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戢武王

13、第 13 章

　　血色琉璃树下，默苍离专注地擦拭着手中的铜镜，眼神微睨，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丝质的方巾触碰光滑的铜镜，发出细微的响声。
　　“告别独眼龙之后，你知道我遇到什么？一大群的妖怪！你都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只差一点点，我就变成白骨了。幸好我还有一点本事，使出……”冥医侧头看了一眼默苍离，心中有些不痛快，“喂，我讲得这么紧张刺激，你不给我一点掌声至少也应该应一个声吧，若不是知道你还有在喘气，我还以为我在跟一个死人说话。”
　　“我不想打扰你的兴致。”
　　“哼，看你在那边凉凉地擦镜，就知道你根本没在为我担心，朋友做到这个样子，了然喔！”冥医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除非我是白日见鬼，不然有什么好担忧的。”默苍离看着镜中的自己冷冷地说。
　　“你你你你你……”冥医气结，“反正，我就是不爽。”
　　“师尊，前辈。”迈着沉重的步伐，俏如来缓缓踏入。
　　“你会来这里，就代表宫本总司与任飘渺的决战已经结束了吧，看你的神色，宫本总司是不是赢了？”依宫本总司的能力，要赢应该不是难事。
　　“宫本师尊他，身亡了。”异常平静的语气，俏如来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与他关系不大的事情。
　　“什么啊？！”冥医拍了拍自己，以为听错了，“他不但输了，还死了！”这真是令人够意外的。
　　俏如来低头不语，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冥医抬头看了看默苍离，“呃……你们刚才不是有事情要说。”
　　默苍离放下铜镜，转身走向俏如来，“宫本总司是怎样战败的，将战局讲一次给我听。”
　　“是，师尊原本占了上风，但致命一击没及时命中，任飘渺在危急关头领悟了剑十一，重创了师尊。”
　　“啊？临阵悟招也可以啊，这也太犯规了，一点道理都没有，根本是上天存心要来搅局。”怪不得宫本总司会败，惊讶之余，更多的惋惜，这么好的一个人就没了。
　　“你说得不够详细，细细回想，再说一次。”
　　“是，战局是这样，在不悔峰上……”
　　“我听得不够详细，细细回想，再说一次。”
　　“是……”俏如来一愣，随即再次复述战局。
　　“回想清楚，再说一次。”察觉到他的情绪受到波动，默苍离再次发问，如此往复几次，俏如来只觉得头开始痛起来。
　　“再说，回想清楚，再说！”
　　“是……”心理受到冲击，俏如来一连后退几步，身体也忍不住发颤，额上冷汗渗出。
　　“不够，再说！”
　　“是……”
　　“再说！”
　　“是……”
　　“再说！”
　　“是……”冷汗落下，一股腥甜自喉中上涌。
　　“苍离啊，别再问了……”深知这样下去不行，冥医开口欲阻止。
　　“再说一次，宫本总司是怎样死的！”冷峻的气息自默苍离身上散发，步步紧逼，他一次又一次的发问，丝毫不留余地。
　　“师尊他，他……噗……”头越来越疼，他为自己筑起的防备终于在默苍离无情的攻击下崩毁，俏如来再无法压制喉中的腥甜，一口鲜血喷出。
　　“俏如来！”冥医见状急忙过去点了他的穴位，以织命针稳住俏如来流窜的真气，“冷静，调息。”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他笑得凄凉，似是无奈，又好似在耻笑自己的无能，“哈哈哈，师尊他，死了，他死了！”
　　跪在地上，俏如来的拳头疯狂地砸在地上，他好似要把这些年压抑的情感尽数发泄出来，最压抑的情感难再隐藏，滴滴血泪落入尘土，难忘的关怀，提携犹然在耳，然而斯人已远，终不可聚……
　　“你悲伤的时间够了，现在可以说你的来意了。”默苍离垂眸，握紧手中的方巾，掩去一闪而过的情感。
　　“你也有一点人性，现在这个状况，就不能……”冥医扶起俏如来，忍不住抱怨。
　　“我已经制造给他处理感情的时间了，若是让他压抑着这份感情上战场，那会害死多少人，他又要如何承担自己的责任？”
　　“多谢前辈，俏如来没事，还有几件事情也一并告知师尊与前辈……”俏如来强撑着站起，他忽然觉得，自己竟然轻松了许多。
　　“药材已经准备好了啊！动作算满快的，等一下我就去正气山庄，另外你说的幽灵魔刀，会吃人的鬼怪，还有魔界。那个会吃人的鬼怪应该就是我遇到的，这件事情又严重喔。”说完，他有意瞥了一眼默苍离。
　　“事情便是如此，徒儿告退。”
　　“嗯，去吧。”
　　看看俏如来离开的背影又看看默苍离，“喂，你就这样什么都没说，不是要替他划重点吗？”
　　“他没问我意见是因为知道眼下的线索还不能做任何判断，所以他会带着百武会的人去守护灵界，等待进一步的状况。”余光落在选出那道略显孤寂的身影上，他，还好吗？
　　“是这样吗？”冥医问。
　　“你还有事在身，不去处理吗？”
　　“转移话题，切！”冥医迈步离去。
　　默苍离闭上双眼，方巾覆上铜镜，继续擦拭。
　　前往百武会的路上，俏如来忽感一阵力竭，向后倒去。
　　意识朦胧之间，他忽然听见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力，就是睁不来眼睛，“累了吗？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会永远陪着你。……”