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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月亮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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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佳一个人在宿舍看《红楼梦》,看到贾母对说书先生说:
“这些书就是一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乡绅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绝代佳人’,只见了一个清俊男人,不管是亲是友,想起他的终身大事来----”
孟佳不禁觉得这些话真是世事洞明,一针见血。从古到今,终身大事都是马虎不得的。
孟佳想了想,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放在自己包里。她知道这把钥匙是袁伟的,也知道这把钥匙是开哪个门的,她准备偷偷拿去用一下,再偷偷的放回来,她想袁伟应该不会发现。
晚上,孟佳和刘哲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是繁星满天,他们一起走着,却不是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到系楼下,孟佳和刘哲若无其事的分开了,象特务一样躲在树丛里,观察了一会儿周边的情况,孟佳先走进了系楼,径直去了女厕所。过了一会儿刘哲也走进系楼,去了男厕所。他们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们知道系楼的保安马上就要进行巡逻检查,之后就会锁住楼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楼门锁住以后,孟佳走出了厕所,蹑手蹑脚象小偷一样上了楼梯,仗着对系楼的熟悉,孟佳很快走到了目的地,那就是学生会的办公室。学生会干部组织活动时会在这里开会商讨,袁伟是学生会主席,所以钥匙由她保管。孟佳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楼里静悄悄的,门锁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孟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没敢开门,而是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又把门轻松的关上,心里在庆幸,幸好这个门的合页没有年久失修,发出那种吱吱呀呀的声音。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刘哲轻轻的闪了进来,转身将门锁上,两个人都因为冒险和刺激而兴奋着。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能看得见彼此的轮廓。窗外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照得两个人的眼睛都亮亮的,闪着奇异的光。这情景就象一首歌词:
弯弯月光下蒲公英在游荡
像烟花闪着微亮的光芒
趁着夜晚找寻幸福方向
星星照亮在起风的地方
你在左右月光多美
从今以后不会再悲伤
闭上双眼感觉你在身旁
你是温暖月光
你是幸福月光
天渐渐亮了,孟佳睁开眼睛,刘哲的头枕在她的腿上,还睡得香香的。孟佳看着他憨憨的睡态,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没想到这个小动作却把刘哲弄醒了。他睁开眼,看到孟佳,叫到:“老婆,几点了?”孟佳笑了,她想起昨晚刘哲对她说的话:“我现在要找的不是女朋友,而是未来的妻子。”孟佳觉得这话比“我爱你,我永远爱你”要靠谱的多,听着心里说不出来的踏实。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悄悄走出教室,过了一会儿分别走出了系楼。新的一天开始了,天还是那么的蓝,可是两个人都觉得和以前蓝得不一样了,世界在他们眼中是个全新的世界了。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学校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他们定了一个情侣座。情侣座设在影厅里的最后一排,座位中间比普通座位少了根扶手,设计成厢座式,与身边的观众之间加了一道“隔离墙”,有不少观众在不知道“情侣座”这一专有名词时,会将其形容为“两个人的沙发”。
电影结束了,灯亮了起来,两人随着散场的人流向外走,却都不知道这个电影演了什么。
外面已是星光点点,两人边走边聊,忽然刘哲发现孟佳神色大变,浑身发抖,就问她:“你怎么了?”
孟佳说不出话,只是向旁边的一个小路走去。
这条小路偏僻无人,刘哲跟着她走进来,又问道:“到底怎么了?”
孟佳神色慌张的说:“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刘哲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该看到的东西是什么呢,想了想,问道:“你见鬼了?”
谁知,孟佳正色说道:“我就是见了鬼也不会这么害怕。”
刘哲说:“比鬼还可怕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
孟佳镇定了一下自己,一字一顿的说:“我看到外语老师和袁伟正在街边路灯下拥抱接吻。”
外语老师是个已婚男士,他的老婆出国留学去了。
刘哲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晚孟佳回到宿舍,看到《红楼梦》中写道:
忽又听见秦氏之丫鬟,名唤瑞珠,见秦氏死了,也触柱而亡。此事更为可罕,合族都称叹。贾珍遂以孙女之礼殡殓之,一并停灵于会芳园之登仙阁。
登时想起外语老师的眼睛,当时外语老师面对着她,和她的眼神刚好对上,袁伟则背对着她,不过也许外语老师已告诉了她。又想瑞珠因撞见了秦可卿与贾珍的奸情,就自杀而死了,我如今撞见了老师和学生的婚外情,还不知道要倒什么霉呢!
