昨夜。
　　楼卿言冷冷地收起剑，面无表情地走过他的身旁。
　　“卿言……”
　　话音未落，便被他打断：“以后，请你好好对待我的妹妹，妹夫。”
　　妹夫……这两个字令尉迟云影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啊，他已经将妹妹嫁给他了，他现在，确确实实是他的妹夫，如果楼卿言自己没有这个想法，即便旁人再怎么旁敲侧击也是无法说动他的，既然他想要如此，那，他便随了他的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