转念又想袁伟的人品一向不错,这件事八成是外语老师起的衅。该不该劝劝袁伟悬崖勒马呢?就象《红楼梦》里宝钗劝黛玉那样:
宝钗便叫黛玉道:“颦儿跟我来!有一句话问你。”黛玉便笑着跟了来。至蘅芜院中,进了房,宝钗便坐下,笑道:“你还不给我跪下!我要审你呢。”黛玉不解何故,因笑道:“你瞧宝丫头疯了!审我什么?”宝钗冷笑道:“好个千金小姐!好个不出屋门的女孩儿!满嘴里说的是什么?你只实说罢。”黛玉不解,只管发笑,心里也不免疑惑,口里只说:“我何曾说什么?你不过要捏我的错儿罢咧。你倒说出来我听听。”宝钗笑道:“你还装憨儿呢!昨儿行酒令儿,你说的是什么?我竟不知是那里来的。”黛玉一想,方想起昨儿失于检点,那《牡丹亭》、《西厢记》说了两句,不觉红了脸,便上来搂着宝钗笑道:“好姐姐!原是我不知道,随口说的。你教给我,再不说了。”宝钗笑道:“我也不知道,听你说的怪好的,所以请教你。”黛玉道:“好姐姐!你别说给别人,我再不说了!”宝钗见他羞的满脸飞红,满口央告,便不肯再往下问。因拉他坐下吃茶,款款的告诉他道:“你当我是谁?我也是个淘气的,从小儿七八岁上,也够个人缠的。我们家也算是个读书人家,祖父手里也极爱藏书。先时人口多,姐妹弟兄也在一处,都怕看正经书。弟兄们也有爱诗的,也有爱词的,诸如这些《西厢》、《琵琶》以及《元人百种》,无所不有。他们背着我们偷看,我们也背着他们偷看。后来大人知道了,打的打,骂的骂,烧的烧,丢开了。所以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字的倒好: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何况你我?连做诗写字等事,这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男人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这才是好。只是如今并听不见有这样的人,读了书,倒更坏了。这并不是书误了他,可惜他把书遭塌了,所以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至于你我,只该做些针线纺绩的事才是;偏又认得几个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书看也罢了,最怕见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一席话,说的黛玉垂头吃茶,心下暗服,只有答应“是”的一字。
可是劝人是个技术活,倘若劝的不好,也许会适得其反。就象《红楼梦》里宝玉劝湘云和黛玉那样:
凤姐笑道:“这个孩子扮上活像一个人,你们再瞧不出来。”宝钗心内也知道,却点头不说;宝玉也点了点头儿不敢说。湘云便接口道:“我知道,是像林姐姐的模样儿。”宝玉听了,忙把湘云瞅了一眼。众人听了这话,留神细看,都笑起来了,说:“果然像他!”一时散了。
晚间,湘云便命翠缕把衣包收拾了。翠缕道:“忙什么?等去的时候包也不迟。”湘云道:“明早就走,还在这里做什么?——看人家的脸子!”宝玉听了这话,忙近前说道:“好妹妹,你错怪了我。林妹妹是个多心的人。别人分明知道,不肯说出来,也皆因怕他恼。谁知你不防头就说出来了,他岂不恼呢?我怕你得罪了人,所以才使眼色。你这会子恼了我,岂不辜负了我?要是别人,那怕他得罪了人,与我何干呢?”湘云摔手道:“你那花言巧语别望着我说。我原不及你林妹妹。别人拿他取笑儿都使得,我说了就有不是。我本也不配和他说话:他是主子姑娘,我是奴才丫头么。”宝玉急的说道:“我倒是为你为出不是来了。我要有坏心,立刻化成灰,教万人拿脚踹!”湘云道:“大正月里,少信着嘴胡说这些没要紧的歪话!你要说,你说给那些小性儿、行动爱恼人、会辖治你的人听去,别叫我啐你。”说着,进贾母里间屋里,气忿忿的躺着去了。
宝玉没趣,只得又来找黛玉。谁知才进门,便被黛玉推出来了,将门关上。宝玉又不解何故,在窗外只是低声叫好妹妹好妹妹,黛玉总不理他。宝玉闷闷的垂头不语。紫鹃却知端底,当此时料不能劝。那宝玉只呆呆的站着。黛玉只当他回去了,却开了门,只见宝玉还站在那里。黛玉不好再闭门,宝玉因跟进来,问道:“凡事都有个原故,说出来人也不委屈。好好的就恼,到底为什么起呢?”黛玉冷笑道:“问我呢!我也不知为什么。我原是给你们取笑儿的,——拿着我比戏子,给众人取笑儿!”宝玉道:“我并没有比你,也并没有笑你,为什么恼我呢?”黛玉道:“你还要比,你还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家比了笑了的还利害呢!”宝玉听说,无可分辩。黛玉又道:“这还可恕。你为什么又和云儿使眼色儿?这安的是什么心?莫不是他和我玩,他就自轻自贱了?他是公侯的小姐,我原是民间的丫头。他和我玩,设如我回了口,那不是他自惹轻贱?你是这个主意不是?你却也是好心,只是那一个不领你的情,一般也恼了。你又拿我作情,倒说我‘小性儿、行动肯恼人’。你又怕他得罪了我,——我恼他与你何干,他得罪了我又与你何干呢?”
宝玉听了,方知才和湘云私谈,他也听见了。细想自己原为怕他二人恼了,故在中间调停,不料自己反落了两处的数落。
想到这,孟佳不禁叹了口气,算了,还是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